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相信公主的,只是无论情况如何,总归是他们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去过多在意。” 江舒宁知道纪旻叙一直是崇仁帝的人,从翰林编修到三年京察后的翰林侍读,再到后面的内阁大学士,这样远超旁人的晋升速度,无一不和崇仁帝有关。 只是江舒宁不明白,崇仁帝为何要如此看重这样一个寒门学子。 纪大人除了在殿试上的言论过 些,所作策论影 张尚书铺张浪费之外,还有什么 江舒宁眉头豁然松开。 影 张尚书,这样的事, 朝文武百官,哪里还有第二个人能做? 江舒宁不懂朝政,但却也明白帝王之术重在权衡。 如今内阁中手握权柄的,除了首辅施昌寅之外,最炙手可热的莫过于次辅张启贤。 像张启贤这样手握重权,在官场上纵横数载的高官, 朝文武多少是有些自己的派系门生。且江舒宁知道,三年后,首辅施昌寅和群辅高秩会致仕回乡,到时候可不就张启贤一家独大? 朝臣权势太过是会影响皇权的。 如此一来,就必将扶持一个人与之权衡。 首先,得和张启贤政见不和,其次对张启贤不能惧怕,要有胆识有能力。 而纪旻叙,或许就是崇仁帝心中的那个人选。 只是,纪大人是否太过势单力薄了? 一个普通寒门学子,再如何也不能撼动 深蒂固的内阁大臣啊。 江舒宁 了 眉心,轻轻闭上双眼。 总而言之,这件事不是她需要关心的。 可看着江舒宁的反应,安庆并不觉得面前的人是相信了自己,反倒有点像是迫于她平 的威风,随便应承而已。 “我这话可真没有骗你,也不是随意说说的,我今 不是去了坤宁 和母后一道用膳吗?这事可是母后说的,”说到这里安庆啧了声,缓缓摇头,“我前几 打听纪大人的事被母后知道了,反倒还叫母后误会了去,以为我喜 纪大人,这才搬出父皇来叫我歇了心思。” “可真是没来由的黑锅,砸得我一头懵。” 安庆的话叫江舒宁有些忍俊不 。 “委屈公主了。” “那可不是,我才十二岁,就算要喜 旁人也该再长几岁才是,不然随便喜 上个人,以我现下浅薄的经历,要是识人不清那该如何?” “公主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后面我都与母后说清楚了,也没再误会下去,”说到这里,安庆捻起江舒宁的袖口,稍稍晃了晃,“这事儿我们也别再管下去了,别说母亲就连太子哥哥也叫我手不要伸那样长。” 如今再听,只要尽力不想起那人,江舒宁心中可以平静许多。 她跟着点头,“公主放心,我不会再管的,您与我再三强调的事情,我定然牢记在心。” 安庆松开她衣袖,将手垂在膝前,“那就可以了,这事就这么揭过去,反正任由她们母女怎么翻腾,也掀不起什么浪花。” 只是,安庆心里还有些不舒服。 太子哥哥近 来忙着那什么 民安置的问题,好不容易闲下来,居然还是和母后一起数落自己,这叫她心中怎么舒服得起来。 想到这里,安庆撑着腮叹了声气。 “公主怎么了?” 第25章 关系 寻常要是没什么事, 安庆少有唉声叹气,今 也没什么不开心的事,突然这样, 江舒宁免不得要关心几分。 安庆别过头去, 望着窗柩前摆着的一尊金边六月雪,眼神放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我今天去坤宁 可挨了好多说教, 心里有些不痛快, 长吁短叹发 会儿,你不必在意。” 江舒宁听罢轻轻点头, 安静的坐在一边, 又将搁在小几上的兵书重新拾起来,借着灯光, 一页一页的仔细看着。 半晌过去,撑着腮的安庆回过头来。 “我让你不理我,你就真不搭理我了?” 江舒宁合拢书,侧眸过去, “公主说的话我自然是要听的。” 安庆颇为无奈,要换作是她 里的明月,惊雀又或者是别枝, 这个时候肯定是要在旁边哄着她的,哪里会和江舒宁一样 搭不理, 就真的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安庆坐正,半眯着眼,微微昂起头,“我突然发觉一个人唉声叹气没什么作用,你说些好听的话, 兴许我心情能好些呢!” 江舒宁哑然失笑,公主骨子里还是个小孩子的。才十二岁的人,疏解心情,肯定不如年长些的人。 “公主你要明白,即便在您眼中那些话是说教的,可也是为了您好呀,”想了想江舒宁,接着又道,“您受帝后宠 ,在整个京师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寻常人想要这些说教关心,怕是盼都盼不来呢。” 这些话要换做其他人来说,安庆肯定不信,可从江舒宁口中说出来就莫名有些将信将疑。 “你莫是在与我开玩笑吧?有哪个人会喜 被说教的,再说了,被母后说就算了,还有被太子哥哥说,我可是两边受累。” 说着说着安庆突然一怔。 她这趟过去,倒也不全是挨了骂。 “江舒宁我问你,前些 子皇后诞辰宴上你们张家送的那卷经书,是不是你手抄的?” 据母后所说,这卷经书乃是江夫人和江小姐,可谓是情深意重,在那些金银财物的衬托下格外亮眼,也因此得了母后好一顿夸奖。 江舒宁颔首,“确实是我抄写的,不过也有母亲的功劳,公主何出此问?” “你毕竟与我伴读,关于你的事母后自然会问咯,聊着聊着,不就说到了前些 子母后生辰上吗?还把你好夸一顿呢,说江家舒宁才貌兼备,是不可多得的佳人。” 安庆不过随意几句,入了江舒宁的耳,却叫她听的心口一颤。 好好的,皇后娘娘为什么要夸她?即便她那字练了好些年,可在看遍了大家书法的皇后眼中,最多只能算是雕虫小技,哪里值得她特地夸奖的。 现在的江舒宁早不是上辈子那个单纯无知的侍郎嫡女,任何风吹草动都值得她万分警惕。 江舒宁垂眸凝神,仔细梳理起上辈子她记忆里关于皇后的事项。 除开在这次诞辰上,号召命妇们募筹财物用于新设府之外,再有就是三年后替太子征纳侧妃了。皇后从来都是本分 持后 事务,勤勤恳恳,贤惠温良,在 朝上下文武百官中颇有贤名,也深得皇帝信重。 即便是命妇们心不甘情不愿地捐资捐物,至少在明面上也是好听的,那是为了安置百姓, 藉民生,使百姓安居乐业免生动 的义举。 单论礼法规章,皇后所为,没有一样是落了人口舌的。 唯独征纳侧妃一事,与皇后平时行事大不相同。 为中 太子采纳选侍,是由朝臣提及并非皇后主张。而原因呢,江舒宁也知道。 是因为无子。 彼时,太子妃入主东 已有四年,整整四年,太子妃都未能替太子孕育子嗣,皇孙迟迟未能降生。这样的头等大事,还不得让文武百官炸开了锅。 于是,这太子选纳侧妃一事便顺理成章。 江舒宁记得,三年后入了东 的两位选侍,一位是内阁次辅张启贤的庶女张芝歆,另一位则是如今礼部右侍郎徐寅的嫡次女徐芷清。 东 人丁凋零,太子不在意,太子妃不管,甚至连皇后都不作为,这实在少有。 原本按照礼法旧制,太子妃入主东 应伴有左右二位选侍,但因为太子年纪尚轻,且太子妃又为安国公嫡女身份贵重,也就免了这旧制,只 了一位太子妃入 。可多年未有子嗣,皇后却无动于衷,这就免不得引人疑惑了,再细想想太子妃与皇后的关系。两位是同出一府的姑侄,是否又因着这姑侄关系,皇后纵容太子妃独占东 ? 加上有心者故意引导,风口甚嚣尘上,到后来皇后才主张了此事。 江舒宁不明白这中间究竟有什么牵连和利害关系,可皇后特地在安庆口中如此夸赞自己,再联系起这些事情,总让她心里莫名有些慌 。 虽然说她现在明面上还和陆行谦有着婚约,但终归是儿时的事情,连婚书都未曾立下,再加上她如今又入了 做了伴读。兴许在许多人眼中,她的这层婚约关系也就如烟消散,做不得数的。 她父亲是三品的礼部侍郎官位确实不算顶阶,可毕竟江家是有底蕴的文官世家,她祖父留下的关系也同样罩在他们江家 这些是否会被人看重? 江舒宁心底疑惑万千,可怎么想,却终究不得头绪。 但她心里清楚,只要减少和皇后的接触,即便那佛经给皇后留下如何深刻的印象,也将随着时间而渐渐消磨。京师里,瞩目耀眼的妙龄女子太多,她江舒宁算不得什么。 只是 上辈子那段不堪的回忆,仍旧牢牢刻在她记忆深处。 若是可以,她这辈子再也不愿见那位了。 * 时间一晃,一月悄然过去。 前些时候还狂风暴雨,这几 却 光明媚风停雨息,浸润的土壤干结如初。 南郊围场草 清新如碧,明朗尘净。围场早就被内侍布置好了,中央辟出了一块占地极大的位置,分前后两头。每一头末端,都矗立着一块木板,中间一块圆形空心,是为马球球门。 而这块场地侧面,筑起了一方一丈高的架台。除了头上扎着彩带,脚跨山河马立在赛场两边的队伍外,大多观战的人都在这高台之上,俯瞰赛场。 马球比赛一年一度,且分男女两场,男子组大多都是亲自上场比赛,而女子组则多是府中奴仆亦或是教坊人士。 昨 比了男子,今 便是女子。 这马球比赛先是分成两组,每组各五支队伍轮着两两比赛, 据胜负情况计分,每组的五支队伍比完之后淘汰最后一位,剩下的八只马球队才正式进入比赛。 细究起来这马球比赛赛制,算是有些繁琐,计分规则,也大有不同,采用三局两胜制。除却一边进了三球另一边进了两球胜者两分负者一分外,其余其他情况都是胜者记三分负者不计分。 不过也正是因为计分方式,才有了后来居上这种说法。小组轮赛相互试探,后面的争夺赛付尽全力,既是战术又是心理,并没有那样简单。 当然,如果你的马球队足够厉害,这些通通可以不放心上,一路朝前即可。 昨天已经比了一整天男子组的马球赛,今 轮到女子组,相较而言,看台上的人少了些,但依旧算得上是热闹非常。 群聚了几乎京师上下所有的高门贵子,又如何能不热闹呢? 江舒宁和张静初一道,就在这高台之上,坐在一边,认真看着接下来这场比赛。 将要比赛的队伍里,安庆赫然在列。 远远的江舒宁就看见安庆站在一边,对着那些头上扎着蓝 绸带的高壮男子耳提面命,模样极为正经,和平 全然不同。 “我们俩可是许久都未见了,这比赛还没开始,你就慌张顾着那边,都不与我说说话么?” 江舒宁这才回过头来,就看见张静初斜瞟着自己,脸上是丝毫不掩饰吃味。 她笑着捉起面前人的手,“刚才分组我还听得有些混 呢,不太明白这比赛,这才看多了一眼,你可十五岁及笄的娘子了,怎么还非得与我一般见识?” 听了她的话,张静初会心一笑,却仍佯装板着脸,掸开她的手,“那成,就不与你这还未及笄的小娘子一般见识,你与我说说,有哪些看不懂的?”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