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看着旁边这人这速度,朝妄完全心平气和了,在旁边踱着小步蜗牛似的跟着。 直到旁边这人身形微不可查地晃了下,朝妄才看过去一眼,兄台,行不行啊。 阁主抿着 ,站在那歇了一会,然后继续往前走,身姿 拔,一往无前。 但在朝妄眼里,莫名透着几分倔强。 就像是一个明明已经快要受不了的人,却还是咬紧了牙死撑着。 朝妄大人脚步停了下来。 他倒是想起了一些事,刚遇到岚迟的时候。 在雪地里,把那个人挖出来的。 他当时第一 觉就是,这人怎么这么笨,冷不知道跑吗,生生被雪埋了进去,是妖怪吗。 后来呢。 朝妄慢慢想着,记忆虽有些缓慢,却也慢 地冒了出来。 后来下山了。 他们到处去玩,岚迟应该是小时候冻伤了,很怕冷,体内的寒气也时不时出来侵扰,经常冻得话都说不出来,浑身发抖地抱着他。 还对他说他快要死了,担心朝妄一觉醒来看到他的尸体被吓到。 朝妄想到这,笑了声。 他拍了拍身上的雪,朝前方走了过去,在经过阁主的时候,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跟我走。 阁主下意识要甩开他,却发现这人的力道非常之大,他 本挣 不得,只能被这个人拽着大步往前走。 松手! 朝妄头也不回,懒洋洋地回了句,不用谢,我只不过是不想看到有人被埋到雪里, 的话就不必说了,谁让我就是这么和善友 。 阁主,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朝妄没给他挣 的机会,也并不想与这人纠 什么,于是一路拉着这人大步往前。 没过多久,就到了出口。 下一层,是森林。 阁主这次没有往哪边走,而是寻了个地方,坐下来,歇了一会。 朝妄挑眉,这看样子是你擅长的地方。 阁主坐在那,并没有什么举动,看起来斯文又冷淡,手中握着那把长剑,看着他,如果让你立刻出去,你怎么打算? 你问我? 嗯。 求我啊。 阁主转开脸,不再理他了。 这人总让他有一种想要砍死的冲动。 朝妄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走了。 他走了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 你走错了。 嗯。 你走错了。 嗯。 你走错了。 朝妄转身的瞬间,手中一粒石子飞掷了出去,化作一道残影,不知是打中了什么,那边传来一道细微的尖叫声,那个烦人的声音便消失了。 朝妄大人转身继续往前走。 这次就没什么声音干扰,很快就到了出口。 他一脚踏了进去。 很好,这一层就更简单了。 黑暗。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但,他完全习以为常。 很 悉的 觉。 朝妄大人站在原地,一些破碎的记忆涌了上来。 记忆里他什么都看不到,甚至岚迟走的时候,也看不到。 只听到了沉重的关门声。 还有那一碗已经冷掉的 蛋羹。 他心里清楚,岚迟是要离开的。 而且那时候的岚迟也已经不能够留在那里了,若非如此,婆婆又怎会送他走。 朝妄突然回过神,转头,声音没有任何情绪,你撞到我了。 阁主,对不住。 这里的黑暗是真正的黑暗,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凭 觉,难免会磕磕碰碰。 朝妄在一旁走着,脚步轻松,如履平地,直到听到了一点声音,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把旁边这人拉了过来,这边。 阁主猝不及防,加上看不清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完全撞到了这人怀里。 撞得结结实实的,差点把朝妄的面具给 掉了。 他手一抬,搭在这人的 间,准备扶一下,突然顿了一下。 朝妄大人只沉默了一息,便伸手把这人抱住了,抱得实实在在的。 阁主,!! 这人立马就要动手,手中的剑毫不客气地挥了过来,也不管是会伤到这人哪里,总归是让人松开他。 朝妄捏着他的手腕,往后一别,别闹。 阁主,谁跟你闹,再不松手我杀了你。 朝妄啧了声,倒也松开了他,顺口调笑了起来,你很像一个人。 他笑了声,我 上的人。 阁主深呼 ,忍。 出去就杀了这人。 朝妄没再说什么,心思转了一圈, 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他在前面走着,脚步声清晰地传到身后人的耳朵里。 阁主跟着他走,走了好久,才发觉,这个人好像安静了下来,没之前那么多挑衅的话了。 正想着,那人懒洋洋地来了句,小心石头。 阁主, 脚步顿了下,绕过了。 多谢。 朝妄笑了下,对我这样的人都说谢,该不会是想出去的时候就杀了我吧。 那你可要快点,你们离人阁的人不一定撑得住。 阁主,什么意思。 哦,外面正在杀人,朝妄轻描淡写,今天来了这么多,你说那位大人会解决多少。 依我看,可能一锅端了。 你们离人阁要是识时务还好,不然,可就被误伤了。 阁主沉默。 他无法反驳,朝妄手下的督查司,少有心慈手软的人,上次就利用他重伤在外,作为 饵,放出消息,这次,布了这么久的局,无论如何,都会收网。 这次的拍卖会来的人是当真不少,若真按个误伤的名头,心里再冤也得憋着,毕竟可有不少是探子,表面上就是个来历不明的人,死了就算死了,谁也没理由追查。 何况有朝妄在,没谁动得了督查司。 阁主沉默了一会,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说不出谁错谁对,当初的朝妄行事并非如此,而今,这般行事也不过是快刀斩 麻,了却接下来的麻烦,朝妄大人怎么可能任由他人在背后一直算计他,即便是不能全部揪出来,也必定打到对方伤筋动骨。 再者,此一举,也必定会起到震慑效用。 如今边界不太平静,这是在警告那些人,朝妄大人还是那个朝妄大人,当年可以让众妖跪伏,人鬼方面不得已递上求和协议,如今依旧可以,那些心怀鬼胎,背后耍手段的,都老实点,否则腥风血雨,斩草除 ,绝不会手下留情。 难怪他会来雾城。 这座城市,是屠戮之地的万恶之源。 朝妄是在告诉所有人,当年的事,他不介意原数奉还。 以一城之力,对他种下咒术。 阁主想到这,手抑制不住地抖了抖,他也是后来,直到朝妄将自己锁起来的时候,才得知,这个以一己之力平定战争的人,就在那时被人种下了咒术。 那些人想要他,毁灭了所有。 亲手毁掉,自己所有的心血,所喜 的一切。 永失所 ,此生无望。 直到,彻底沦为一个人形杀器。 而亲口施咒的人,竟还是平时一直跟随他的一个小属下。 朝妄从来都不说,此事从来也不提。 甚至岚迟到现在也不知道,当年的朝妄本该进不去,但一个姑娘给了他一个香囊,他走进去了,亲眼看到所有人的尸体,亲手杀了那个人,亲眼看着,他的小属下,对他种下咒术。 小属下到死也不知道,她的族群的灭亡,并非她的大人所为。 当年朝妄和岚迟从亡城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动手,只是驱散了毒气。 但他走后没多久,那个族的所有人都死了。 没有人看到是谁动的手,只看到离开的两个少年。 这笔账,也就算到了朝妄身上。 朝妄也是在她死的时候,才得知,原来那个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而就在那一天,全族覆灭。 第55章 王上 从幻境里出来的时候, 朝妄大人怀里抱着一个昏 的人。 清枕匆匆扫了一眼,是那个离人阁的阁主。 清枕:大人, 你又抱了一个,岚迟大人要是知道, 又要生气了。 但这话他也是在心里想, 嘴上却在禀告情况,他们想要鱼死网破, 所以, 我们都动手了。 朝妄扫了眼眼前这到处血迹斑驳,支离破碎的惨烈情形, 嗯了声, 把怀里这人放到一个干净安全的地方,朝外面走去。 清枕跟在他身后,带头的都死了,除了一个被牵连, 剩下都自称与大人你有仇, 还有一个被顶替了身份,离人阁那边,大多的都明哲保身, 只有几个与我们动了手。 今天来的人太多,为了防止漏网之鱼,都还没放走,我们的人现在正在排查。 清枕说到这,顿了下, 大人,抓到了风折枝。 之前只是怀疑有问题,没想到,牵扯还不小,那些对付他家大人的人,居然都与这人有关系。 朝妄抬手,摘下了面具,模样与气息顿时变了一变,很快恢复了本来模样。 他把面具扔给清枕,带过来。 风折枝被押过来的时候,除了双手被绑,脚上锁上锁链,其余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看上去依旧白衣翩然,风度依旧。 督查司的人动手可不会客气,一把把他推到了地上,膝盖磕在冷硬的地板上,光是听着就觉生疼。 但这人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也没有吭声。 朝妄抬了下手,其他人就出去了,只有一个清枕仍旧站在他身后。 朝妄大人坐在上面,直到一杯白开水慢悠悠地喝完了,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开口。 王上,好玩吗? 旁边的清枕,!! 等等等等?!!这、这是王上?!! 清枕震惊地看着跪在那一言不发的白衣公子,又震惊地看向他们大人,一时心情 本无法形容。 王上不是一个花花公子吗 而且明明在他们督查司的看守下啊。 失职!天大的失职!! 清枕气鼓鼓。 朝妄大人可没有那么多震惊的情绪,起身,走了过去,俯下身,捏着风折枝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又问了一遍,好玩吗? 查了这么久,新仇与旧恨,谁能知道,这里面居然还有他们王上的一份。 又或者是,这些天来的事,都是这人 纵的。 犹豫不决,优柔寡断,朝妄大人 里慢慢地吐出这几个字,皱着眉看着他,教你的人就是这么教你的? 该下杀手的时机多次摆在他面前,却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杀不杀,不知在想什么,说实话,朝妄大人对这人的行为很不 意。 风折枝被迫抬着头,看着他,过了一会,才开口,我不可能会成为你。 我 也不知道要不要杀了你。 他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人的时候。 从外面逆着光走进来一个一身盔甲染血的青年将军,看到他时,对他勾 笑了下。 他当时跟在上任妖王身边,将军走后,他父王叹了口气,带着无能为力与迟暮之年的苍老。 那时候将军如 中天。 但后来,却是他这个年幼无知的小孩被推上了王位。 他胆战心惊,如履薄冰,不仅是那些想要杀他的人,就连他自己,都知道,没资格。 但是他等啊等,等了好久,将军都没有再出现过,虽然外面的人不知道,虽然他也不知道,将军到底去哪了。 想到这,风折枝轻轻笑了声,我知道,我没资格。 朝妄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会说你年幼无知? 风折枝慢慢抬起头,你可以杀了我。 以这人的能力,妖界有没有王上,实在是无所谓。 他也从来不怕死,他这个王位,也不过是,别人给的。 风折枝犹豫了下,忍不住开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嗯? 对他好点。 朝妄不怒反笑,所以你就是因为一个男人对我动手? 风折枝沉默,头微微垂着,过了一会,才低声说,我,可能,只有他了。 朝妄真想踹他一脚,但想了想,没必要为了这个破坏自身形象,主要是这个脑袋被门夹了,踹他简直降低自身的档次。 他转身过去,坐了下来,语气悠悠,连自己喜 的人都认不出,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旁边的清枕一愣,顿时想起了王上的那段情史,提醒自家大人,大人,他连男女都不辨,可能是脑子真有问题。 朝妄大人从善如 ,哦,原来你连人家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眼神怜悯,问清枕,妖界有什么脑科医生吗,给他换个脑子。 清枕一本正经,我回头去找找。 风折枝没理会他们的嘲讽,而是问朝妄,你知道他在哪? 他想了想,自顾自地回答,不对,你肯定知道,你当年 他说着,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脸 渐渐变白,额头溢出细密的汗, 也弓了下去,看着竟是非常的痛苦。 清枕有点莫名其妙,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啊?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