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意是自己开车来的,身上还裹挟着外面的寒意,她看了眼已经熄灯了的二楼,低声音:“小醒睡着了?” 刘叔:“不知道,进去之后就没什么动静了。” “他吃饭了吗,来的时候看见家里没人,有没有生气?” 刘叔摇摇头,“大少爷没吃饭,至于生没生气,我没看出来,但是大少爷一贯让人看不太出来他的情绪……” 但他觉得大少爷不太开心,只是那种情绪那应该不是生气。 阮秋意不说话了。 她眉眼浮现几分疲惫,坐在沙发上了眉心。 “……老宅那边有饭桌止看手机的规矩,老太太非要留人,我等到他们都睡下,才回来了。” 刘叔:“太太要吃点什么东西吗?” 阮秋意:“我上去看看他。” 她说着想要站起来,走了两步却突然想起来,从初三之后,江醒的房间从来都是上着锁的。 家里有备用钥匙,但是她记得有一次,她晚上想去给江醒盖盖被子,想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却发现只能打开一条……里面有三条单独加固的链条。 除了里面人愿意,否则谁也进不去。 阮秋意脚步一顿。 半晌,她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明天吧。” --- 在学校养成了生物钟,江醒醒的很早。 他洗漱完,打开手机看见的第一条消息,就是纪煦每天早上风雨无阻的早安吻—— 一条录了‘同桌么么’的语音。 还要求江醒给他回一个同样的。 江醒拒绝,只回了一个[猫猫头早安jpg]的冷酷表情包。 明明只分开了一天,纪煦好像更粘人了,江醒陪着他聊了片刻后,微信却又弹出一条消息: [阮女士]:小醒,起了吗,妈妈不去敲门了,醒了就下来吃饭,都留着呢。 江醒指尖微顿。 片刻后,他穿了衣服,下了楼。 一楼餐桌上放了热腾腾的早餐。 阮女士刚放好,回头就看见了站在楼梯上的少年,她显然没想到江醒就这样下来了,有点惊喜似的:“快下来,妈妈亲自下的厨。” 江醒的表情淡淡的,也没拒绝,坐在自己的桌子上,毫不意外的只在餐桌上看见了一晚素面。 这么多年了,阮女士还是只会做素面。 他尝了一口。 ……味道也没有长进。 阮女士颇为期待:“怎么样?” 江醒垂眸:“嗯。” 见他点头,阮女士才松了口气似的,眼中藏着歉意,解释了昨天晚上没在家的原因。 “……对不起,小醒,妈妈不是故意的。” 江醒其实知道,他妈妈带着他来苏家,子一开始也很难过,直到后面生下了身上着苏家血的一对龙凤胎,那惯常刻薄的老夫人,才勉强认了阮秋意当儿媳。 只是还有很多刁难。 这些年,阮女士的道歉他已经听了很多遍。但其实,通知他家里没有人,仅仅在微信发一条消息就够了。 他慢慢长大,也开始独立了,跟阮女士之间没有小时候那么亲近,也无可厚非。 只是有些东西,一点点积累起来,会变成刺,长进里。 江醒不想多说,“没事。” 这面实在是没什么滋味,他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可还没吃完,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 江醒抬头,门外兴冲冲跑进来一个软萌的小姑娘,大眼睛一下就锁定了江醒的位置,脸上顿时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苏软吧唧抱住了江醒,高兴道:“哥哥!” 她身后还跟了一个拽了吧唧的小男孩,酷酷的,没上来就抱,但是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苏远:“大哥。” 阮女士的基因好,这两个后来生的孩子也很可。 江醒摸了摸苏软的脑袋,“想我了?” 苏软重重点头:“嗯嗯!” 苏远臭道:“一点点想吧。” “——好了,像什么样子,快回自己的房间去,一会该有家教上门教课了。” 苏父走进来,眉峰紧缩,看着进门就撒的两个小孩子,“去好好准备,不要浪费时间。” “……哦。” 两小孩蔫了吧唧的,可怜兮兮的看了江醒一眼,回去了。 阮秋意叹了口气:“这么着急干什么,才刚回来。” 苏父看了一眼江醒:“小孩就是要从小抓,要不然基不牢,小醒,你要不要也在寒假的时候补补课。” 阮秋意也看向了过来。 江醒没什么反应,又吃了两口,才放下筷子。 桌子上的面还剩下半碗:“我先上楼了。” 阮秋意喊他:“小醒,不再吃点吗?你吃得很少。” “不吃了,”江醒说。 回来之后,他身上那层被纪煦剥下来的冷漠,又重新把他裹进了疏离的壳子里。 江醒无声看了苏父一眼,片刻后,撇过头,“今天也不用叫我了,我有事。” 房门掩上的那瞬间,他听见楼下阮秋意低了的无奈声音。 “小醒之前不是这样的……” 江醒背抵在门上,很久没动,在出神。 他以前是什么样的。 他自己都忘记了。 -- 云照又下了一场雪。 厚厚的云层沉甸甸的在天空,偏云照又存不住雪,地面结了一层冰。 纪煦在网吧看店,溜了一口粉条。 外面却匆忙跑进来一个人,神焦急,看见纪煦之后,三两步冲到他面前,急声道:“煦哥,你出事了!” “老区那边有人家去世,你去烧张纸,没想到一站起来就心口疼,救护车到的时候,已经昏过去了!” 纪煦手一松,筷子掉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收拾了两个小时,终于把电脑捣鼓好了,人的潜力是无穷的_(:3」∠)_ —— 第43章 [妈妈]。 纪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 索他人缘很好, 他托网吧的赵哥先照顾自己的爷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倚在外面等医生的检查。 他不知道他整个人在发抖。 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次住院, 他也是这样惶惶等在门口,听着到处打电话借钱的父母,害怕的眼泪。 好在检查并没有持续太久,医生严肃的出来:“谁是家属?” 纪煦几乎是弹起来的,哑声道:“我是,我情况怎么样?” 他长得太过年轻。 医生摇摇头:“你家里还有其他的人吗,我们需要一个能主事的人。” 纪煦:“没其他人了,我成年了,能主事的, 您说就行。” “那好吧,”医生怕他听不懂, 尽量少用了专业术语,说,“老人的情况是站起来的时候着急了,引起心动脉血管破裂,需要做心脏支架, 但是云照没有能做这种手术的医生, 需要立即转院去海市。” -- 当天晚上。 海市中心医院。 纪煦签了字, 付了十万定金, 看着被推进了手术室,才捂住脸,倚着墙蹲了下来。 冰冷的地板卷着从外面挤进来的寒风, 吹的人心里发寒。 他把自己埋进臂弯里, 良久没出声。 手机嗡嗡震了两下。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