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觉得恶心。 虽然搬到薛凝这边,闻朔身上再没有出现任何伤口,实际上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因为他有一个滥情的母亲。 薛凝和闻广平算是商业联姻,和深薛凝的闻广平不同,薛凝在结婚前已经心有所属,只不过心上人贫穷困苦,正需要一笔创业资金,于是受他哄骗的薛凝最终嫁给了闻广平。 只为用闻广平的钱帮助心上人创业。 最终,闻广平和薛凝彻底闹崩离婚,薛凝心喜想要和心上人再续前缘时,却发现对方早早有了未婚,甚至对她避之不及。 情幻想破灭,薛凝开始用/麻痹自己。 闻朔很少回家,但只要一回家,就会看见散落地的衣物,耳朵灌毫无掩饰的高亢叫/声。 靡黏腻,令人作呕。 就在闻朔以为子会这样着过下去时,向来无视他的薛凝突然对他态度大变。 她还是沉沦于望中,但也开始给他准备好三餐,天冷时也会告诉他衣,甚至元旦当天兴致,拉着他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 那是闻朔距离母最近的时刻。 直到有一天,薛凝拉着他走到台,哭着跪在地上,求他把闻广平留下巨额抚养费拿出来时,他才知道所谓的关怀不过是骗局一场。 “小朔,妈妈求求你,”薛凝拽住他的衣角,狈恳求,“再没有钱他就要入狱了,妈妈以后会还给你的。” 闻朔大脑木然,只是冷冷看着她。 被他的态度刺,瘦骨嶙峋的薛凝爬到栏杆旁,最终发狠用力跳了下去。 几秒后楼底传来重物落地的撞击声。 闻朔身体颤了一下。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恍惚记得做过无数笔录和审问,街坊邻里似乎是言纷飞,校内校外同学还有同伴神都格外怪异。 但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他当时已经不在乎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在乎的。 案发后,闻槿把闻朔接到自己身边,发现他神状态不对劲后,立即办理了休学手续,整整一年多细心照料,才把他彻底掰到正途上。 至于案件,因为有保姆证词的加持,闻朔最终摆罪名。 这个保姆就是周秀兰,也就是章知微的母亲。 尘埃落定,闻朔转入江城二中,开始了他的新生。 “周姨一直很照顾我,不管是常起居,还是后来主动作证,”闻朔垂眸沉声道:“我很她,也承诺会给她养老送终。” 对薛凝的死耿耿于怀,闻广平中途不停干扰查案,恨不得闻朔就此获罪。很多人受他胁迫不敢道出真相,只有周秀兰冒着危险替他作证。 没有她,闻朔的人生将会被彻底毁灭。 这份恩情,他铭记于心,于是连带着对章知微也宽容放纵许多。 “不知道章知微和你说过什么,但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没有喜过她,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长辈的女儿。” 下巴搭在徐嘉宁的肩膀上,闻朔紧紧抱住她,僵冷的身体开始逐渐回温。 “我其实不太想,也不太敢告诉你,”他眼皮耷拉着,自嘲扯了扯嘴角,“我们宁宁这么好,听不得这些事情。” 他希望徐嘉宁一辈子都平安顺遂,不要被肮脏事情所困扰,更无需因为他的破事脏了耳朵。 他希望她永远无忧无虑。 抬起她的下巴,闻朔垂眸擦干净她脸的泪水,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你也知道了,我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还要继续和我在一起吗?” 脖子猛得被人紧紧搂住,闻朔被徐嘉宁扑倒在上,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噎声。 “闻朔,你是笨蛋吗?”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你很好的啊,在超市帮我结账,会主动让座,还知恩图报。” “是我遇到的最好最好的人。” 卧室内是小姑娘絮絮叨叨软糯的声音,闻朔舌头磨过牙尖,掰正徐嘉宁的头碰了碰她的嘴:“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头脑一热没来得及思考,徐嘉宁拼命点头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回应不太对劲。 她刚想解释,嘴就用力被人吻住。 “就算可怜也行。” “可怜一辈子行不行?” “比如,”闻朔翻身把她在上,嘴角笑容懒散,手指漫不经心轻轻一勾睡裙肩带,“我现在饿了,要不要可怜我?” 撞进男人眼底悉的蔫坏,徐嘉宁抚上他眉梢,轻轻笑了。 第86章 薄荷糖 情书连同泛黄的记忆一同被揭开, 徐嘉宁和闻朔似有若无的隔膜也在慢慢消失。 情在逐步升温,但似乎总是要经历些许磨难,越临近年底, 他们的工作愈发忙碌,其实很少有相处的时间。 江城音乐学院的国际音乐会落下序幕,徐嘉宁在和师姐黄蓉蓉告别过后,还没来得及口气,就被系内安排一大堆任务。 小至常教学科研任务, 大到下学期课程提审核, 还有来年开的音乐会表演,桩桩件件铺天盖地朝着徐嘉宁过来, 让此前工作轻松的她骤然负担剧增。 课程审核的时间在12月中旬,随着时间点逐渐临近, 徐嘉宁开始长时间失眠和焦虑。她曾经半夜噩梦惊醒,掀开被子跑到书房修改教学大纲,也曾整宿整宿高强度工作,对着几句话反复斟酌,最终披着毯子靠在椅子上糊糊睡过去。 她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 有时候也会生出辞职不干的冲动,偶尔深夜抬头环视空的房子, 嘴里又苦又涩,内心焦躁心里难受得慌。 造谣给新作预热带来负面影响, 这也就意味着只有产品质量远高于平均标准才能赢得市场。为保证产品口碑, 整个辰光都在没没夜加班,早出晚归已经成为闻朔的常态。 前段时间忙归忙, 双休闻朔还是能闲下来陪徐嘉宁, 现在周末出去吃顿饭, 或者看场电影都已经算是奢望。 凌晨两点半,徐嘉宁盘腿坐在椅子上,手指放在键盘上敲敲停停,将近半个小时过去,一句话怎么也改不通顺,抱着杯子里凉透的水,垂头默默掉眼泪。 哭泣声蔓延至书房,在旁边守着她睡觉的小碗被吵醒,甩甩尾巴跳上书桌,蹭着她的手安她。 这种安往往并不会起到什么良效果,徐嘉宁越哭越狠,电脑旁边的手机震动,她勉强忍住眼泪,故作平静接听电话。 是闻朔。 知道小姑娘最近睡得晚,他本想打电话过来让她别熬夜,早点睡觉,谁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面就传来克制不住的噎声。 “徐嘉宁?” 听到闻朔温柔低沉的嗓音,徐嘉宁眼泪控制不住往下,她咬着嘴努力不让哭声,也就没能回应男人。 许久过后,她才勉强发出声音:“我想你了。” 将近一个月没见过面,思念排山倒海涌来。 向来不擅长篇大论,闻朔只说了两个字: “等我。” 二十多分钟后,一辆迈巴赫停在楼下,徐嘉宁被闻朔抱在怀里。 低头认真擦去她眼角的泪水,闻朔抵着她的额头:“让我们小姑娘伤心了。” 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实在太过孤寂,把小碗暂时托付给齐牧照顾,徐嘉宁开始和闻朔一起在辰光熬夜工作。 办公室没有配备休息间,两个人基本只能挤在沙发上睡觉,早上醒来往往四肢酸痛。徐嘉宁很享受这种依偎的觉,但害怕闻朔休息不好,于是提出说买一张折叠。 从她手里出手机,闻朔把购物页面关闭,眯着眼掐了掐她的脸颊,皱着眉头不道:“折叠有你男人抱着舒服吗?” 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公司到底不比家里舒适方便,但因为闻朔在身边,她却也没怎么委屈。工作强度大,徐嘉宁深夜容易肚子饿,闻朔暂时放下手上的事情,到公司小厨房给她做一份夜宵,有时候是丝面,有时候是简易三明治。 自从徐嘉宁吃外卖伤过胃,他再忙也会腾出时间给自家小姑娘做饭。 没办法,自己老婆当然要好好宠着,他也心甘情愿。 徐嘉宁的课程在圣诞节正式通过审核,下学期可以正常开课,为表庆祝,晚上闻朔带着徐嘉宁去吃了她一直很想吃的茶餐厅,饭后在旁边的游乐场消食。 节特价,游乐场人山人海,广播循环播放着圣诞颂歌,洋溢着快乐欣的气氛。 小摊正在售卖各种圣诞头饰,徐嘉宁瞧着走不动路,给自己买了一个鹿角发箍,又垫起脚尖给闻朔带上火红的圣诞帽。 痞帅男人带上茸茸,软乎乎的帽子,反差过于强烈,徐嘉宁抱住闻朔的胳膊笑个不停,却不想男人径直挑起她的下巴吻过来。 耳边响起痞坏的哼笑声,她脸颊通红。 中途走路腿疼,闻朔让徐嘉宁坐在路边的椅子上休息,自己去旁边的商店买水。无聊低着头,徐嘉宁突然被不远处的呼声引注意力。 是一个击摊,有不少人在周围旁观,最高奖品是硕大柔软的玩具熊。 不自觉抬头望过去,徐嘉宁看得有些出神,蓦然一道黑影子投了下来,闻朔低哑的嗓音响起:“想要吗?” 摇了摇头,徐嘉宁脸上带着点笑意:“从前去游乐场的时候,齐叔叔在击摊特意给朝朝赢回了一只玩具小狗,茸茸很可。” “我一直很羡慕朝朝,有他的父母,有一个完整的家,也曾经很想要一只玩具小狗。” “但是我现在长大了,有没有已经无所谓了,”徐嘉宁起身牵住闻朔的手,继续往前走,“只是有点遗憾。” 闻朔没有说话,原本拎在手里的矿泉水进徐嘉宁手心,最后拉住她回到击摊前,接过摊主递过来的,散漫着颠了颠,语气轻狂恣意:“给你赢回来。” 碎裂声不断响起,闻朔动作很快,短短时间内气球不断炸开,越来越多的游客聚集观看,叫好起哄声连连。 炸裂的气球好似烟花,绚烂夺目。 徐嘉宁在旁边默默看着他,看他张扬热烈,看他意气风发,心里涌出酸又动的情绪。 闻朔法不错,但为谋取利益,击摊大多会将难度拔高,抬高赢得奖励的门槛,即便他速度很快,到计时器声音响起时,他仍旧差了五个气球。 一片唏嘘声中,闻朔舌尖拱了拱脸颊,从兜里摸出零钱打算继续递给摊主。 徐嘉宁拦住了他,抓着他的手离开击摊。 闻朔不死心,被发出胜负,他嘴里咬着一烟,颇有不依不饶的架势,“再来一把,再来一把我肯定能赢。” 频频回头看,他正准备原路折回,却被徐嘉宁从身后抱住。 背后传来柔软温暖的触,她温润的嗓音在嘈杂的游乐园格外清晰。 “有你就够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