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黎雅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脸都是兴奋的神 。 她站在 上,梗着脖子,高声道:“现在,我宣布,获得第九届金象奖最佳女主角的是……” 黎初月没有打断母亲。 待黎雅说完,黎初月从 头柜上拿起一个矿泉水瓶,当做“奖杯”递到黎雅手上,接道:“是黎雅女士,让我们恭喜黎雅!” 黎初月陪着母亲一起“演”起这场颁奖典礼来。 黎雅弯 接过矿泉水瓶,紧紧握在手中,就好像真的得了奖一般,整个人笑得花枝 颤。 她站在 上踮着脚,慷慨 昂地说着获奖 言。 黎初月也并不阻止,站在 边伸出手臂护着她,防止她一 动跌落下来。 黎雅断断续续地说了十几分钟,觉得疲倦了,才朝着黎初月扑哧一笑, 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黎初月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坐下来,像哄孩子一般:“好啦好啦,颁完奖了,休息一下吧。” 黎雅点点头,但她的 股刚一挨到 垫,整个人忽然又弹了起来。 黎初月还来不及拦着,黎雅又迅速蹲在地上,整个人探头进了 底,好像在寻找什么宝贝一般。 黎初月赶紧也蹲下来,拉住母亲的手臂:“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 黎雅歪了歪头,一只胳膊伸进 底,摸索了许久,掏出一个落 灰尘的纸箱。 黎初月 头问号。 黎雅则兴冲冲地打开纸箱,随即一股浓烈的酒 味扑面而来。 黎初月低头一看,箱中竟然是一盒草莓,绝大多数颗果 已经开始腐烂。 黎雅捧起整盒草莓:“前天下午我们疗养院发了草莓,可香可甜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草莓 进了黎初月怀里:“我家囡囡最 吃草莓了,我都给你留着呢!” 而后,黎雅还不忘附到黎初月耳边,悄声道:“嘘!你可千万别让方护士知道!” 黎初月看着手里那一盒已经开始长起白 的草莓,一时间哭笑不得。 她搀扶着黎雅回到了 上,突然间心底泛起一阵莫名地酸楚。 妈妈的这个病,自从黎初月记事起就有,印象中一直时好时坏。 不发病的时候与正常人无异,但一旦发病,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 黎初月从出生开始,就跟妈妈、外婆生活在苏州,三个人相依为命。 在她的记忆中,反倒一直没有父亲这个角 。 听外婆说,母亲之所以会时常假想自己拍电影、得影后,是因为她年轻的时候确实在电影制片厂工作。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黎雅的 神状况出现了一些问题。 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黎初月并不完全清楚。 后来外婆年事渐高,担心黎雅没办法一个人照顾年幼的外孙女,便在黎初月十岁的时候,把她送进了苏州本地的戏校。 在黎初月外婆看来,唱昆曲儿好歹算是门手艺,将来也不至于吃不上饭。 黎初月戏校中专毕业后,赶上那一年首都艺术学院扩招。 她误打误撞地考了进来,索 就卖掉了苏州老家的房子,把母亲一起接到北京,方便 常照料。 这些年来,黎初月也不是没有好奇过自己的亲生父亲。 只是外婆直至弥留之际也不肯多说一句,而母亲恰好又失去了怀孕的那一段记忆。 久而久之,黎初月便也不再纠结,只想着过好当下。 这样的身世背景,其实让黎初月的 格有些复杂,即便内心柔软易碎,外表也会时刻假装坚强...... 正当黎初月陷入沉思之时,刚刚折腾累了的黎雅,已经半躺在 上睡着了。 黎初月小心翼翼地帮她掖好被角,看着她呼 渐渐地平稳均匀方才起身。 黎雅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如今已年逾四旬,尽管久病 身,依旧风韵犹存。 黎初月又去找方护士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了疗养院。 其实母亲这个情况,黎初月没有一天能够放心。 黎雅患病已经二十余年,医学上很难治愈,黎初月能做的也微乎其微。 虽说两人现在的生活开销,可以靠卖房子的钱维持一阵子。 但黎初月却一刻也不敢放松,只能拼命地去赚钱,为母亲提供更舒适的生活环境。 黎初月坐上出租车,又绕了大半个北京城回到了学校。 明天就是昆曲系的汇报演出了,为了保持好的状态,回到宿舍后,黎初月洗过澡就躺下了。 然而她辗转反侧,过了十二点依旧难以入眠,整个人毫无困意。 或许是因为对于明天的舞台,心中还有一丝丝的紧张和兴奋。 也或许,是因为对某个人有些隐隐的期待。 这段时间薄骁闻音讯全无,没有电话也没有微信,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在她的世界一样。 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那天他们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他曾答应过她要来看她的演出。 这个人消失了这么久,难不成他真的 了女朋友? 黎初月身上的被子盖了又掀开、掀了又盖。犹豫许久,她伸手摸到了枕边的手机。 按亮屏幕,荧荧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她从通讯录中翻出了他的名字,想着要不要干脆发个信息,委婉地提醒他一下。 但转念之间,黎初月便又放弃了,叹口气把手机 回枕下。 明天的演出,她多希望他能来,又希望他是一个人来…… 第七章 黎初月演出的那个晚上,薄骁闻来了,是两个人…… 只不过跟薄骁闻一起来的,不是女人,而是个男人,正是他的那位发小霍煊。 薄骁闻和霍煊趁着晚场表演开始前,赶到了首都艺术学院的小剧场。 霍煊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跟薄骁闻抱怨:“这唱戏我也听不懂,还不如去听场相声呢!会所、夜店不好玩吗?” 薄骁闻轻笑一声:“来看点 白雪,涤 下你那颗三俗的心。” 两人走进剧场大门的时候,门口的学生志愿者发了宣传单,纸上印着今天表演的剧目和演员名单。 霍煊接过,随意地捏在手里。 这两个男人都外形俊朗,衣着打扮又光鲜矜贵,并排走在一起,很难不引人瞩目。 剧场里的小姑娘们从他们一进门,就开始止不住地偷瞄,互相之间窃窃私语。 薄骁闻淡定自若地拿出手机,给黎初月发了一条短信:“我来了”。而后就调成了静音模式。 而此时此刻,后台的黎初月已经在开嗓、准备上台,手机早就放在一边,这一条消息自然是没有看到…… 薄、霍两人挑了个无人在意的角落坐下。 霍煊仔细研究起了刚才拿到的宣传单,不免有点好奇:“这《牡丹亭》讲得是个什么事儿啊?” 薄骁闻还未张口,坐在霍煊另一边座位上的女生探过头来:“你们俩也是来听昆曲的吗?” 霍煊看了眼女孩的小圆脸,笑着点头:“对啊,我们也来听听。” 女生忽然眼睛一亮,开始热情地主动介绍起来:“这《牡丹亭》啊,其实也可以说是个人鬼 情故事。” 霍煊瞬间来了兴致:“妹妹,你详细说说。” 女生羞赧一笑:“女主角杜丽娘呢,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偶然读到‘关关雎鸠’后 心萌动,做梦梦到了一位俊俏书生,梦里两人一番云雨……” “哈哈。”霍煊忍不住笑起来,“这古人也是 会玩。” 邻座女孩子剧情才介绍到一半,剧场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舞台上的音乐声随之响起。 第一幕戏开始了。 黎初月饰演的“杜丽娘”身着华丽的桃粉 戏装亮相。 脸油彩的浓妆几乎让薄骁闻认不出她,但凭身形和五官比例还是能辨别几分。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黎初月一张口,婉转 绵的水磨腔,就让人不由自主地头皮发麻。 笛声鼓声在耳边回 ,薄骁闻一闭眼,忽然有一种错觉。 仿佛自己不是在21世纪的北京,而是置身于大明王朝繁华热闹的姑苏城内。 这竟然是他喧嚣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可以静下心来的时刻。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似乎过得飞快。曲终谢幕,薄骁闻才从故事中 离。 虽然并不能完全听得懂唱词,但还是能够全情投入。 他转头看了眼旁边的霍煊,只见这厮已经半阖着双眼,几乎要睡着了。 薄骁闻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霍煊猛然睁开眼:“哎?结束了?” 清醒片刻,霍煊干脆掏出手机,打开拍照模式,用手指理了理头发:“来,骁闻,咱俩拍个照。” “不要。”薄骁闻略显傲娇。 霍煊笑道:“大周末的晚上,来看这么高雅的艺术,怎么能不留个纪念?” 薄骁闻冷冷扭过头:“那你自己拍吧。” 霍煊或许也觉得自己自拍太傻了,索 调成了后置镜头,对着舞台拍了一张。 “咔嚓”一声。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