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们想让我干什么?”杨柳直接问,“是不是想用教我学武来同我 换什么条件?” “被你看穿了。”歆莲吐舌笑,讪讪恭维:“难怪我表哥在你面前乖的像一只家犬,表嫂你太聪明了。” 哪里乖了?杨柳抱起荟姐儿,“外面冷,我们换个地儿说话。” “好好好。”歆莲巴不得,她领着人去她的小院,第三进宅子也有个垂花门,镂空刻的是石榴和佛手。姜二舅有二子二女,老两口住正堂,两个儿子分住东西跨院,歆莲歆丹姐妹俩跟爹娘住,东西厢房是她们的。 跟姜家的院落布局相比,隔壁程家空 的可怜,一个子孙 堂,一个独苗独枝。 杨柳眼睁睁看小表妹贼兮兮地关上门,她越发好奇她们想问什么。 “表嫂,你跟我表哥是怎么认识的?”歆莲开问第一句。 “就这?”杨柳很是失望,她还当她们要问什么不可言说的话,“就是我跟我爹在山上救了他,你们应该听家里的大人提过的啊。” “那是怎么相 的?是他先表明的心意?像话本子里写的,救命之恩以身相报?”歆芋紧跟着问,她拉着杨柳的手撒娇,“表嫂你跟我们说说,我们好奇死了,我表兄还在家时像匹 缰的野马,短短半年回来,他可是温驯了许多。” 这下轮到杨柳不说话了,她抿嘴笑,琢磨着她的话会不会影响这三个未婚的姑娘。 歆莲提出要教她学武来 换,见她神 不动,沉思了一瞬,说:“你们年后回乡了肯定不经常回来,以后镖队要是带什么新鲜玩意回来了,我们三姐妹每个月筹钱买样东西给你寄过去。” 杨柳动摇了,那个汇集了东西南北各地的干货铺子于她像是年幼时馋嘴的 ,每天都盼着过年的时候能 个口福。 “还有花种,我认识一个小姐妹,她尤 种花,年后我去找她讨些花种子也给你寄过去。”歆丹也跟着加砝码。 杨柳被利 了,想着说说也没啥,她懂未嫁时小姑娘们的心态,对成亲的向往和忐忑,都想要嫁个情投意合的夫君,她也是这么过来的。 “我追的他,是我先向他表明的心意。” 一句话镇住了仨姐妹,她们反应过来 低了声音尖叫, 脸的兴奋,眼睛亮晶晶的,估计这时候就是来个面貌俊朗的男人她们也无暇搭理。 “真的啊?表嫂你也太厉害了!难怪我表兄能被你拿下。” 回忆起半年前的事,杨柳也心生甜 ,她跟三个表妹凑到一堆低声说:“……他人品好,家世也好,长得又俊,我确定他没婚约在身,就直接上门了,反正他也不会赶我走。” “你胆子好大,换我我就不好意思。”歆莲红了脸,不知道是 动的还是羞的。 杨柳笑笑,换成上辈子她也没这胆子,但她还是嘱咐三个姑娘有意中人了先跟父母说,“言语上可以大胆,但行动上不能,定下婚事后不能让他亲啊抱啊,敢有这举动的,一定人品有瑕。” “我表兄婚前亲过你吗?”歆莲又眼巴巴地问。 门外出现脚步声,屋里的人听见轰的一下分开,只听外面的姜二舅母问:“人在不在里面?饭好了,要吃饭了。” “这就出去。”歆莲应声,她眼睛还盯着杨柳,让她赶紧给个回答。 杨柳哈哈笑几声,抱起一个人玩陶人的荟姐儿开门出去,留她们小姐妹心急火燎地哇哇叫。 “难得你跟她们三个说的到一起,几个丫头怪主意多,忒闹人。”姜二舅母打听,“你们在说什么?闷不吭声憋在屋里,两个表嫂去前院了都不知道院里还有人。” “娘你别瞎打听。”歆莲连跑带跳撵出来,被她娘说是野猴子也不在乎,穿过垂花门再走过羊肠小道,就看到程石站在游廊等着。 “呦!”歆莲歆丹没忍住怪声吆喝,眼睛在两人身上打转。 “到处找没找到你们,我还以为你带她们回去了,我回去又扑了个空。”程石接过杨柳怀里的荟姐儿,颠了颠,说:“这条小尾巴还 重,你娘在找你你知不知道?” 荟姐儿摇头,“我跟姑姑玩。” 她话里的三个姑姑像三个贼,贼头贼脑地缩在后面,眼珠子骨碌转,不时窃窃私笑。 到了饭桌上也是,热腾腾的腊八粥不喝,眼冒 光地盯着人家小两口,程石忍不住拿饭粒子扔她们,“怪模怪样做什么?” “好好吃饭。”姜二舅母也瞪人。 “你们看着你表哥表嫂做什么?”姜长盛问妹妹,“贼兮兮的,你们躲屋里说什么了?” 自然没一个人应他的话。 她们越是这样姜长盛越是来劲,他抱起小侄女,“荟姐儿,你跟小叔说说,姑姑们跟表婶说什么了?” “哎!”姜二舅冷脸,正准备训二儿子不着调,就听小孙女指着二丫头, 声 气说:“姑姑问表哥婚前亲过、亲……” 杨柳听了瞬间脸 爆红,手摇成狗尾巴,“没有没有。” 桌上的其他人都朝小两口看去,程石自诩脸皮厚,这个时候也险些绷不住。 “没有,我很守规矩,我娘可是提着我耳朵嘱咐的。”他力证清白。 “吃饭吃饭。”姜老太太出声打岔。 至于语出惊人的荟姐儿,自然没人怪她,挨瞪的除了姜长盛还有姜家三姐妹。 不尴不尬的一顿饭结束,杨柳不等程石,急急溜回家。 程石点了点三个妹妹,又去捶了表兄一拳,慢悠悠追回去。 当场没人问,过后姜家俩舅母都私下问自家闺女,就过了一晚,全家人都知道了是杨柳先追的程石。 在此之前姜老爷子对这个外孙媳妇没什么印象,就觉得是个亲戚,听说这事后大笑几声,指着闺女说:“你这儿媳妇有你的作风,胆子大,主意正,难怪能进一家门。” 当年姜霸王追文弱书生也是闹的 城皆知,在她的穷追猛打下,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成了家有了娃。 姜霸王失笑,“我还以为是阿石先看中了柳儿,难怪我觉得她合我脾 。”也开始跟着儿子喊柳儿了。 有了这么一出,杨柳再过来吃饭,众人待她的态度就随意亲切许多,就连对外孙媳妇有些挑剔的姜老太太,看见小两口站一起也觉得 合配。 姜家人生 豪放,做事大气,待人也有礼,这种 子的人看着好相处,实际难 心,但能得他们认同,那便是一家人。 年三十要贴 联,两家人合起来也就沾了些书香气的种子能写出一手好字,程石搬了桌子在院子里,他写 联已经写了好些年了,只是今年磨墨的换了个人。 “她们又拉着你说什么?”程石问,刚进门她就被三个表妹拉走了。 “跟我赔理道歉,说要送我些东西,我说不要,她们一定要给。”杨柳有些苦恼,家里人待她的态度差别她当然能察觉,更不后悔跟表妹讲这些私房话,也没怪她们,她心大,羞也就羞那一会儿。 “干嘛不要,她们手里的都是好东西,给你你就拿着。”程石撺掇她收下,“我被她们讹走了不少东西,趁这机会能捞点就捞点回来。” 姜长盛过来拿对联,听了他这话踢了他一脚,“当哥哥的,这么小气。” “我还没说你呢,你也得给我赔礼,没你惹不出这档子事。”程石要踢回去,没两招就让人逃了。 “打赢我了再说。” “……” 不要了。 作者有话说: 程石:我是食物链的底端。 第四十章 年夜饭, 团圆饭,姜家前厅拼了两张方桌,不等天黑就准备放炮吃饭, 仆妇丫鬟端着刚从锅里端出来的大鱼大 摆 桌子,老老少少按年龄辈分依次坐好。 门外炸起鞭炮声, 姜大舅手拿火筒快步进屋。 “过年了, 开席。” 他的座位就在姜老爷子手边,等他坐下,老爷子挟起第一筷子, 他看了眼杨柳,说:“今年咱家又 了人, 了份喜庆热闹,进了咱家门就是一辈子的缘分, 长辈手足都要和和美美的,家和才能万事兴,望你们谨记。” “谨记。” 桌人齐应。 “行,这就开饭, 知道你们盼着出去玩, 我就不啰嗦了。” 桌正中放着一盘蒸整鱼, 寓意着年年有余, 这盘菜是不能动的,其他的菜能随意吃。杨柳最喜 的一道菜是甜酒羊 羹,羊 的像鱼 ,一点膻味都没有,闻着没酒味, 吃到嘴里咽进肚了, 舌间才品出淡淡的酒香。 蒸的整 里有个软壳蛋, 肚子划开,姜大舅母用勺子舀起 蛋喊杨柳,“今天这个谁都不给只给你,明年的这个时候回来肚子里再带一个,到时候家里更是热闹。” 其他人都笑看着,杨柳大大方方站起来端碗接过,“谢大舅母。” “坐下吃吧。”姜老太太发话,“就是个好寓意,心里也不必有 力。” “哎。”杨柳轻快应一声,她略带 地看了三个表妹一眼,她这是真真切切体会到外人和自己人的差别待遇。 饭后,家里没出阁的三姊妹从长辈和兄长那里得了 手的荷包,荷包上的 绳理一起有两指 。杨柳和程石是新婚,小两口也收银锞子收到手软,等回去换衣裳了,她又从婆婆手里拿了个红封。 “ 岁钱,你来家里第一年,也就今年有。”姜霸王最讨厌拉扯推攘,一口气把话的意思说尽了。 “谢谢娘。”杨柳欣然接过。 “嗯。”姜霸王淡淡应了,“出去玩吧,不耽误你们了。” 程石还 在一旁站着呢,杨柳拉他他不动,伸手讨要红封,“我的呢?我也要 岁钱。” “没你的。” “怎么就没我的了?我还是你儿子呢。”程石抓住老娘的两只手,见她袖子空了,失望地推她往屋里走,“你还真没给我准备啊,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你现在再拿给我。” 哪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午夜一过都十九了,还有脸要 岁钱!姜霸王拿这个儿子没办法,臭骂他不知羞,“都娶媳妇了还伸手问老娘要 岁钱,荟姐儿都做不出这等事。” 程石接过扔过来的五十两银票,喜笑颜开地夸老娘大气,一点不把臭骂放心上。 “好了,我带你儿媳妇出去潇洒了,娘你去跟舅母们推叶子牌,等晚上我们回来再去接你。” 姜霸王站在檐下看小两口肩并肩出门,脸上的无奈转变成笑,“臭小子。” 她给家里的仆从一人发吊铜钱,抓了把银锞子去隔壁推叶子牌,恨恨地想着要去到老娘身边骂骂她的宝贝外孙,忒无赖。 走在街上的人也在笑程石无赖,“我第一次见硬生生讨要 岁钱的,只差从钱匣子里抢了。” “这你就不懂了,你信不信娘今晚能乐呵一整晚?”街上的人摩肩接踵,程石怕人冲散走丢了,他伸手搂住媳妇的 ,继续说:“这种 子,一家团圆的,她难免会羡慕舅母她们夫 和美,哪怕我坐她身边也抵消不了她心里的孤单,我闹她一闹,心里那股气也就出来了。” 杨柳没料到还有这层意思,细细想也是,吃团圆饭的时候她婆婆话就 少,只是她没摸清原因。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细心的时候。”一下讹了五十两,她没法说出贴心两个字,思索了一下,继续说:“真不愧是你娘的亲儿子,还是你懂她。” 怎么就用到“没想到”这三个字了?他不是她心里最厉害的吗?细心算什么?他这是贴心。 走到一个卖花灯的摊子前,他让杨柳选一个,“咱手里有钱,选个喜 的。” 这话让卖花灯的小贩多瞅了他几眼,心想这男人 抠的,他这花灯最贵的也就一两银,这摆阔的话放在灯王塔那边才能说出气势。 杨柳选了个老虎形状的花灯,程石付钱后拥着她继续往前走,又说:“当然了,还有另一个原因,等年后我们回村了,处处都要花银子,咱们趁现在要多攒钱,不然到时候缺了银子问娘要多没面,外人问起来她也脸上无光。” 杨柳:“……你真是你娘的好儿子。” 冬天的晚上刮着刺骨的寒风,但看起热闹了,也无心 受风冷不冷,玩杂耍的男人甚至光着上半身,口中 出的火照亮了漆黑的夜,讨赏钱的人托着托盘过来,杨柳想着她现在 包鼓了,抓了把铜板丢上去。 “多谢夫人打赏。”清脆的铜板声让艺人话里的喜意更 三分。 “新年安康。” 一句轻言让错过身的艺人回过头,稚 的脸上糊着黑烟,他咧嘴笑出一口被烟火熏黄的牙,“也祝夫人新年安康。”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