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会出手替她处置那些人,便是他明面上的母亲李氏,也被他用聂锦之敲打过,之后他便会若无其事地到季初面前提起此事,不出意外收获季初一个涕零的眼神外还能得到她更心的服侍。 久而久之,尝到甜头的聂世子在想到了恶劣的花样折腾人后,就会主动提女子铲平障碍,邀功之后达到他的目的…… 重活一世,季初任人欺负不吭声的本还是没有变,当然他恶劣的脾也没变。胡夫人不求饶还好,她一求饶,聂衡之心中的火气又大了些,既然要替季初出气,他自然不会手软。 得知这妇人和那个谄媚的吕通判有关系后,他漫不经心地了眼皮,瞥了仲北一眼。 仲北会意,连忙开口,“吕通判授意冲撞了侯爷,属下立刻派人去吕通判府上。” 事情牵扯到了妹夫,这下自己成了罪人了!胡夫人闻言惶恐不已,磕头请罪,发钗散到地上,巨大的惊慌让她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她看到侯爷是往季府的方向,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季氏女的话,失声大喊,“侯爷,冲撞您的不是民妇啊,是季尚书的女儿季娘子,她大言不惭地说不准您纳妾,主动与您和离,民妇一时气愤与她争执不而散,故而才在出门的时候忽视了您哪。” 明面上说是和离,实际上换个说法,主动提出的一方就是将另一方休弃了。 胡夫人始终认为季初是在扯大旗说谎,她胡编造将冲撞侯爷的罪行安到了季初的头上,有意一举两得。 她的话成功挡住了聂衡之的脚步,他转身看向地上的妇人,眼神骤然变得凶狠,和离一事算是他的逆鳞,周围的人都默契十足忽视了这一点,依旧对季初口唤夫人。她竟敢就这么直白地提出来,提醒他和离这个不容忽视的事实。 顶着定北侯厉的目光,胡夫人心中一寒,可在季家人那里的愤怒占了上风,她强忍着恐惧一五一十地说了季家人的不识好歹,明明带着诚意来求亲,季初不仅不以为意羞辱她还刻意搬出了侯爷欺骗,以及……最后那个虚伪的不纳二。 胡夫人也有自己的算计,她砸了公婆给她的事情,回去不好差,可若是她将季初另嫁他人的事情告诉定北侯,变相的达到了妹妹的目的,她差的时候也有底气。 然而,胡夫人万万没有料到定北侯的反应那般的大,她刚嘲讽了一句所谓不纳二的愚蠢,就被暴怒的定北侯一脚踹到心窝上,狠狠地跌落在地上吐了一口血! 聂衡之脸上的神情十分的彩,从不敢置信到惊慌失措,从委屈不解再到最后的森扭曲,他咬牙切齿地咀嚼了一遍季初的名字,恨不得咬碎了到肚子里面,可即便如此也不能缓解他浓浓的嫉恨与愤怒。 季初居然答应了野男人的求亲,他明明和她说过的,沈的野男人是个骗子,上辈子季初死后本就没再出现过! 不,这一定是假的,是季初为了应对妇人装模作样答应了求亲。 聂衡之在仲北骇然的目光中闯进了季家,他朱红的袍子因为迅猛的动作往后扬起,墨玉冠束的整整齐齐的发凌飘飞。 季家的护卫要拦,一句话没说出来来就被金吾卫扯过去强到一旁。 他如同进入无人之境一般阔步迈向季初在的正院,一张脸森可怖,浑身挟带着暴雨来的气势。 直到他在门外听到了女子清脆悦耳的笑声,以及下一刻他看到了女子朝着他人巧笑嫣然的侧脸,从前这些全是属于自己的。 聂衡之的脑袋当即就炸了,他看不到房中还有其他人在,甚至忽视了那个深深令他嫉恨的野男人,直直上前拽住了季初的手臂,此时他布了红血丝的眼里只有她一个人。 屋中的气氛因为聂衡之的突然闯入以及涌入的数十金吾卫变得死寂。 季初被生生地从沈听松的面前扯开,整个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锢在了聂衡之的身边。 而沈听松和堂伯父施岐等人被金吾卫拦住,脸大变。 沈听松沉着脸看向冷如鬼魅的男子,脑中不合时宜地出现了秃鹫盘旋之下那具气息全无的……尸体。 这人是谁不必再说,他手中紧紧地抓着玉佩,目光晦暗。 “聂侯爷,您这是要做什么?!”施岐最先反应过来,迅速地开口,他想到了方才那桩猝不及防的婚事,舌发干。 莫非,定北侯这么快就知道了季娘子应下了沈公子的婚事? 聂衡之红着眼睛对施岐的话恍若未闻,他拽着季初,轻而易举地将她拖进了内室,狠狠地关上了房门。 转过身,他大手握住了季初削薄的肩,强迫季初抬头看他,牙齿咬地咯咯响,“你应下了那个野男人的求娶,是真是假?” 季初的一颗心因为突然其来的变故嘭嘭直跳,直到此时被抓着质问才仿若找回了神智,轻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是真的。” 这是一刻钟前才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聂衡之会知晓?即便他在自己身边放了眼线,消息也不可能传的这么快。 除非,他本来就要到这里来,撞到了听说了此事。 季初想清楚这一点心下稍定,她没有再提起自己和沈听松的婚事,而是挣扎了一下,转移话题,先让暴怒的男子冷静下来。 “聂侯爷到我这里,应该是知道了昨夜以及前夜发生的事情吧,你神智清醒了是件好事,刚好昨夜你不小心将一只令牌遗落在了此处。令牌就在我袖中,侯爷拿走就好了。”她没敢看双目赤红的男子,翘的眼睫遮住了眸光,语气十分平静。 她刻意维持的平静让聂衡之四肢发冷,是真的,她真的答应了野男人的求娶,就在他以为她态度松动缓和喜喜上门的这一刻。 也是在他不顾身份不顾伤势卑微地站在她前哭了两夜之后,她依旧相信那个骗子,而且还要嫁给他。 “季初,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季初,你怎么就能对我这么狠心绝情?” “季初,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回头?” 这一刻,聂衡之的心里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要么这火被女子熄掉,要么他的所有理智被火燃尽后,彻底发疯。 他在等季初的回答。 第四十八章 他想要季初的回答, 而季初的答案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没有变过。 “因为,我不你了。从我再在这具身体上睁开眼睛的时候, 我们就已经是陌路了。”可能是见过了哭哭啼啼的男人, 季初看着他这副可怖要杀人的模样也不怕他,她开口给了他一个答案。 不他了?聂衡之的薄霎时失去了所有的血,看着女子一开一合的眼里刺痛, 但他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执拗地盯着她。 “上辈子我们不是陌路, 这辈子也不是。”他咬着牙, 艰涩地吐出了一句话。 “你也不我,你只是想回到过去。”季初突然有些可怜眼前的聂衡之,因为她认定了他不是真正的喜自己放不开手, 他只是执着地想要回到上辈子他张扬耀眼光芒万丈的时候。 上辈子, 他以为的母亲李氏,与他血脉相连的父亲定国公, 他的属下, 他的亲朋,他所忠心耿耿的圣上,全都明明白白地放弃了他,任他自生自灭, 任他猪狗不如地活着。 他们全都辜负了他, 唯有季初是那个被他辜负的人。 说起来也可笑,聂衡之的身边除了几个忠仆, 竟然只有她一人曾真心待他。所以, 重活一遍的聂衡之迫切地想得到从前季初给他的, 想要抓住温暖不放。 然而, 季初也想要去抓住属于自己的温暖。 她从来想的很明白,也很清楚一句句地说给聂衡之听,掰开了碎了涌入他的耳中。 可她的明白清楚却像是对聂衡之的一刀刀凌迟,一字一句让他不停地大口气,头痛裂。 他额头上的伤疤用了药粉遮掩,可此时映着他惨白的脸,直接暴无遗。唯有一双眼眸赤红,以及角被他死死咬着渗出了红的血丝。 季初稍微用了些力气挣扎开了他的手臂,看着他的模样,眸光中意外地浮现了淡淡的同情,“人总是要往前走的,我早就不在原地也不会回头了。聂侯爷,重活一世,你也要往前走,莫要留恋过往了。” 她最后终究还是忍不住好言劝了他一句,尤其想到前两次神智不清的他,她柳眉微蹙,从袖中拿出了令牌。 细白的手指抓着乌黑的令牌,向前递给他,聂衡之的眼神触及令牌的时候骤然变得鸷,他狠狠地从女子的手中夺走了寒意彻骨的令牌。 “好,本侯就如你所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既然你说我们已经是陌路,后无论发生何事本侯都不会再见你一面。” “季初,你我从此见面不识。” “但愿后你还记得你今说下的话,莫要再哭着去求我。” 他最后目光冰冷地看了她一眼,转头一脚踹开了房门,迈步离开了,从头到尾留给季初的只有一个眼神。 冰冷中带着绝望、绝望中夹杂着癫狂的眼神,与他猩红的眼睛一同在季初的心中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直到数十年后,她依旧还对这个眼神心有余悸。 随着聂衡之的离开,金吾卫也全部从季家撤离,季府重归安静,季初愣愣地站在原地心中莫名地慌张起来,手指头也不由地紧紧地绞着裙摆。 她隐隐觉到有一头不受控制的野兽被她放了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不知道…… 沈听松走到了季初的面前,似是受到了她的心神不宁,他的一只手没有忍住放在了她乌黑如缎的头发上轻轻抚了两下,“莫要担心,这辈子所有的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他语气温和,话里的意思更是复杂无比,然而此时的季初无暇顾及,她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中。 她还在呆呆地回想聂衡之离开前的那个眼神,上辈子他做下了太多疯狂的事情,可这辈子似乎在好转,是不是她又放了上辈子的那个他出来了? 看着女子低头不语恍惚的模样,沈听松另外一只手默默地将环形的玉佩抓的更紧,目光深不见底…… 季初的堂伯父堂伯母担心有事发生,隔门看到了两人一高一低和谐相依的画面,心下安,转而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和她父母相比,鸳娘的路怎么就那么的曲折。 现在他们也看清楚了,鸳娘先前的夫君定北侯对她还是念念不忘,偏偏鸳娘自己心中的人已经变成沈公子了。 这世间的事情,凡是牵扯到情之一字,谁亏欠谁谁又对不起谁,很难有一个结果。 *** 聂衡之如同一头发了狂的野兽冲进去季府,不到两刻钟出来的时候却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就连眼中赤红的血丝都消退了不少。 然而,他的这副模样更让仲北骇然惊惶,他贴身服侍了侯爷十几年,从未见过他这般冷硬得仿佛失去了人气的样子。不过想也知道,他那般喜地来见夫人却听到夫人已经答应了他人的求娶,以侯爷的子如何能善了! 从侯爷出来季府的时候,他就心头猛跳,果不其然,侯爷竟然直直走到了瘫坐在地上的胡夫人面前,仲北的手心冒出了汗水。他现在摸不准自家主子会做些什么…… “你要替你儿子求娶季初?”聂衡之面无表情地看向惊恐失的胡夫人,角的血丝染得他薄殷红。 胡夫人才被踹地吐血,看到定北侯朝着她过来整个人骇的不停颤抖,听到他的话猛然打了个灵,不住地点头,“是,是。季氏女出身高贵,我儿有意,有意求娶。” 她害怕不已,如何敢隐瞒? “很好,极好。”聂衡之突兀地弯着笑了,诡异地如同鬼魅,“本侯等着,本侯会等。” 他拂袖离去,徒留在原地发抖的胡家人面如土,定北侯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他们胡家求娶前任定北侯夫人是对还是错? 然而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彻底明白了定北侯话中的意思。 胡夫人的亲生儿子胡五郎私通有夫之妇被人当场捉,深恨胡五郎的那家人径直告到了府衙。不等胡家人去寻吕通判疏通,定北侯亲自过问此案,当场判了胡五郎石刑! 石刑,便是将人绑了放在布袋里面,用石头活生生地砸死! 胡家人得到了胡五郎血模糊的尸体,又从胡夫人那里得知惹怒了定北侯,直接成一团,胡夫人则是白眼一翻厥了过去。 胡家了,与胡家有姻亲关系的吕家却是从天而降一个福运砸了下来。 晚上设宴的时候,定北侯当着潞州众多官吏的面亲口夸赞吕通判教女有方,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吕通判的女儿真的被定北侯给瞧上了! 次,季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施岐亲口告诉她的,宴后吕通判的女儿直接一顶小轿进了定北侯居住的别馆。 季初半垂着眼眸,诧异都被掩在了眼睫下面,据她往对聂衡之的了解,须得是个完美无瑕的神女才能入得了他的眼睛,他看上吕通判的女儿有些难以捉摸…… 而且,她眼睫一眨一眨,聂衡之晚上和吕通判的女儿在一起,那他的神智也恢复了? 应该是恢复了吧,季初昨夜辗转反侧,并未听到细细碎碎的哭声,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户,铁销也好好的。 可不过才一,聂衡之的神智可能恢复如初吗?这样一想她心中发虚……猛然抬头对着目光幽深的施岐开口,“葛知州可有说要授予你什么官职?” 作为一州之长,潞州城中七品以下的官吏,葛知州有权任免。 她急着转移话题,聪慧的施岐怎么不清楚,他略过了定北侯先前许诺一事,摇了摇头,“不过才两三,还是先等年节过去再说吧。”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