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张国纪本人,整个国丈府对自己这一批锦衣卫,敌意都很大。 他也没有太过,微微一笑,行了一礼,道: “老国丈、近来可好啊?” 张国纪危坐在首位上,命人给许显纯端上一把椅子,也拈须笑道: “老夫身子骨还算硬朗,只是自搬入京师后,许久没有入,去见见我那做了皇后的女儿了。” 许显纯自然明白,张国纪这一番话,是在暗中警告自己,当今皇后是他的女儿。 不过既然亲自来此,许显纯自然也是下了十足决心。 他干笑几声,扫视堂中,道: “此回、许显纯是奉命来国丈府,找公子爷聊聊…” 说着,他也起身径自朝内室走去,见到立即拦在眼前的几名家仆,也是哈哈一笑,转过身来,眼神变得狠,道: “怎么、国丈想要抗拒执法,与皇上作对吗?” 北镇抚司接了国丈府的差事,比做叶向高全家那次阵仗可大多了,许显纯亲自登门,身后还跟着崔应元、田尔耕两人。 这两人都穿着飞鱼服,挎着绣刀,显然都是锦衣卫中的头面人物。张国纪也曾听说过他们的手段,都不是什么善茬。 刚想到这里,管家又跑回来,向他轻语几句。 听这话,张国纪老脸一,道: “指挥使在我国丈府外,调来了数百名锦衣卫,这是做着强行抓人的打算吗?” 许显纯闻言,也不藏着掖着,坐回位置道: “是啊,国丈若是不许,那小的就要不客气了。毕竟皇上也说了,这事儿啊…不偏袒自家亲戚。” “你…”比狠,张国纪是真狠不过这帮大爷,他了气,道: “就不能宽容宽容吗,这个孽子,我会严加管教,劳烦指挥使回去和皇上说说,宽恕了他这回吧!” 言罢,管家端来一个盘子。 许显纯定晴一瞅,即是哎呦一声,拿起其中一块银锭,咋咋呼呼道: “国丈爷,这么重的礼,小的可不敢收——” 许显纯将端着盘子的管家推开两步,来到张国纪眼前,俯身下去,低声道: “国丈爷,听小人一句劝,莫要做无谓的抗拒,皇上这回,还不想让皇后娘娘太过伤心。” “真要闹起来,上次叶向高是什么下场,您也不是不知道…” 说完,许显纯拍了拍张国纪的肩膀,转身将手一挥,田尔耕、崔应元两人接到示意,立即带领锦衣卫上前。 又遭家仆阻拦,他们也没再留手。田尔耕出绣刀,明晃晃的架在其中一名家仆的脖子上,喝道: “进去,拿人!” “再有阻拦者,杀!” 锋利的绣刀,华美的刀纹下寒光四,即便只是架在脖子上,都带出了细腻的血丝。 头回见到绣刀的家仆,生怕动弹一下,脑袋就要分家,再加上张国纪的默然,他也不再硬气,只得高呼饶命。 不多时,躲在内室的国丈府小主张拱宸,还是被崔应元拎小似的拎了出来。 “爹、爹你快救我!” “爹、进去找我姐,我姐肯定不会看着我死!” “我不想进诏狱,我不想进诏狱!!”望着不断挣扎的张拱宸,许显纯微微一笑,行礼道: “国丈爷、既然人已抓到,小人便就回去了。” “轻便吧!” 张国纪攥紧拳头,眼中尽是血丝,望着亲儿子被锦衣卫捉走,浑身也在不住地发抖。 这时,管家凑上前来。 “老爷,少爷要是入了诏狱,怕就活不成了,我们就这样干看着?” 张国纪一直在犹豫,斟酌半晌,他还是狠不下那个心,看着自己儿子在诏狱受苦,遂一拳锤在桌上,道: “我这就进,去找皇后!” ...... 东林书院和叶向高全族被诛杀之事,风波稍过,皇帝就拿自家亲戚开刀,派锦衣卫到国丈府强行捉拿张拱宸。 这张拱宸来历是真的不小。 朝臣们分成两派,刑部、礼部体察圣意,觉得这只是走个过场,他们的据,自然是旧例。 外戚犯事,历朝都有。 嘉靖皇帝、万历皇帝,起初都是雷霆大怒,扬言要拿自家亲戚正法,最后都是在朝臣和后力下,雷声大、雨点小。 就算进了诏狱,锦衣卫也不敢薄待,关几天就放出来了。 至于都察院,则总领六科言官,声称为民做主,外戚张拱宸,这次必须以命抵命,否则国法安在? 事儿闹的这么大,后迟早知道。朱由校也本没想着去瞒,因为你瞒得住一时,瞒不住一世。 何况现在的后,不是万历朝时的后。 一来是掌太后印玺的刘太妃,清心寡,很少会在这些事上表态,二来是现在的皇后张嫣,还没那么大势力。 后的态度,对朱由校来说,几乎不用去顾虑。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这回搞死小舅子以后,怎么利用《京报》制造舆论,把自己摆在正义的一方。 让天下百姓都知道一个事实,这回,是自己这个皇帝为民做主,力排众议,大义灭亲! 东林人的绝招,就是把控舆论,只要舆论在自己手里,他们就跳不起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叫许显纯看着办! 国丈府生事,还闹出了人命,风声很快就飘入中,传到了张嫣的耳朵里。 坤宁掌事女官徐氏,躲在门外,望着内中暗暗的灯火,说道: “近来内廷也起了非议,说娘娘要包庇亲族,都仔细着点儿,坤宁的人,不要给娘娘闹出话柄。” 一名娥不屑道:“张小主是娘娘亲弟,对他好,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就是,我看,这些人哪,是巴不得皇爷废了后,然后叫什么裕妃、纯妃好上位!” “胡闹——”徐氏没说的,一巴掌扇过去,斥道: “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谁不知道皇爷与娘娘恩,哪能轻易…那个…” 被打的娥捂着脸,委屈巴巴了泪,余者也不敢再提。 坤宁内,烛火昏暗。 张嫣沐浴完毕,推开里间的们,看见自己那父亲仍坐在桌子上等着,重重叹口气,缓步走去。 “爹的好女儿、大明朝的好皇后!你总算来了——” 此时的张国纪多少也知是在内,见到张嫣,多少懂了些礼仪,虽然着急,但却并没有失态。 “您也知道我现在是皇后…”张嫣坐在他的对侧,双手托腮,目望窗外,道: “您要是真替我着想,就不该趟这个浑水。” “他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张国纪愕然,上下望了一眼,道: “你现在是皇后了,不一样了,吃穿用度都是皇上赐给的,瞧不起你这些穷家人了。” “爹,你怎么这样说话,我何时瞧不起你们了?” 张嫣哑然,也是无可奈何,犹豫半晌,扬声向徐氏吩咐了句什么,闭紧门窗,这才开始倾诉心事: “爹——,您不要用这话我,女儿做了皇后,对您怎么样,您也不是不清楚。” “张拱宸他死百姓,强掠民女,就该以命抵命!” “再说了,他是就做了这一件事吗,他还干了些什么,我久居深不知道,你这个国丈,还不清楚吗。” “您当真不知道,您在京畿贪了多少土地吗?” “真闹起来,皇爷认了真,我们张家、全都要完!” “这事儿,你找我没用!”张嫣说着,忽然意识道什么,复又补充道: “你找谁都没用,皇爷下的谕,就是他自己也不会改。” “你、你怎么知道?”张国纪吓得起身,四下张望,确信没有人听到,这才颤抖着声音道: “你都知道了,皇帝他会不会也…” “皇爷知道的,我不一定知道,可是我知道的,皇爷他一定知道。”张嫣长叹口气,苦口婆心道: “元年以来,东厂魏忠贤、锦衣卫许显纯,还有都监府王体乾,哪一个不是为皇爷拿人、问事的?” “上回来坤宁,皇爷还说,要再设一个什么较事府,就是在吓唬我。他呀,可鬼着呢!” “您回去和咱家的人都说说,不要再闹了。” “这事而既已出了,你这个做国丈的,更要表明态度,而不是来我这碎嘴子,您这一来,算是把我也带进去了。” “可,这是我亲儿子啊…” 张国纪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迈不过这道坎,颓然坐回。 直到今,他才知道这深大院里,每走一步、每说一句,要留多少个心眼。 张嫣拉着自己的老父亲,来到上坐着。 “自我入,皇爷每来坤宁一次,就要给我讲一回故事。” “有次他与我说,洪武朝时,国体初立,太祖曾与大臣言道:汉无外戚之权,唐无藩镇夷狄之祸,国何能灭?”、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