她狠狠地咬住嘴 ,连喊疼都没喊出声儿。 这回是真扭到了! 商音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险些两眼冒金星——怎么会这么疼! 不行,快救命了小方大人。 她扶着马背单脚跳着转过身去,面朝着方灵均的方向,正打算呼救,谁料那小方大人不晓得是瞧见了什么,双目放光,还 脸 喜,握着弓箭策马便奔驰而去。 “小……方……” 她没喊出几声,这人已经跑远了。 商音简直叫苦不迭,别过脸锤了一下马鞍,咬牙道:“你是五百年没见过活物的孙猴子吗?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扶着马身别无他法,只好回去叫援兵。 然而人时运不济,真是喝凉水也 牙 ,就在此刻,旁边树 中竟慢慢悠悠地爬出一条小青蛇,不知是否被两脚兽们吵醒了冬眠,它脾气很冲,弓起半身朝那马儿龇牙咧嘴地吐舌。 个头不大,气势却颇足。 枣红驹乍然受惊,蹄子扬得老高,一声咆哮,当场狂奔起来。 “喂!……” 商音本就没力气拉住它,缰索一 手,她顿时失去倚靠,坐倒在地,眼看着就不太利索的腿立刻雪上加霜。 “你跑什么呀!” 她冲那畜生的背影恨铁不成钢,“又没让你现在跑!” 幸而青蛇在混 中叫马蹄踏成了稀泥,否则重华公主这会儿除了脚伤,还得再多一道蛇毒。 她坐在荒草丛生的 冷地上和一旁的歪脖子蛇尸大眼瞪小眼,良久才收回目光,内心一阵荒凉。 扭伤了脚,惊跑了马,自己的夙愿都达成了,着实 谢老天爷恩赐。 ——她生下来就没这么背过! “这都什么破事儿……” 商音 着腿发愁。 羽林卫被她全支走了,一时半刻不见得能回来,回来也不一定能找着她。 如今马又不知所踪。 她瘸着脚,连折返的力气都没有。 现在要怎么办好啊。 重华公主自己把自己气炸了肺,原地里嘀咕着怨天怨地,把能骂的都骂了个遍。 她怪老天爷欺负她,怪马儿不听人话,怪方灵均背后没长眼睛,怪羽林卫偷懒耍滑跑得慢还没来救她。 怪完了所有人,她开始怪隋策。 “都是隋策的错。” 她理直气壮地胡诌,“ 军调/教不好,马训不好,人也不晓得哪儿去了,还说是大将军呢,就顾着自己玩……” “不是说自己什么都会吗,用处很大吗?” 商音低头 脚踝,忍不住大声抱怨,“都打猎打一早上了,有那么大用处怎么不来救我啊。” 她揪了一把草在手里。 也正是在那一瞬,半人高的草丛内有什么一跃而出,短暂地遮蔽了头顶的 光,像道障目的 影,稳稳当当落在她面前。 商音还没骂完的话停在嘴边,诧异地抬起脸。 视线中玄 的高头大马带着铁甲凝聚的煞气,巍峨雄峻得像堵墙。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睁着星目,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想起来眨眼。 在商音原本的构想中,出现在她面前的应当是一匹纯白的马,马上有一位书生意气的俊朗公子,温润如玉,谦和在眉间。 而此时映在她瞳孔深处的,是青年端正修拔的轮廓,简单到近乎朴素的衣袍被他穿出了一点疏狂无边的味道,就那么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隋策逆着微 的脸大半落入 转的光影中,黑瞳神情复杂,他剑眉皱起痕迹,脑袋轻轻一歪,但终究还是无奈占了上风。 “是。”他下了马,慢步走到她跟前去,不着调地认命道,“什么都是隋策不好,隋策的错,你摔了也能怪我。” 商音眼睁睁地看他俯身一蹲,手肘搭在膝头,匪夷所思地问,“你在这儿干嘛呢?”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底气不足地避开他的注视,半是委屈半是窝囊地回答:“我……” 她躲躲闪闪地嗫嚅道:“……找小方大人。” 就猜到会是这样。 隋策用手捏着眉心头疼不已,忽然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累,她还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他叹了口气,作势要去看她的伤腿:“让我瞧瞧。” “诶——” 商音立刻面容扭曲地慌张道,“好疼好疼!” 隋策:“……我还没碰呢。” 他神 轻轻一瞪,知道是不耐烦了,她忙听话下来,老老实实地闭了嘴,一面小心窥着他的表情,一面哀怨地紧抿住 。 好像生怕他丢下自己不管似的。 隋策把她腿放平,正要除鞋袜,余光瞥见商音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他停了停,一抬下巴吩咐:“脑袋别过去。” “干嘛啊?”她顿时担忧,“你要对我的脚做甚么?” 他不 觉得好笑,“给你看伤我能做甚么——怕你待会儿吓到,不要一直瞧。脑袋别过去,快点。” 末了,又宽 地补充,“放心,我治外伤的手法很好,不会痛。” 商音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两下,终于不情不愿地转过脸。 隋策扶着她的腿,飞快验完了伤势,先以冷水浸 巾帕敷了一阵,随后自背囊内扯下一节干净的绢布 成了八字形。 “怎么样,我说过不疼吧?” 他在做最后的收尾打结,手上忙碌口中还不忘打趣她,“万幸你没 臼,否则没个百十来天的,可别想恢复。” 商音一脸没 打采地噘着嘴,那模样简直像个倒霉孩子,他垂头时飞快地牵了下嘴角没笑出声,否则八成又得让她一顿打。 隋策伸手拖住她的胳膊,动作谨慎地扶她站起来,“走吧,还得回去擦些活血化瘀的药才行。” 商音臊眉耷眼地借着他的力,独脚 似的跳到玄马旁去。 “当心点。” 隋策微一蹲身,两手环过她的腿和 ,正打算将人抱上马,才刚施了点劲,她那头就凉气 个不止。 脚尚未碰到马镫,商音已经不行了,搂着他脖颈喊停:“等等等等,好疼好疼,真的好疼……” 隋策那当下俨然发现玄马 着响鼻动了一动,他目光骤然一凛,来不及抱稳商音,先就腾出一只手来控住马匹。 这是他常骑的战马,平 里脾气不太好,不是那么轻易能接受外人,尤其她还如此不安分。 好在对方仅是打了个 嚏,没再有别的异状。 很快的,他便 觉到脖子上一紧。 突如其来的窒息 比在战场上遇刺来得还要生猛。 商音环着他的两手险些将他勒晕过去,差点没断气。 “慢慢、慢点儿……你先松开……” “不行!”她也非常为难,“我脚快挨着地了!” 对方吐词困难,“可我快憋死……咳咳……” “那你倒是抱稳一点啊!” 如此场面,真是马看了都摇头。 折腾了大半天,两人皆累出一身汗。 隋策拿她着实无法,这样子想来是爬不上马背了,稍稍挨到她就号丧一般,沿途又颠簸,怕是不好走。 他无可奈何地摸摸脖颈,心有余悸地 叹,“算了算了,真是败给你了。” 商音听得这话,眼底一瞬间铺上忐忑。 她当即不安地揪住裙摆,想着或许可以告诉他让自己再试试…… 她保证不叫疼了。 商音还在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就见隋策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跟前,然后背过身去, 袍弓 ,语气透出纵容的叹息,“来吧,背你走。” 青年宽阔温实的后背展 在她眼底。 衣衫被两臂的肌 绷得颇为平整,淡薄的 光洒在其间,有浅浅的浮灰。不知为何,这一幕落入她眸中,莫名带着一种敛尽锋芒的温和。 商音在地上发呆片刻,直到他侧目催促:“愣着干什么,你不回去了?” 方猛然回了神,忙歪歪倒倒地爬起来,一瘸一拐蹦跳着走向他。 她站在那里,许是从未被人背过,局促而无所适从地踯躅了一下,才将两臂试探 地搭上去。 隋策托起她腿弯的手很稳。 起身后只微不可见地掂了掂,好像她轻得不占地儿一样。 商音小心翼翼地呼了口气,把腿上的疼憋回了肚子里。 隋策将套马的缰索系在手腕上,背着她,牵着马,拨开丛生的蒿草徒步朝南山围场而去,路上他偏头问:“你的马呢?” 商音在他后背侧过脸,嗓音憋闷:“……跑了。” 横竖闲极无聊,听完今 这桩事故的来龙去脉,隋策勾着脑袋鼻息极轻地笑了一声,“有时候觉得你也真是……” 他找不到词形容,“我看你对付梁国丈他们倒是 聪明的,怎么在这种事上脑子就不灵光了。 “明明怕疼又怕得很,却敢想出那么多花招对付自己,你到底是真疼还是假疼?” “我当然是真疼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