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援军,本该高兴的李延庚这时却有些恼怒,他拨马回去,吼道: “你怎么来了,城中百姓呢,不管了?” “都疏散完了,好兄弟,你居然能撑这么久!”刘兴祚哈哈大笑,“足足两个时辰,你是怎么过来的?” “用人命堆过来的…” “都三个时辰了…”李延庚也是有些意外,望向被一众白甲骑兵簇拥着的十岁小孩,指着说道: “他就是多尔衮,老酋最喜的儿子。” “要是能捉了回去献给陛下,定能洗刷我们的屈辱!” “想什么呢,我们在信州搞出的动静太大,老奴那边已经派了援兵,现在不撤,我们都要留在这。” 刘兴祚听他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忙道: “来的是阿,正蓝旗一万多骑兵,最快天黑就能赶到,走吧兄弟,别硬打了。” 李延庚望着近在咫尺的多尔衮,含恨道: “可是我不甘心!” “我们二人既已会合,那就没有必要再藏着掖着了,我已联络过登莱巡抚袁可立,如今只差去往皮岛与帅会合,举义归明!” “袁可立会引我们入京面圣,到了那时,一切屈辱,都将化作烟云!” 刘兴祚劝道:“总不能因你今这一回,就让弟兄们白白忍受这多年屈辱,听我的,走吧!” 听这话,李延庚眼中闪烁着亮光,斩钉截铁道: “抗金大业还长,我听你的,撤!” 第二百二十一章:陆海包围网 “嘶嘶…” 下坐骑低沉的打着鸣,阿听了,也是烦躁不已。 他看着空无一人的信州城,一手握着马缰,任凭马蹄踏在街市上,发出阵阵声响,强按着火气,冷笑道: “这个多尔衮,无非是个十岁的孩子,还想着带正白旗立功,结果被几个马匪给截胡了。” “和硕贝勒,奴才早就说了,老汗看重多尔衮,无非是人老了,看着小孩子的喜庆。” 扈尔汉说完,谄媚的笑着。 “扈尔汉,大汗看重你。”阿说到这,别有深意地住口,望向眼前这名面容稍黑的女真人。 扈尔汉,佟佳氏,后世鞑清开国五大臣之一,隶洲正白旗人,世居雅尔古寨,从其父归顺建州。 最开始,因勇猛敢战,被努尔哈赤收为养子,赐号觉罗氏,掌镶白旗。 万历四十七年,参加萨尔浒之战,以优势兵力,迅速击溃明军抚顺、开原二路。旋又设伏,与后金诸贝勒合围刘綎所部五万人,全歼。 万历四十八年,天启皇帝继位不足半年时,率镶白旗从阿征沈,献计于城外设伏,引沈总兵贺世贤出击。 其后,贺世贤果真于沈誓师出击,陷入重围,虽然撤退及时,却还是被扈尔汉亲领镶白旗追上。 这一役,贺世贤战死,沈第一次失陷,因此功,努尔哈赤历加扈尔汉世职一等。 正是因为沈的失陷,才让朝文武惊觉辽东蛮夷之野心,自此,每逢辽事,天启皇帝都会乾纲独断,坚定的支持熊廷弼。 扈尔汉紧忙笑着: “哪里是什么看重,无非是看在和硕贝勒您的面子上。” 阿转过头去,呵呵笑着: “老家伙看重你,怎么会是我的面子?” “您想啊,征乌拉部,还有打沈击溃贺世贤,奴才哪次不是跟着和硕贝勒您从征。” 说着,扈尔汉发现坐骑靠前了阿一点,暗自紧紧缰绳,放缓速度,道:“依奴才看,老汗不是看重奴才我,而是看重和硕贝勒您呀!” 阿让这连环马拍的有些飘飘然,哈哈大笑,随口道: “多尔衮迟早都要到正白旗,到时候,你可得带着两白旗的小子们,给这初出茅庐的犊子点甜头尝尝。” “和硕贝勒就瞧好吧,多尔衮要是敢来,奴才一定好好招待着。” 扈尔汉嘿嘿笑着,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是让人有些瘆得慌。 ...... 文龙几乎是在多尔衮抵达信州的同一时间,接到了刘兴祚派来的信使,得知信州十余万百姓钻入深山老林,投往皮岛。 如今的东江,虽还未达到小康水平,却也不再是往常有人饿死的时候了,起码来说,吃穿都能维持的差不多。 这都要靠登莱巡抚袁可立,还有天津的朝廷水师竭力接济。 建州骑兵虽然在原野上所向披靡,可是在广阔的海面上,本见不到任何他们的旗帜。 自东江至蓬莱,一直延伸到澎湖,各处都是大明的商船、战船。 经过简单的商议,文龙抛却顾虑,火速召集东江军各部,分成数个小队,前去支援从信州撤下来的百姓和反正汉军。 东江军因担忧百姓安危,一路都是急行军,两不到的功夫,便就穿过层层山林,来到太子河一带。 这时忽然传来消息,说是信州一战,刘兴祚与李延庚临阵反正,击退多尔衮所部三千正白旗,文龙这才放心。 多尔衮第一次亲自领兵,与历史上不同,这次是兵败如山倒。 三千正白旗锐骑兵,先后被一万余汉军截击,虽说战绩斐然,但毕竟人数较少,本无法扩大战果。 李延庚与刘兴祚会合后,多尔衮深知已无力再进,只好暂时撤退,等待阿的支援大军。 这样一来,就给了李延庚、刘兴祚与信州百姓撤离的时间。 东江军因连夜行军,兵困马疲,加之信州百姓已经离虎口,遂于太子河一带修整。 文龙经过仔细考虑,将帅帐设在了太子河下游的孤山堡遗址上。 此刻,他身着鱼鳞齐甲胄,虎皮罩在甲外,神冷峻,站在城头,极目四望。 入眼所见,皆是残垣断壁。 “父帅,孤山堡我曾来过,那是五年前,尚还有三十余户辽民世代居住于此,眼下却…” 承禄说着,眼神中出悲伤。 文龙静静点头,问: “将士们的马匹都饮水了吗?” “正在分批饮水,饮水后还要灌上一些带走,以供路上随时饮马。”承禄说着,沉默片刻,又道: “这可是近二十万人,父帅,岛上才刚有起,这批人接到岛上,弟兄们只怕又要勒紧带过子了。” “不接,难道就看着他们被鞑子屠杀吗?”文龙也没什么办法,他叹了口气,道: “只好再派人去登莱,叫抚台再给皮岛输送一些军粮了。” 承禄有些犯难: “抚台信上不是说了,上次那几万石,已经是用朝廷发饷的军饷向客商买粮,再筹粮,只怕也不容易吧!” 天启元年起,朝廷成立都监府,左兵监王体乾至皮岛了解真实情况,后又回到京师,禀报天听。 自那以后,朱由校有了支援东江的正当理由,派遣两名兵监常年待在皮岛,随时汇报岛上情况。 天启二年初,朱由校特谕启用袁可立为登莱巡抚,令登莱二府及天津水师,接济东江军的一切所需。 袁崇焕、孙承宗一再提及的“宁锦防线”,朱由校视若无睹,反而将越来越多的物资,源源不断输送到东江。 很显然,皇帝的意思,是要利用大明在海上的优势,将天津、登莱、皮岛及周围各岛接连一通,从水陆上围困后金。 从前刀、衣甲、火铳、大炮,都是东江军望不可及的奢求,现在,他们全都有了。 这时随文龙出岛接应刘兴祚、李延庚的东江军,主力已有两万余人,配备了一千多杆最新的遂发鸟铳,还有二十二门虎墩炮。 至于刀,都是从登莱和天津运来最新的制式装备,这些制式装备,与从前的“卫所制造”不同,都是朝廷军器司在地方上新成立的厂房所制。 厂房目前只建在了天津、蓬莱两地,由京师军器司统筹。 军器司由毕懋康、毕懋良主理,钦天监的神圣罗马帝国传教士汤若望则带着一帮传教士辅助,专门研究火器。 每隔三个月,军器司就会得到来自皇帝内帑的一次拨款援助,再加上蓬莱、天津两地的厂房还要帮助当地明军更换兵器、甲胄,可以说是相当费钱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帮我砍了我爹 本来,刘兴祚是不想大张旗鼓和多尔衮这么打一场的。 但是没办法,仗已经打了,八千人全被打散了,起初鞑子们可能还抓不到,但是逃兵无论跑多远,早晚都会被抓到。 这八千人里,除了部将王巨魁在内的一小部分亲兵,刘兴祚还真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可以抗住鞑子的威利,不把自己供出去。 所以,建奴那边是回不去了。 老奴酋的女儿反正已经怼上了,怀没怀自己儿子,这个刘兴祚也没什么兴趣去关注。 现在的人,对鞑子们的仇恨本不是后代人能理解的。 他和鞑子公主,没有任何情,完全是为了活着,才一路演戏蒙骗老奴酋,如果让朱由校知道,保不齐还要给他颁发个大明奥斯卡奖。 刘兴祚现在的觉,具体可以参考后世某哥们发现养大的三个孩子,全都不是自己的那件事。 这搁谁谁受得了! 刘兴祚一想到自己被迫和鞑子公主合,然后对方还怀上了自己的种,就恨不能提刀上去把这母子二人一块砍死! 纸包不住火,刘兴祚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迟早要暴,多尔衮一旦知道,自己绝无任何活路。 本只是想救一波百姓的他,不得不开始和李延庚谋划着归明大计。 和历史上不一样的是,这次归明比较突然,事前就连刘兴祚也没想到要打这么血淋淋的一仗。 刘兴祚没有去想装死这么一出,在路上,他和李延庚三番两次的商量怎么跑路,最后觉得还是简单暴点好。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