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琅阁以消息灵通著称,据说只要给了足够的价钱,什么消息都能打听出来。 就比如,当初韩老贼想要打听顾衡化身的消息,就让韩长风写信给凌琅阁的阁主,让他追查一下,当时化了身的她和父亲顾衡。 凌琅阁什么消息都能打探出来,不过一直都很神秘。 里头的十大高手,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却没什么人知道他们相貌如何。 再加上他们亦正亦,这样的势力留着总归不太安全。 从前萧珩才想要将凌琅阁给清除掉。 不过,一直以来,萧珩和凌琅阁对上,输赢各占一半。 这段时里,更是销声匿迹,一点消息都没有。 萧珩面有些不太好。 赵主簿,有可能就是凌琅阁里的人。 他在东做属官,虽然是从八品下。 可是,他得到的消息可是很多很多。 东的文书,要发出去的政令,可都是经过他的手的。 阿琅问话问道一半,忽然想起,她为何觉得这竹箭上的毒药似曾相识了。 她有些面容古怪地看向萧珩。 去年冬,萧珩在面馆遇袭,就有人想要对他用这毒药。 最后,那领头之人受伤逃跑,此后一次没有消息传来。 这些人,是一伙的吗? 古怪归古怪,她没有错过问起凌琅阁时,赵主簿的神, “杀你的人,你认识吗?” 赵主簿摇摇头。 “是么?那你怎么能够完美的避开要害?”阿琅问道。 赵主簿伤的地方虽然看着凶险,却不是真正的要命之处,或者说离要命之处有那么点点的距离。 不是说那刺杀他的人功力不好,而是赵主簿自己闪躲的好。 若是不认识,怎么可能闪躲得开呢? 只有悉的人,才会知道对方怎么发力,方向会不会有所偏差。 赵主簿的神十分复杂,他犹豫片刻,道, “我只是下意识地往一边躲。” 阿琅摇头叹,“可惜了,一个善人,若是人品不堪,仍是入了下。” 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赵主簿面薄怒。 “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中听了?我不过是说实话而已。” “你是在太子病弱后,才到东的吧?你就是你的主子派到东去的,你主子做的事,难道是什么高尚的吗?” 阿琅嗤笑一声,“你看着也不像狗,他都要杀你了,你怎么还这样忠心不二呢?” “你懂什么?”赵主簿眼中恨意灼人。 阿琅摸了摸下巴,“不动?你信不信,若是王爷的人都走了,不用明,半夜三更,你们一家就可以共赴黄泉了。” 赵主簿面大变,他犹如困兽,低吼着,“不行。” 萧珩靠在椅背上,很自然的接过阿琅的话, “你既知道你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货,你还要继续为他效劳?” 这就是萧珩之前说过的,再优秀的细作,一旦有了牵挂,就有了弱点。 有了弱点,就有了可乘之机。 果然,赵主簿看着窗外,眼神有些怅然, “其实我能告诉王爷的很有限,我在凌琅阁并不受重视,不然也不可能在东从八品的位置上一坐这么多年。” 阿琅笑笑,端起萧珩面前的茶盏,等喝过水方道, “也就是说,凌琅阁除了你,还有在朝廷高位的?” 赵主簿没有说话。 这就有些可意味的了。 怪不得赵主播会说他的主子是世间万中无一的人物。 想得可真够远的哈。 “以前,我闲来无事,打听帝都豪门官宦,人人都说雅和郡主如何如何,没想到,传言一点也不对。” 阿琅搔了搔鼻梁,“是么?不用说我,说你的主子吧。” “也没什么好说的。”此后,无论怎么问,赵主簿都会转移话题。 他会招供这些年在东了多少消息出去。 也会告诉阿琅他们关于凌琅阁的事情。 只绝口不提凌琅阁阁主,以及他的主子之事。 拼拼凑凑,阿琅知道,赵主簿的主子,既是凌琅阁阁主。 凌琅阁以打探消息出名,没想到,竟是这样打探出来的。 不仅东,朝廷里,民间百姓,酒楼客栈,甚至是花楼,也都有凌琅阁的人。 就这样,他们当然能够打听到想要知道的消息呀。 从赵主簿那里出来后,虽说没问出他的主子究竟是谁,可对于凌琅阁,对于赵主簿的主子,了解的是越来越多了。 这未尝不是一种收获。 故而,出去后,阿琅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脚步也无比轻快。 萧珩听到她嘴里哼不知名的小曲儿,笑道,“今这样高兴?” 阿琅笑眯眯地点点头,想到什么,道, “上次你在面馆遇袭,后来不了了之,今我知道了,就是和赵主簿一伙的人。” 萧珩从当初在船上乔装打扮成那样,依然被阿琅给认出,知道真相后,他从来没怀疑过阿琅的五。 闻言,道,“那条线一直都没停下追查,现在加上这个线索,也许就快水落石出了呢。” “真是托了琅琅的福。” 突如其来的恭维,让阿琅有些不好意思,她惆怅道,“我倒是想把我的福气都借你一些。” 比如,她有那样好的两双父母,而萧珩…… 不过,没关系,往后,她的父母,就是萧珩的父母,这样也算是把自己的福气分与他了。 听到阿琅说的,萧珩有些忍俊不,在她的头上了,笑出声来。 朝阿琅拱拱手,一本正经的,“多谢顾小娘子,如此慷慨,将父母分予在下……” 阿琅停下脚步,气道,“你不要笑啊,你再这样我不和你讲了。” 萧珩忍住笑,温柔地看着她,“好,我不笑。” 往后,必然会更加珍惜地对待她。 他伸出手,道,“来。” 阿琅迟疑了片刻,她明明就在他的身边呀。 萧珩暗示道,“我好想有些冷,帮我暖暖手……” 阿琅迟疑,现在已经是初夏了,他的手冷吗? 萧珩的手一直伸着,坚持道,“我想牵着你。” 阿琅犹豫片刻,还是将手递过去。 他的手温暖干燥,带着一点润,倒是她的手,因为常年在外,手心上有着薄茧,被他握着,觉得特别的热。 萧珩握着她的手,继续带着她往前走。 在无人见着之处,两个人的脚印并排往前走着。 萧珩低低唤道,“琅琅。” “你这样叫,好像我是你的小辈。”阿琅说,“只有父亲外祖母外祖父他们才会这样叫我。” 萧珩,“我这样叫,觉得你是我亲近的人。” 阿琅没坚持,说,“哦,那随你吧。” 片刻后,她试探着道,“珩珩……” 萧珩闷笑道,“你可以叫我珩哥……” 阿琅,“……”那还是算了吧。 她可不想和七皇子他们叫的一样。 两人牵着手,穿过长长的街道,来到了清河郡王府前。 阿琅觉得,这段路竟然是这样的短,以至于看到王府门前的石狮子,都没发现这么快就到了王府。 两人站在石狮子前,面面相觑。 “府里如今正在修整,你若不嫌弃,进去吃盏清茶?” 萧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邀请道。 阿琅很想进去,自从上次人熊的事情过后,她好像就没去过王府了呢。 她有些想念府中的那些侍从,还有厨子了。 正当她踌蹴的时候,前头有一辆华盖马车驶了过来,停在石狮子边上。 马车上率先跳下个侍女,见着萧珩,好像吓了一大跳,慌的给他行了个礼。 “王爷。” 随后,低眉顺眼的将车帘掀开,道,“王妃,到府中了,小公子给奴婢吧。” 说完,伸手就要去接过里头老郡王妃手中抱着的小公子。 阿琅知道,这个小公子,就是上次在同泰寺见过的那个小孩,所谓的萧珩的弟弟了。 老郡王妃许是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萧珩和阿琅。 将手中睡的孩子给侍女,款款地走向萧珩和阿琅两个。 “你们站在这里作何?要进去就进去,不然就哪里来,回哪里去。” “王府大门口,这样黏黏糊糊,成何体统……” 老郡王妃一如既往的让阿琅觉到厌恶。 一种说不出的,从心底里发出的厌恶。 许是很久没见着萧珩了,她在萧珩的面上扫了一眼,道, “听说你在里,见着你的父亲了,既如此,我有几句话和你们说。” “我曾记得,陛下一直想让你陈家,说是成了假,就是大人,不能和孩子一样了。” “如今,你眼看就要成家了,不光为人子,也要为人夫了。” “很快,你还要为人父。” “你应该和大人一样了。” 老郡王妃不管萧珩和阿琅的表情是怎么样的,顾着自己说了一通。 “从前,你父亲,还有我,都很是疼你们兄弟俩。” “当年的事情,也是无奈,才会那样。” “你心中是嫉恨,到了如今,你的父亲已经为此内疚的去道观清修,为你赎罪。” “阿珩,你父亲对你无数疼,就抵不过一份疏忽,一份过错吗?” 在老郡王妃看来,当年但凡要有一点办法,怎么会让两个孩子留下呢?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都已经这样的年纪了,为何萧珩还是不能原谅他们呢? 要是天下之女都和他一样,谁还敢做父母? 她就不相信,萧珩将来做了丈夫,当了父亲,会半分半丝的疏忽都没有。 雅和郡主的失踪,难道不是萧珩过于疏忽才会造成的么? 萧珩看着一脸正气的老郡王妃,抿了抿。 阿琅觉着,那老郡王妃到明府的时候,她说的话,还不够一针见血。 这才让这个妇人到了今,还会在王府门前,对着萧珩指手画脚。 她拉了拉萧珩,挡在萧珩和老郡王妃中间,微微抬了抬下巴,直视着老郡王妃, “你口口声声说当年你们夫妇是不得已才丢下两个孩子。” “人生哪里有那么多的不得已?端看你愿不愿意去罢了。” “两个孩子,能给你们带来多少麻烦?更何况他们是那样乖巧的孩子。” “你们,不是过错,也不是疏忽,只是做出了抉择,在你,和在他的孩子之间,老郡王选了你。” “放弃了他的孩子。” 当年前清河郡王世子和萧珩,才多大的年前,那个兵荒马的时候,他的父母,把他们丢弃了。 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他们不仅仅是把两个儿子置于死地,更是把他们的父子母女之情,给斩断了。 老郡王妃仰着头,“那又如何,他们的命都是我们给的,就算那个时候做了选择,又怎么样呢?” “后来,还不是我带着他在娘家住下来,我丢弃了他吗?” 老郡王妃理直气壮的。 阿琅直视着老郡王妃,慢条斯理的, “你身边的这个侍女,给你赶车的马夫,这些人,想必都是你从人牙子手里花钱买来的吧? ”就算他们是家生子,那他们的父母祖辈更是买来的。“ “我记得,买人的契约书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一句话,立契之时,血脉亲情,一概断绝。 也就是说,往后,这人和生养他们的父母没有了关系。” 阿琅笑了笑,“卖儿卖女,是做父母的,选择了要钱还是要那份亲情。” “老王妃买人时,想过这份亲人血脉相连么?” 若是老郡王萧溢在场,阿琅简直想要问一句,“老王妃,你难道不知道,在那样兵荒马的时候,将两个小孩儿丢下,难道不知道他们也许会死么?” 这简直比卖儿卖女还要残酷一些。 老郡王妃脸怒容,指着阿琅,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那是一样的吗?若是没有我和他的父亲,他怎么出生?哪里会有他?” “生养之恩,难道就能够一笔抹杀吗?” 阿琅笑了,她是真的想要大笑。 “他求着你们生他了?” “恕我直言,老王妃,说得难听些,珩哥,还有前头的世子,他们不过是你和老郡王快活后,多出来的东西。” “说不定,当初你和老郡王浓情意的时候,嫌弃过他们,为何要多出一双孽子,耽误你们俩过快活的子。” “若是能够选择,也许,他们本就不想要你们这样一对父母。 原本,阿琅对老郡王萧溢的印象不会那么差的,可现在,看到老郡王妃如此的样子。 顿时,连萧溢也埋怨上了。 怪不得,皇帝都不让这对父母在大婚当出现。 他们不配为人父母。 阿琅本就不管老郡王妃脸多么的难看,继续戳她的心窝。 “要是出生前,他们能够选择,想来,他们一定是不愿意被你们生下来,甚至,也许他们本不想生而为人。” 阿琅从皇后那里知道,老郡王妃在萧溢去道观后,就被送到远远的地方。 本不让她在萧珩面前出现。 “好,好,萧珩,这就是你选的好子,这样数落君姑,你是死人吗?” “往后,她还不爬到你头顶去啊。” 萧珩揽着阿琅,角微微勾起,并没有因为老郡王妃的话而生气,反而一副很愉悦的样子。 “琅琅很好,她要愿意爬到我头上,我就驮着她。” “她做什么都是对的。” “母亲大人,从前,你不是时常说,夫之间情深才行吗?” “你不是时常告诉我,说父亲当年丢下我和兄长,不过就是夫情深,情不自而已。” 他微微一笑,“孩儿这是充分的继承了父亲和母亲的美德呀。” 说完,他温柔地看了眼阿琅,“走吧,大厨房的胡厨子早就想让你过来,帮他试菜了。” “正好,你上次不是说想吃江南菜,我也学会了呢。” 他覆在阿琅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阿琅从善如地跟着萧珩进了王府的大门。 徒留下老郡王妃手指颤抖地指着两个人。 过了大门,萧珩握着阿琅的手,眉头皱了起来,“委屈你了。” “没有。没有人能委屈我。” “嗯。”萧珩这一声中,透着隐隐的不确定。 看来,他应该要把老王妃和那个小子送回老宅才行。 从皇帝的赐婚旨意下来后,不少的人上门道贺。 有些上了明家的门,也有些人将礼送到靖安侯府的门房处。 许多原本知道名字,却没见过更没来往的人,都出现了。 阿琅有些头疼,看着那些成堆的礼品。 她确实是不嫌钱多,从前还从顾老太太那里拿一点是一点。 但她也知道,这些礼可不好收。 那些礼单长长的,看的人眼花缭。 有些竟然有两页东西,不知道能值多少银子。 听外祖母说,那还是在正常范围之内。 这样的礼单,多得她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这一个两个,都着急的么。 也是,萧珩这里铜墙铁壁了多少年,现在,好不容易有她这一道了。 等了这么多年,这些人不着急才怪了。 正好,今天到王府来,她也可以和萧珩商量下,那些礼单到底要该怎么处置。 而且,这些礼单,按照外祖母说的,里头的学问可不少,她一定要好好利用才行呢。 说不定,就能从里头挖点东西出来呢?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