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素来也不和家人联系，手机坏了之后也没提出换新的，吃穿用度都在拜托她这个哥哥。
在完成了结尾后，邱式彻底耗尽了自己的心血，终
躺在
上。她的头发长长了很多，手指瘦出了清晰的骨节。在正式连载之前，邱式再没有关注过大众评审系统，她经常出神地望向窗外的云，念叨自己的年龄。
她曾在一本书里看过这样的句子：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
，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如今她二十叁岁，在哥哥的公寓里，落笔的这一天，于她一生的黄金时代，什么也锤不了她。
她的
蒂会一直
起，充
着向上的生命力。她渴望
，渴望书写，渴望生活……奢望永不会消失——这是一个二十叁岁姑娘的执着。
而这些，邱方永不会明白，他也不想明白。
这几天二人的谈话总是被邱方微妙地转圜到投稿进程上。
“我向我的导师传达了这个故事的思想，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你的深邃和沉重……”
“虽然还有几个人在计较想象力的‘不专业’，但大部分人已经认可你的构想了，加之我修整了里面的几个技术问题，见刊后我们再看看反映……”
“连载的小说在这个杂志上并不多，你要做好接受各种评论的准备……”
最后，邱方问了一个关键
问题，“你的结局定了吗？”
茫地望向天边的双眼收回了视线，邱式点头。“是个什么样的结局？”
“还不错的结局。”
“嗯。”
邱方将靠在
头的妹妹揽入怀中，表现出足够的体贴和关怀。“这几天睡得好吗？”
“还好。”
“腹痛缓解了吗？”
“快好了。”
邱方不认为她快好了，但是她这么说，他便相信。
“我可以去一趟公墓吗？”邱式第二次提出这个请求，邱方对她的“死亡执念”十分不
。他想
除她的自我意志，就要从除她“死的意志”开始。因为“唯有死亡使人重生”。
不得不说，邱方是目前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邱式身上盖着一条围巾，正是她们二人在车顶上接吻那一天她披着的那条。邱方抚摸着围巾柔和的质地，将它当作妹妹柔软的内心。
他企图唤起那
接吻的甜
的情
，硬是忽视了妹妹后脑的斑秃，说：“为什么一定要去那里？”“为了祭奠一个友人。”
“你知道那不是她的墓。”
“那只是一个象征……我完成了一切，不会再做更改，所以一定要去告诉她。”
邱方握住她肩膀的手紧了紧，“你不需要她。”
你有我就够了。
他不能容忍妹妹怀念旧友，相当于否认了他这段时间的努力。他费力
合她、理解她、说出她愿意听的话，就是为了得到她，剥离她的过往，孤立她的生命。“乖乖留在这里。”他说。
孱弱的身体，嶙峋的瘦骨让邱方对妹妹放松了警惕。她连站起来都费劲，也再没提出去公墓的请求，乖顺得令邱方舒适。
剧烈的征服
让他安心，他生平第一次得到了兄长应有的尊重。叁天后的夜里，邱式留住了他。
她们没有做
，只是在上依偎着。邱式的嘴
中
干得裂开，但还是坚持
谈。“我将手稿存在D盘，结局不会改，是我
意的结果……”“你是我最亲近的人，哥哥，无论我们做的事是不是正确的，我都是在回馈你的理解和帮助，所以我毫无廉
之心。”她因为在发烧，所以有些语无伦次，情绪也比较
进。她痛斥曾经嚼她舌的班主任，怒骂对男造神的文艺作品，同时揪出在她十岁时就去世的父亲。“这世上没有神一样的男人，没有回头的浪子，没有一成不变的
情，可为什么我们要幻想他们？只要存在这样幻想，那一切都终将停滞不前……”“就像我们的爸爸，他才是这世间普通男人的模样，用孩子拴住一个女人，又冠以‘母
’的枷锁，如果不是我们，妈妈早就自由了……”“哥，你知道什么是自由吗？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是随意处置自己的身体，人不能拥有那样的自由，那是
恶的自由……”后来，邱式带着微薄的笑意对邱方讲起了那个男人，那个和他差不多年纪、同样是教授、获得了妹妹“
情”的男人。她们相逢于一次课后答疑，清瘦儒生在讲台收拾手头的课本。邱式走到他面前，用两指夹住中
笔，轻轻指了指黑板上的字，问：“能不能给我再讲讲，利她行为？”这位年轻的教授一板一眼地从
蜂讲到
群，为利她行为找了诸多进化依据。邱式认真听着，低沉的声音掠过耳旁，她半个字都没听到脑子里去。
她不相信什么利她行为，她走到这里，站在他面前，盯着他恬静的脸，只是为了要到他的微信，然后……得到他。
在这件事情上，她自然会如愿以偿，在清晰地看透了男人的本质后（自我约束低、追名逐利、渴望伤痕），男人于她，难有漏网之鱼。
万分可惜的是，她的技巧没有施展在邱方身上。挚友的离世让那个清秀教授口中的“利她行为”萌芽、成长，她变成了一个懂得“涌泉相报”的人。
“我并不
他，这世上是没有情的，每当我说上谁时，我说的是
望，而我只相信望。”最后，在邱方离开她的房间时，她说：
“哥，我将永远对你心怀
恩……”邱方的这个夜晚过得安稳。
虽然听妹妹的上一段
情经历听到半夜，但他竟没有泛起一点嫉妒心，反而与这个讨人厌的妹妹产生了一点惺惺相惜。他没有告诉她，他也不相信
情。他看了很多论文，改变一点素水平，忠贞不渝的种族就完全变成了滥的畜牲。他与她都相信
望。她们是绝对的命运共同体。枕头下藏着妹妹穿过的那条男
内
，邱方的手伸过去扯出它，将它
在鼻间狠狠
闻。妹妹残留的气味早已消失，可她暗红刺眼的女
生殖器却直白地侵入他的鼻腔里。没有战胜后征服
的足，纯粹是秉烛夜谈后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种融，比更令人欣喜。自由？还是功成名就？他都可以给她。以他之名，予她荣誉。
至此，他彻底和嫉妒和解。
翌
清晨，邱方醒来。完成了仔细的洗漱后，他敲了敲妹妹的房门。一下两下未得回应，他又出声询问：“要吃早餐吗？”
一片寂静。
这种
觉并不妙。妹妹的房门从不上锁，邱方轻易拧开了把手，推门而入。
而他看到的情景却是：门内空无一人，
上仅有折迭整齐的被褥，和淡青
的笔记本电脑。她，消失了……
——
*出自王小波的《黄金时代》。
祝正在看文的你们：希望在你一生的黄金时代，什么都锤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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