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风,只有雪安静的落下。 纪煦扯住江醒的手,“我带你走进看看。” 暖黄的小灯很简单,就是小星星有点麻烦。 小星星还是江醒教给他叠,他瞒着江醒偷偷叠,两个月里,就只有周末有时间,捏坏的也有很多,更何况还要把星星串起来挂在树上。 串也很有讲究,一两颗串在一起,和十几颗串在一起,挂在树上的效果完全不一样,前者更好看,但也更麻烦,他可是薅秃了他做衣服的线。 但是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小星星在暖光和落雪的照耀下,轻轻晃动。 纪煦停下来,又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一双手套:“江醒,十八岁生快乐,这才是我给你的礼物。” 江醒目光落在他拿着的手套上。 这两只手套眼可见的大小不一样,暖黄针织,上面还织着一只白的小猫,还有一只同的小狗狗,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看着像萨摩耶。 纪煦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我自己织的,跟我学的,我尽力了的……但是还是有点丑。” 他不是没想过买贵重的礼物送给江醒,但他思来想去,还是想送一份实用、而且有意义,并能让江醒时时刻刻想着他的礼物才行。 见江醒很久没说话,纪煦耳朵微红,反而哼了一声,非常不讲理的把手套套在了江醒手上。 “嫌丑也没用了,反正我做都做了,咳,你要是实在不喜……” “我喜的。” 纪煦一顿。 江醒把手套戴好,抬头,“我很喜,谢谢你,纪煦。” 他看着周围,“……很少人记得我的生。” 苏家不可能像给他弟弟妹妹过生一样,也给他举办一场生宴,甚至作为和苏家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这种尴尬的关系存在一天,他的生就只能被忽视,甚至被遗忘。 因为会破坏那个二婚之后,幸福的家。 一开始他妈妈还是记得的,但是六年前迟了一天跟他说生快乐,五年前迟了十天,四年前迟了一个月…… 于是江醒的那句:谢谢妈妈生了我,辛苦啦。 从迟了的那次开始,也就没再说出口过。 弟弟妹妹年纪小,也记不住他的生。 初中之后,他就不过生了,只有陆飞承问过一次,然后年年过生的时候给他发个红包。 今天忽的想起来是他生的时候,他其实还抱着点期待,想看看有没有人给他说一句生祝福。 但是没有。 其实,他的生也不是那么难记吧。 12月22,再不济,手机上定一个提醒,也总归忘不了。 但江醒又想,他可能也没有那么重要,重要到能让人在当当的程里,腾出空档来,记一个无足轻重的期。 江醒眼睫有点,手套上的小猫和小狗织的很笨拙,笨笨的,但很可。 他低声道:“……很暖和。” 他身上一瞬间出某种很柔软的特质,真的像一只低下头来,从尖锐冷漠变得柔软的浪小猫。 纪煦忽的变得紧张起来。 他轻轻攥住江醒的手腕,心跳加速的毫不讲理,一下一下撞击着腔,炽热的情在落了雪的天空下,并没有被覆盖,反而被少年灼烫的青涩消融成岩浆。 隔着厚厚的手套,纪煦往上攥了一截,握住江醒清瘦温热的腕骨。 “那个…同桌,我跟你说一件事,就是……” 江醒嘴边隐约出一抹笑,然后淡淡的隐去,并不做声,看着纪煦面红耳赤的捉急模样。 他任由纪煦握着,等着他后面的话。 “我想跟你说,我……我想……” 纪煦吭哧吭哧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江醒眼睁睁看着薄霞一样的红,从他的脖颈一路烧到耳朵。 “我…江醒……那个……” 纪煦心里快急疯了。 那句话已经到了嘴边,但偏偏就是说不出来。 再这样下去,江醒会笑出声的吧。 他闭了闭眼,一瞬间颓丧下去,“算了,没什么,同桌,你想回去了吗。” 纪煦想松开江醒的手腕,却被反握住,微愣之间,他听见江醒问:“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纪煦蔫头耷耳,随口道:“就是,那个,想跟你说,你太瘦了,以后多吃点。” 雪下大了。 “走吧,”他率先转过身。 江醒没动,攥住纪煦的手,一下把他拉了回来,顶着对方不解的眼神,侧脸仍旧冷淡,喊了声他的名字。 “纪煦。” 起了一阵小风,有雪花落在他上,江醒就顺着这雪花,在纪煦的角,轻轻印下了一个青涩微凉的吻。 “……” 纪煦的瞳孔一瞬间放大,甚至忘了怎么去呼。 耳边传来鼓噪的心跳声,和江醒放低了的声音: “纪煦,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怂……”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提前发了qwq,然后要接着去写后面的,因为明天课呜呜,现在不写明天就要咕咕了…… —— 第40章 生快乐。 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停泊, 卷着雪的风在暖风的映照下,晃动了落在树上里的星星。 良久,纪煦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江醒。” 他忍不住攥紧了江醒的手腕:“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江醒:“今天是我十八岁生, 我成年了。” 所以,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江醒顿了下,眼中的笑意没藏住,出了一丁点儿,他想了想,继续道:“……所以,你不用每次想亲我的时候,都在小本子里写‘不行,禽兽, 江醒还没成年’这种话了。” “也不用我在宿舍洗澡的时候,把脑袋蒙进被子里假装听不见……” “更不用——” “别、别说了!” 纪煦耳朵爆红, 慌间一把捂住江醒的嘴,像只被欺负的团团转的大狗狗。 都到现在了,他肯定已经反应过来,江醒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他的小本本了。 明明都知道了,还故意看着他窘迫, 着急, 慌……然后在他快退缩的时候, 拉他回来, 亲了他一下。 江醒太坏了。 纪煦觉得自己该生气的,可吭哧吭哧半天,顶着江醒明亮的, 藏着悦眼睛……他攒了许久, 都没能攒出一点脾气。 他的身体并没有听从主人别扭的意愿, 给出了最直白最诚挚的反应。 纪煦嘴角咧出的笑越来越大,腔里都不住的开心,让他看起来傻得冒泡。 那把透明的便宜小伞上头已经落了一层薄雪。 纪煦忍着把伞扔了,抱着江醒转上一圈的冲动,只是又攥了攥伞柄,吐出的寒气散在空气里,移开自己的捂住江醒嘴巴的手。 他仍旧很紧张,似是不敢相信:“你…刚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有男朋友了?我同桌是我男朋友了?我同桌真的成了我男朋友了?” 江醒:“谁说的?” 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纪煦呆住。 江醒抬了抬嘴角:“所以,你刚才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没有正儿八经的表白,所以,纪煦还不算是他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这暗示已经十分明显了,纪煦却以为刚才只不过是江醒给他开的玩笑,浑身的血差点都凉了,直到看到江醒嘴边的笑,愣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 “……我刚才想说。” 纪煦轻一口气,定了定神,纯黑的瞳孔认真而诚挚:“江醒同学,今天是12月22,你十八周岁的时候。” “就在这一天,你英俊善良并且觊觎你很久的同桌纪煦,向你发来了单邀请,他愿意天天让你开心,让你出气,保护你,照顾你,未来的每一步规划里,都有你。” “他喜了你很久,还有一个厚厚的小本子,很笨的记住了很多关于你的事。” “所以,看在他这么努力的份上,你能让他应聘你唯一男朋友的位置吗?” 纪煦再次往前走了半步,低声道:“江醒,我喜你。” 其实年少的喜未必都能说得出口,也未必都敢说得出口,即使说出来,也未必能得到回应。 就像很多人都曾有过一段辛苦但甜的暗恋,但是它就像是一坛封入地下的酒,有人将暗恋挖出,诉之于口,于是青涩的酒就变质成了苦味。 有人将它深埋在地底,久天长,在时光的滤镜下,酒越来越香,只是却再也找不回来这坛酒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