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点头,罗市长已经彻底相信这些预言信的真实了。后面的永夜和大地震,他暂时没有力去关注,他先看酸雨那一项的提示——时雨时晴?什么叫做时雨时晴? 现在大家都以为酸雨过去了,外面活动的人那么多,再来一次酸雨的话,那不就是重复一个星期前酸雨降临时的惨剧吗? “立刻发布紧急广播,让居民们居家避灾,暂时不要外出!你把桂给我喊进来!”罗市长的手指死死抓住信件,“时雨时晴”四个字被他的手指住折痕。 谈建岭应声而去,罗市长看向窗外。他的视线仿佛穿过高低起伏的建筑落到地面上,地面上有无数的车辆运载着伤者、物资,努力地串联起停滞的幸存者基地,为其续命续航。视线往上,还能看见从叶山飞出来的飞机,同样承担着各种重要职责。 可如果酸雨突然落下呢? 罗市长不敢想象! 桂在一分钟后进来,他给贵下达命令:“帮我连线叶山总指挥处!” 现在的通讯设备,需要专人维护,启用更是十分麻烦。贵应下,罗市长拿出钥匙打开办公室里另一扇小门,让他进入通讯室。 平安社区里,乔青青正在翻找空间里有没有材料能补鞋子。 邵父和陆平跑回家来,鞋底都被地上的雨水烧坏了,他舍不得丢掉,想着补一补还能穿一阵,乔青青便帮她找材料。 耳边忽然传来嘶嘶嘶的声音,她抬起头。 “好像是广播,广播坏了吧!”乔诵芝走到窗边往外看,“是坏了,滋滋响好刺耳啊,听不清说什么。” “我听听看。”乔青青也走过去,隐约认出一个字“返回”。 “返回?”邵母奇怪地说,“返回是什么意思啊,好奇怪。” 乔青青心中一动,看向邵盛安,难道是那些信终于被采信了? 在新社区安定下来后,乔青青就开始给市长信箱投递信件。明面上是投谢信,但其实她每次都投两封,和谢信一切投递进去的,还有一封预言信。除非信箱里有监控,不然的话那些信怎么验都验不到她身上来。 浓雾时,她就看出来那些信没有引起重视,不然的话在最新一批的居家防护救援物资里,就该有白醋了,或者说,在浓雾袭来之前基地里的醋厂就该扩大生产了。 “可能是我们这一头的广播被酸雨烧坏了,我到10栋那边看看吧,那边的广播可能没坏。” 邵盛安当即去换鞋,乔青青跟上:“我也去吧!” 夫俩跑下六楼,往10栋那边去,跑到15栋时就隐约能听见10栋那边广播的动静了。 “……据专家预测,再次下酸雨的可能很大,请各位居民尽量避免户外活动,返回建筑物中避灾……” 听到这些后,夫俩就没有继续往前,而是折返回家。 路上,两人小声谈论。 “是不是那个——”邵盛安也是这么猜测的。 “有可能,看后续怎么发展吧。” 回家告诉家人这个消息后,邵父邵母都很震惊:“不是吧,酸雨还可能再下吗?那让人怎么活哦!” “天台上都被酸雨烧出好多个小坑哦,我都害怕再下几天,七楼天花板都要被烧破了。”邵母担忧道。 “飞飞种的菜也被酸雨淋得变成黑黑一团了,还好他现在没神没去看,不然的话肯定要哭的。”邵父忧心忡忡。 “七楼天花板很厚,之前为了避暑还铺了很厚的隔热层,暂时不会有问题,如果真的出现问题我们可以搬到六楼住。困难只是暂时的,挨过这段时间就好了,这段时间就当在家里休假吧。是吧青青?” 乔青青点头。 其他人在听到广播后反应各不相同,有人匆忙归家,有人站着原地指天骂地,有人质疑,有人喊叫,有人躺在病上,受着身体的痛苦,闭上眼睛下眼泪…… 活着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本能,吃饭睡觉呼。但活着有时候又非常困难,各种拦路虎接连而至,跨过一道坎儿又有一道坎,好像永远到不了尽头。 后来,邵父还是将那双鞋子补好了,他将鞋子穿上,走了几步,还原地跳了几下:“这不是还能穿嘛,等坏了我还补,一直坏我就一直补,我就不信了!”他的语气恶狠狠的,说的时候瞪着天,也不知道他说的不信,是指鞋,还是指别的什么东西。 在家避灾的子,再次开始了。 他们一家再也没有出门过。倒是有人来家里找过乔青青,问她有没有药,能不能给家里人看伤。轻症的,乔青青尽力都给看了,重症的她是真的没有办法。 她慢慢地开始理解,当年魏医生站在病房外面时,看似平静的神情下,抑着多少无奈与痛苦。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就硬若磐石,她见多了那么多挣扎,那么多死亡,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对死亡这个词免疫。可事实是相反的,重生这些年来,每一个挣扎着要活的生命在她面前逝去,都带给她细密绵长的痛苦。 她觉得自己在变得脆弱,可她的生存本能却在告诉她,这也是她走向另一种强大的过程。 邵盛安在听她皱着眉头,茫然地诉说自己的困惑后,眼中却有了欣喜的泪光。他认真地告诉乔青青:“你的直觉没有错,青青,心软不是一件坏的事情,遇到坏人的时候我们也不曾留情呀,狠心和心软并不矛盾,我不希望你对死亡习以为常,虽然我们已经见到太多死亡了,但我希望生命在你眼中仍是珍惜可贵的,这样你才能更珍惜你自己的生命啊。这就是一种强大,我真高兴啊。” 这番话让乔青青愣了好久,良久她才红着眼睛,轻轻点头。 酸雨消失后的第四天,在罗市长应对多方力险些无法招架时,酸雨突然再次降临了。 街道上没什么人,广播连播放,大部分人都没出门,少数一些外出的人,在酸雨到来时凭着第一次的经验快速躲避。 运送居家避灾物资的车子快速前进,前挡风玻璃上的雨刷对酸雨毫无办法,它们很快将挡风玻璃啃咬得坑坑洼洼,雨刷刮不动了,驾驶员的视线严重受阻。 “坐稳了!”驾驶员看准前方建筑的方向,加重踩油门。 车子冲向建筑,顺利漂移卡在门口。 “把货物卸下去!快!” 高层会议的长圆桌上,散落着各种材料和文件,刚才还剑拔弩张的高层们此时都站在窗边,神情复杂地看着窗外。 桌上,有几张信纸随意散着,罗市长坐回去,看着上面的“时雨时晴”四个字叹气。 “预言信再次被验证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得讨论一下,永夜和大地震了。” 平安社区里,下雨时乔青青正在做俯卧撑,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她停下锻炼,抓起巾擦汗,走到窗边去看。 那雨刚下时很小,慢慢地雨势变大,有些雨水飞溅到窗户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乔青青将窗帘放下,去卫生间找邵盛安。 “盛安,下雨了。” “我听见了,天台上没有晾衣服,不用担心。”邵盛安正在洗被单,闻言头也没抬,“一会儿被单拧干点晾客厅吧。” 邵盛安太淡定了,乔青青笑了:“行,我帮你拧。” 晾好被单后,两人下楼去。 邵盛飞的身体已经好全了,这几天邵父重拾种菜大业,邵盛飞鼎力支援,子还充实的。 虽然再次下酸雨让人心情低落,但广播喊了几天,大家心中早有准备,再抗拒也只能接受。 乔青青和邵盛安一天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六楼陪伴家人,第二次酸雨的子里,邵父重新将蔬菜种子培育出芽,偶尔看着盆里的小芽,这绿的生机让乔青青很喜。 她除了锻炼、学习,就是整理空间。 几年下来,空间物资进进出出,有的包装拆封了,有的被放了,她偶尔取东西的时候才会收拾一下,距离上次大整理也不知道过去多久了,空间又有些。 大整理时,她对着当初采购的长而密的清单进行核对,记录好消耗。 “喝茶吗?”她拿出半桶茶,这东西空间里太多了,当时自己买材料做的,便宜实惠,自己调好的茶等饮品成品空间里一桶一桶堆着,前阵子浓雾伤害身体,哪里有心情喝茶。 “我要喝我要喝!”邵盛飞第一个捧场。 邵父邵母和乔诵芝三人年纪大了些,乔青青不敢让他们喝太多,只给他们每个人倒了一杯。 “真甜,好喝。”邵盛安轻轻跟她碰杯,乔青青笑着喝了一口,觉得那股带着茶香的甜味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 还没有整理完,酸雨毫无预兆地停了。 许多人靠在窗户往外看,乔青青看见窗户外的墙面被腐蚀过一道道坑洼,外墙上的排水管也蚀迹斑斑,楼下大概有一节排水管破了,雨水滋滋往外。 “排水管坏了,那以后楼顶的雨水怎么排下去啊。”邵母问。 邵父说:“就直接往下呗,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邵盛安却说:“一会儿我们得上去检查一下七楼天台的排水口情况,尽量做一个引的装置,不然的话我怕天台积水倒灌进七楼,那就完了。” “哎哟这还真的是个大问题啊,我先去找工具!” “看啊!飞机!”邵盛飞忽然大声喊。 众人朝邵盛飞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见远远几颗黑点在移动。 “是飞机,怎么会有飞机呢?”乔诵芝困惑。 乔青青说:“有可能是在派送物资,毕竟雨刚停,路面还不能行车,飞机是最快的办法。” 早上雨停,可惜这一次没有出太,地面仍漉漉的。 不过空中的飞机好像越来越多了,来熙城几年了,乔青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飞机,上一次见到飞机群还是在花城,等后来物资船遍布,飞机就比较少见了。 中午时,那些飞机终于开始靠近平安社区的方向,这下子能看得更清楚了,它们果然是在投掷物资,乔青青能看见一个个箱子被丢到建筑顶楼。终于,到傍晚时物资投掷终于轮到平安社区,五架飞机像飞鸟一样掠过,先丢物资箱在隔壁楼顶,然后咻一下飞到他们这栋楼上空。 头顶传来闷响,乔青青他们对视着,都觉得这幅场景很眼。 “是不是空投物资到我们楼上了?”邵母忙提议,“我们上楼看看呀!” 楼上,邵盛安和邵父正在收拾排水口,将天台上的积水排掉。在察觉到飞机掠过头顶时,邵盛安拉着邵父躲开。物资箱落地的动静特别大,一听就知道里面肯定装了物资,好在天台被他们清理干净了,物资箱落地时不至于溅起酸雨水花,不然的话他们两人站在天台上就该遭殃了。 乔青青他们上楼时,正好遇见邵盛安他们抬着箱子下楼。 这幅画面让她想起了当年在花城金源小区的时候。 他们一家对物资箱实在太悉了!搬下来后练地打开门将箱子放到楼道里,等底下的住户找上门来。 池玉秀打开门询问:“我听见老大一声响,上楼没看见东西,原来是掉到你家了。” 602的住户最先赶上来,动地要拆箱子,邵盛安拦住了。 “你们不是要私吧?” 邵盛安也不生气:“应该是一栋楼分一个箱子,等楼下其他户人家都派代表上来了,再一起拆。你要是着急,就下楼去喊人,让大家尽快集合。” 602住户悻悻然地在地上坐下。 楼下的住户陆续上来,有两户人家没来人,邵父还下楼去敲门。 “好像没有人在。” 邻居说:“这家人都在外面上班,好久没有回来了!” 另一个人也说:“他家也差不多,反正就差两户,先留着他们的份额就行了,我们这么多人就先拆了吧!谁有那闲工夫等他们啊!也不知道回不回来得来!” 箱子在大家的见证下拆开,里面只有缩饼干和水。 “没有药啊?我女儿被那该死的雨烫得身上都烂了,怎么能没有药呢!”一人愤怒道。 “唉,可能是受伤的人太多了药不够用呢,成了,能有吃的喝的就不错了,我可不敢出门,要是前脚出门后脚又下酸雨可怎么办!来分吧,怎么分呐?” “按人头平分吧,十四岁以下小孩子减半,可以吗?” “我家孩子胃口可不小,凭什么就得减半啊?就按人头分,一个人一块缩饼干!” 邵盛安也不在意,见大多数人都要求按人头分,那就分吧。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