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子耳朵一竖,四个蹄子在地上一撑,撂下观主,驮着打瞌睡的幼獾跑了,它最喜 与学徒们追逐玩闹。 观主的说教是它前行路上的明灯。 但是不需要时刻照着路,它忒喜 观主告诉它的“率 而为,道修自在”这一点,简直是为了它量身打造。 率 ,自在,多美好。 张闻风独自返回山顶,二师兄和岳安言早课刚刚做完。 打了招呼,张闻风摆手笑道:“你们且去,不用留膳,我想歇息一上午。” 打开西殿门,径直进去,留给两人一个有些萧瑟沉重的背影。 二师兄和岳安言面面相觑,观主彻夜未归,神 似乎很疲惫,笑容中藏着一丝掩藏不住的伤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岳安言有些担心。 观主心思重,不肯说的事情,怎么问都不会 口风。 “驴子!” 她突然想到,冲挠头的二师兄传音两字,两人飞身往山下掠去。 观主选择隐秘行事,但是大多时候会带着驴子一起。 西殿静室内,张闻风盘坐麦草蒲团,手中拿着掩藏了光泽显得很普通的黑 守愼瓶,心绪再也掩饰不住,很有些波动。 钟文庸若是开口,其实也可以留下,不是非得要进冥域,寻找一线转世生机。 两人谁都不提残魂留下来,用神道法子修复神魂,恢复修为之事。 门户之见,成了他们之间一道绕不过去的坎! 张闻风托着木瓶,放纵心情,仰天嚎叫几声,他为了谨守自身底限,钟文庸为了成全他的道义,心知肚明,义无反顾选择走一条可能没有来世的荆棘之路!! “啊啊啊!” 声音沙哑如苍 。 往后仰倒地面,他累了,需要好好的睡一觉。 等醒来,他又是那个和煦微笑着,给人如沐 风的沉稳又从容的观主。 智珠在握,好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倒他。 其实心中苦楚唯有自知,他将所有困难当做了修行路上的磨刀石。 心镜磨砺用石锉,刻骨铭心忍痛之。 矮山脚下,二师兄叫住早起锻炼的韦敬杰,让少年负责去敲响清正别院走廊悬挂的醒钟,学徒们该起 了。 他和岳安言一前一后挡住要溜的驴子,与支棱长耳朵的驴子对峙。 “闾子进,昨晚上,观主带你去了哪里?你说实话,观主今早回来,整个人显得有些不对劲,心有哀伤,瞒我不住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们,待会我们才好开导观主,替他解开心结,否则憋久了优思伤神。” 岳安言神 温和传音,分析商议。 驴子眼珠子转动着,看看二师兄,又看看岳安言,然后摇摇头。 观主信任才带它外出,它是个守口如瓶的驴大侠。 一闪身,躲过二师兄要抓住它脖颈的双手,身姿妖娆让过岳安言的合抱,速度奇快,蹄不沾地,几个纵跃便钻去林子消失不见。 两人摇头苦笑,驴子的轻身术高明如斯,他们不可能追上。 其他几个跑步学徒见到这一幕,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 经常陪他们玩耍的温顺驴子,原来跑得这般快,难道传闻中的护山灵兽,是真的? 第164章 厚礼回馈 阎王好见,小鬼难 。 钟文庸深知此理,他作为残留人世间五百余年的不全魂魄,又有神道异象加身,在只有黑白二 没有彩光生机的冥域 风中行走,如璀璨暗黄宝石,自是格外的引鬼注目,招蜂引蝶。 他靠着张闻风现烧给他的冥钱,大把大把撒出,破财免灾。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一路走得顺当。 世间烧给死人的纸钱,大部分都不起作用,或者被其它鬼瓜分了。 而张闻风用鬼差身份加上念经做法焚烧的纸钱,落到钟文庸身上,扎扎实实,没有半点折扣,实打实的上好冥币。 钟文庸作为前朝神道,早就猜到了张道友的另外一层身份,他敢走冥域轮回转世,这是一点缘由,又不能说破刻意为之。 幸甚,张道友虽然心有玲珑不好糊 ,待朋友真不错。 一直在给他烧钱念经送行。 打发了几波拦路难 的小鬼,他循着心头一丝隐约的指引,找到了在一间亭子吃酒的白无常,拱手作揖,道:“小神残魂,拜见上差!” 白无常早就注意到了从鬼门进来的残魂,笑呵呵伸手做请:“坐,陪我饮几杯,与我说一说 世间有甚么新鲜事,我好长时间没有外出走动了。”又侧耳倾听,笑道:“张闻风一介道家弟子,对你这个死对头巫修神道,还真是与众不同厚待。” 钟文庸心头大定,行了一礼,?大大方方在对面凳子坐下。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他不是难事,他只要见到与鬼门气息有联系的鬼差,后面的事情便成了大半。 万事开头难,?他已经顺利趟过了开头难关。 张闻风躺了半个时辰,哪里睡得着,?杂念纷扰,?静下去又沉渣泛起,?索 翻身爬起,伸手将放到地面的瓶子拿到手,?钟文庸说给他修复的法袍和改造的桃木刺,都存放在瓶子里。 此时想到了,便倒出来瞧瞧。 或许,?钟文庸在瓶子里给他留下了什么话语。 从瓶子里倒出一卷写 字迹的纸卷,?掉到地面,?自绣花针般细小恢复变大,?裹在纸卷上面的黄芒消失,这是山神的神道手段,?他见怪不怪了。 捡起纸卷展开,上面用法术写着: “见字如面,今朝一别,?来 可期。话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余苟活八百余年,?真死假死经历两次,每次皆化险为夷,?此为第三回 ,余自有应对之法,?勿忧勿念,静候佳音即可……” 洋洋洒洒写 了两页,看得张闻风眉头舒展,脸上有了笑容。 又翻看第三张,钟文庸告诉他,如何祭炼已经修复的嫁衣法袍和桃木刺要诀,他赶紧记下来,因为翻看过的纸张上的法术文字,正在缓缓淡化消失,山神想得周到,不会留下任何让人抓到的把柄。 第四张纸上记载着后续应对黑巫的注意事项,在瓶子里留下了一颗香火钱。 上次去城里,伍院主告诉他,所有做 的巫修,斩杀殆尽,尸身全部送去了郡城,伍院主和傅孤静特意去了一趟郡城,辨认那个戴草帽汉子和 巾蒙面女子无误。 钟文庸告诫,那一伙黑巫没那么容易死绝,连 拔起。 他种在戴草帽汉子身上的印记转移去了其他巫修身上,黑巫有手段能够将人变作水牛,自是有手段李代桃僵,瞒天过海,让他小心潜伏着的黑巫暴起发难,或有其它巫修势力在背后支持,等等。 张闻风盯着变成空白的纸张,半响无语。 这个其它巫修势力,会是残留下来的白巫,?或是赤巫? ;??钟文庸应该是猜到了一些什么,有苦衷没有尽告诉他。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巫修残余势力,一旦暴 ,又能济什么事? 他没有证据提醒伍院主,但是可以侧面提醒一下大事不糊涂的云秋禾。 其中的分寸把握,他还得另外寻找机会。 难怪钟文庸前些天让他用教的法子,将黑巫通过草帽留在他左手腕内侧的印记拔除,是不想他单独面对暗处黑巫的报复。 将四张纸放下,再拿起木瓶往下倒,倒出一件恢复原样大小的淡黄 袍子,和一 炼到只剩四寸长的如玉质暗红 桃木小剑,最后才倒出一颗篆刻着复杂符文的“香火钱”。 随着黄雾散尽,瓶子内里空空如也,一眼能看透了。 张闻风捡起钟文庸特意制作的“香火钱”,用元炁覆盖裹上去,遮掩气息,取一 丝线穿过铜钱孔,将香火钱系在右手腕下方,避开腕刃刀鞘。 有黑巫接近他三十丈距离,这枚香火铜钱将震动警示,三次之后便失效。 对于白巫和赤巫,不会做任何提示。 张闻风笑着骂了一句“老狐狸”,山神爷即使前去冥府投胎重新做人,还是对白巫念着一份香火情啊。 再才拿起暗黄法袍和桃木小剑,揣着瓶子走出静室。 返回光线明亮的西殿,把淡黄法袍摊开在案桌上,咬破右手中指, 出鲜血,在法袍背后简略地画了一个八卦图形,用“涤 无垢诀”将法袍仔细祭炼一遍,做下印记。 这件据说防护效果不错的袍子,便与他之间建立了隐约联系。 再叫“嫁衣”嫌弃晦气。 张闻风抚摸着已经看不出皮质的袍子,山神爷曾找他要了几颗 光晶砂、灵气石和拙玉,用于修补法袍和桃木剑,沉 半响,给法袍取名“洗尘袍”。 “洗却凡尘愿为仙”的美好寓意。 法袍暂时还不能穿用,等会他将袍子放于大殿,供奉在香柜下方格子内。 用香火熏陶些时 ,再穿用便没有后顾之忧。 捡起晶莹剔透半透明状的桃木小剑,也不知钟文庸用了什么手段,将两尺长的木行法器, 炼到只剩下这么一点,隐约可以看到细密 致的木纹,剑身剑柄浑然一体,轻、巧而锋利。 欣赏片刻,用桃木剑尖划破左手中指, 出鲜血涂 整个桃木剑。 再花了半个时辰反复祭炼几次,在剑身留下印记。 拿起守愼瓶里里外外用元炁洗刷几遍,把祭炼好的桃木小剑放进瓶子里。 桃木小剑笔直悬浮五寸余高的瓶子中间,尖细剑刃朝下,微微沉浮不定。 守愼瓶最大的作用其实是“养魂、养剑”,养鬼只是附带。 钟文庸在第四张纸上,留言特别告知此事,教了他正确使用守愼瓶用来养魂、养剑、练功的法子,这符合山神爷七弯八拐的谨慎 子,不到离去,不会轻言秘密。 山神爷特别花费心思,和修为,把这柄八百多年桃木魍 本体法器,炼成这一柄小小的木行飞剑。 连同守愼瓶,是山神爷送给他的最厚重一件礼物。 因材质和实力所限,这柄桃木飞剑只算是半成品,需要配合守愼瓶蕴养,每驱使用一次,须得温养数 时间。 张闻风将瓶子装进黑布袋,系在 间,用手摁了摁,硬邦邦的顿觉安心踏实。  相隔,恭祝安好,福生无量天尊!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