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昭云脸都是血地爬上了木船,她看着晃水波里挣扎的幸存者,出一个苦涩茫然地笑容。 珠珠一声都不敢哭,眼睁睁看着父亲拔出了进威少后心的刀。 “别怕别怕!我们有船了!”男人将威少踢下去,刚要划船走人,但数不清的手从水下伸过来,跟夺命水鬼一样抓他。 男人狠心地挥动菜刀:“滚开!滚开啊!” 到处都是搏,锋利的刀刃,磨尖的木刺,还有时不时响起的声。 最后的大陆伴随着无数血腥,仇恨与绝望,彻底沉入海底。 与其同时,无数块切割过的陆地相继陷落。 地势最高的叶山也终于彻底沉没。 谈建岭做好所有撤离工作,抱着罗市长的骨灰坛子,被拉着上了最后一艘木船。 他看着一切轰然坠落,眼泪落到了坛子上。 追到汤州船队,是在两天之后。 “那是汤州船队的游轮啊!”刘振惊喜地喊。 众人立刻赶上去,将船桨舞得飞快。 等凑得近一些了,乔青青才看见木船,还有水里的幸存者。 他们的小船缓缓靠近,乔青青放下了望远镜,神情凝重。 “青青。”邵盛安喊她。 她收回视线看向他,艰难地说:“我没有看到陆地。” 车队不见了,但她在一些木船上看到了几个悉的面孔,那是逃亡在最前线的车队的人。她在医疗组上班时,还见过一次那些人过来谈话,被引上了船。后来她跟谭医生聊了几句,这不是什么秘密,谭医生就跟她说了,船队无法再接纳那么多人口,只好拒绝了,不管那边提出什么条件都没用。之后乔青青经常会见到他们的车载着木头回来,看样子应该也找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车队大营地率先撤离时,乔青青有看见他们车顶上的木船,一车一船,画面非常震撼。 而现在,那些人在船上,车子呢? 肯定都在水里了。不过有些奇怪,乔青青发现那些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好,好像在争吵些什么,她糙扫了几眼,发现好像木船的数量跟车队车子的数量对不上,他们应该不止这些船才对…… 乔青青没有细想,毕竟不关她的事情,她继续补充:“我还看到车队大营地那些人,他们的车全部不见了。” 宋三河借望远镜看了看,神情沉重:“看来这里就是尽头了,我们居住的陆地最后的尽头。” 曾光宇抻着脖子看船,她还不太相信这是来自汤州的船,汤州那么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几天乔青青也问过她南平基地的情况,曾光宇说他们基地在大地震后的大海啸中彻底分崩离析了,大家各自分散。后来她自己刨了个窝,靠着捕鱼收集为生,运气好还找到一大片水浮莲,那东西长得快啊,吃都吃不完,虽然味道不太好,但为了活下去也不是不能吃。周边一起生活的人一开始并不多,直到气温升高,人才多了起来,其中就有南平基地的军人,军人们重新收拢幸存者,大家一起生活,子过得勉勉强强。 “真的是船啊……”曾广宇喃喃,“还是你们运气好啊遇到了船队,提前知道陆地会塌陷的消息……如果我们也知道的话,肯定也会造船的,造很多很多的船。” 刘振问:“你不是说你们那边没有见到鲨鱼嘛,那干嘛不造船去水里打听消息,你们就那么缩着别动啊?” 曾光宇苦笑:“是没有鲨鱼,我们的确造过船,不过海里有漩涡,去过两次船都翻了,还失踪了很多人,后来我们就没有再去了,造的船也不多,就几艘,拿来捕鱼装鱼的,也不敢往深处去,后来海水不是越来越咸了嘛,那几艘船坏得也快……地面塌陷的时候,我抢不到船,就带上行李逃跑了。” 听得宋三河忍不住叹气。 “我们先去找妈她们吧,我放心不下。”乔青青跟邵盛安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走吧!” 刘振赶紧说:“我也担心霞姨,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吧?”说完又看向宋三河。宋三河点头,他又期待地看向邵盛安他们。 邵父招手:“来吧来吧。” 他就高兴地爬过来。 乔诵芝和邵母现在过得还行,在安全面前,吃住上的不足也就没什么要紧的了,跟外面水里那些幸存者相比,她们的生活已经算得上幸福。 看见家里的船时,她们正在外面探头张望。甲板上临时搭建了一些遮棚,收容新上船的幸存者,到处都有人在抱怨,说太拥挤了,发放餐食的时候这种不更浓。 乔诵芝和邵母挤在甲板边边上,也不去管其他人吵架,只专心地用望远镜寻找家人的踪影。 邵母担忧道:“好几天没有看见他们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肯定不会出事的,是我们的船走得太快了,青青他们落在了后头,给他们时间他们会赶上来的。” “他们晚一点来也好,安全一点。” 听出邵母话语中的惊怕,想起看到的那些画面,乔诵芝也觉得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几下。那天他们抵达这片水域时正是傍晚,霞光将水面照成红,但水里有更加鲜红的泽,那是人类的血,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才会染出那么一块块一片片血红的水泽,消散不去。 血那么多,尸体却很少,乔诵芝不敢去想背后的原因。这里明显经历过一场混战,木船们各有势力,每个势力间剑拔弩张,乔诵芝和邵母担忧地看了很久,没有看见家里的船,这才反应过来船队走这么快,家里的船肯定还落在后面呢。 邵母悄声说:“就是啊,咱们船队也派出小船到处巡逻了,现在青青他们过来正好安全,不怕有人使坏——你看那个,芝姐你看!那个是不是我们家里的船?是盛安,是青青啊!” 她是如此动,声量极大,乔诵芝赶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睛立时就红了,语无伦次:“哎还真的是,累不累啊,怎么都晒得这么黑……” “走走,芝姐我们走!”邵母拉着乔诵芝往船的出口走。 第164章 等乔青青辨认出妈妈们坐的客船时, 下一刻就看见她们两个在不停地蹦高,招手, 呼喊着:“青青啊!盛安!飞飞!老邵啊!” 邵盛飞兴奋地丢掉船桨, 站起来挥手:“妈妈!妈妈妈妈!乔妈妈!我在这里呀!我就在这里呀!” 乔青青也起上半身,脸上不由自主出笑容,喊了一声“妈!”。 听着她们有力的叫喊声,她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乔诵芝跟邵母挤到出口处, 客船进出口有军人守着, 乔诵芝忙解释:“我们不下去, 就是见见家里人!你看那就是我的家人, 他们不上来, 我们就是见一见。”说着她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军人回头一看,认出了乔青青:“乔医生啊?乔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许哥,我来看看我妈他们。” “好吧, 不要逗留太久。”许哥和同伴退后一些,让甲板上围过来的其他人别挤了, 退回去。 一家人终于见面了,乔诵芝蹲下伸手,触摸到乔青青的头, 她开心地笑了:“你们这几天过得还顺利吗?” 乔青青站直了给她妈触碰自己,笑着说:“顺利, 还救了一个人呢, 这是曾光宇,说是从南平基地来的。” 曾光宇忙擦擦脸,咧嘴笑着打招呼:“阿姨好哈哈。” “你好你好。南平?我记得很远……平安就好, 平安就好。”乔诵芝笑容有些勉强, 南平基地的幸存者出现在这里, 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哎哟,你们晒得跟黑炭一样,脸上一块一块的。”邵母心疼地摸摸邵盛飞,摸摸邵盛安。邵盛安有些不好意思,很快移开了,问:“是戴口罩留的……妈,最近过得还好吗?” “好,好得很!有得吃有得住,就是挂念你们,没有遇到鲨鱼吧?” “没有,连影子都没有看见。”邵盛安猜测,陆地塌陷对鲨鱼也是一种威胁,所以它们不会在这种时候靠近,但以后……就难说了。这么多人生活在水上,对鲨鱼来说跟自助餐有什么区别? 一家人互诉思念跟关心。 “许哥,这里有人偷爬上来!”有人忽然喊。 许哥立刻过去,制止那人继续往上爬:“船上已经没有位置了!” 是真的没有位置的,每个房间都了人,连甲板上也搭起遮棚,船长已经在担忧如果遇到危险需要紧急撤离时,这艘船可能还开不动! “我不信,求求你让我上来吧,我不用多大的地方,我睡甲板上就行!” 许哥面不忍,但还是遵守军令,用子将人推下去。那人掉进水里起大片水花,不远处抱着东西浮在水上的幸存者们,他们的心也跟水花一样碎成无数片。他们木愣愣地看着汤州船队,上面的人或是怜悯或是警惕或是排斥地看着他们,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但此时他们在船上,他们在水里。 生与死,似乎就此划下天堑。 没有人会甘心的。 乔青青紧紧握住乔诵芝的手:“妈,你们要注意安全,我们就在附近,有急事就喊我们。” 乔青青他们决定将船靠停靠在客船旁边,借着船队的威慑力保护自己,但乔青青明白,这里既安全又危险。如果以后发生夺船暴动,他们的木船首当其冲。 宋三河他们的船也过来了,邵盛安以为他们是来接刘振的,没想到宋三河摇头,说他们两艘船决定继续跟他家结伴。刘振忙问:“苏琮他们呢?” “苏琮他们跟其他队伍的木船想要留在游轮那边,他们认为游轮更安全。” “的确是游轮附近更安全。”乔青青说。游轮体型大,如果遇到鲨鱼无处可逃,至少可以爬上游轮,危险关头应该不会被阻止。如果不是家里人在客船上,她也会选择在游轮附近停靠。 “太多木船围着游轮后,安全就要大打折扣了。”目标也太大,或者说人味更浓,宋三河认为更加危险。 乔青青说:“机遇跟危险是并存的。”她不再说这个话题,开始准备吃晚饭。 曾广宇说:“那我去捕鱼了,你们千万别挪动啊,我怕回来后找不到你们。”她每次出门都要说这么一句,邵盛飞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回答:“哦哦好,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她的心就定下来,朝乔青青他们笑了笑,一头扎进水里。 曾光宇不愧曾是个运动员,体能真的特别好,上船后休息会儿回复体力,之后就能下水捕鱼了,每次都能收获好几条鱼,相当于一天的量,吃剩的就进背包里,将背包绑在船外面水里,简单暴地将鱼“养”着。 夜晚来临了,海上的喧嚣逐渐淡去。 在这样的地方过夜对心理素质是极大的考验,乔青青等人这些子一直在水上生活,算是已经习惯了,其他幸存者比如柳昭云等人,这两天才开始水上过夜,本无法入睡。 夜晚挤勇气,让胆怯上涌,也给望跟暴力提供滋养的温。 这一夜虽然安排了守夜表,柳昭云却还算睡不着,她灵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有人静悄悄入水了,水里有东西在游动,有人发出闷哼声,有血的味道……柳昭云听了一夜的动静,浑身肌直到天明时才得以松懈下来,她终于睡着了。 在这里的第一夜,乔青青一家也做足了准备,他们跟宋三河的两艘船做好约定,轮守夜,顺利度过了第一晚。但乔青青并没有睡好,一丁点动静都能将她从睡眠中扯出来。 看着她眼下的黑眼圈,邵盛安心疼,提议:“我今天划着皮划艇到处看看吧,看能不能找到别的陆地的线索。” 乔青青不让他去。汤州船队肯定会派船去找,他们的船动起来更快更有效率,她并不放心让邵盛安出门,或许应该说,她并不敢放任何一个亲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在客船上的妈妈们除外。 这里是海,一旦出事就是沉尸海底,本找不到一丝一毫踪迹。 看出子的不安焦虑重新冒头,邵盛安立刻同意了:“好,我不去。” 汤州船队的小船、冲锋舟等物朝着十几个方向分散而去,没有找到陆地,却带来了鲨鱼群的消息。 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引鲨鱼群提前到来,汤州船队的冲锋舟在其他幸存者聚集水域里穿梭,传达鲨鱼群的消息。 幸存者群了起来。 “别慌张,你们都到这边来!”军人们指挥着。 船队开始变队形,数十艘船头尾相接围成两个圈,小船在内圈,大船在外圈,然后留出出入口,让幸存者的木船能够进去。 “快快快,听指挥行事!” “你们也赶紧过去,没有船就游过去!想活命就快一点!” 整片水域都动了起来。 乔青青家的船仍紧紧跟着乔诵芝她们所在的客船,乔诵芝和邵母挤在甲板上担忧地往下看。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