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看见了HR发来的消息。 [HR:陶医生,今天我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人。] [HR:我的心情变得很奇怪,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HR:如果不是太冒昧的话,我想问陶医生一个问题。] [HR:在什么情况下,你会觉得一个人可呢?] 第20章 戴着口罩的男生离开很久后,霍燃一直坐在原地发怔。 他觉得自己好像思考了很多问题,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 脑袋变成一团糟糟的线,功能失调,逻辑失灵,只反反复复地闪过几幅画面。 目陌生的人群,纷的话语和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霍燃却一眼就看到了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此外只剩寂静。 再一次见到那个男生时,他拿着一个厚厚的笔记本,认真地记录着所见所,偶尔仰起脸看向展台上情宣讲的制作人,眼中闪动着灼热的光彩。 他们在游戏里同时发出了一模一样的表情,然后又不约而同地抬头对视。于是对方陡然睁大了很漂亮的眼睛,耳机滑落,出了通红的耳朵。 他填问卷填得很专心,思考时眉头微微皱起,笔下的字迹隽秀。霍燃坐在他身边,好像被一股宁静的力量笼罩,悄然无声地看了很久。 最后他接过自己递去的药盒,表情呆呆地说谢谢和再见。 霍燃目送他离开后,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直到现在。 霍燃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 他伸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强行捡回一点理,试图判断眼下的情况。 想了一会儿,霍燃叫住了守在一旁不敢有任何动静的工作人员。 他的语气很笃定:这个场地里的空调温度是不是太高了?有点热。 正觉得入夜后衣服穿少了的工作人员: 是吧?工作人员尝试出肯定的笑容,您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热。 霍燃莫名松了口气,那就调低一点吧,太闷了,我都有点透不过气。 好的,马上就调。见多识广的工作人员保持着相当专业的微笑,之前帮您录下来的视频,是直接发给您,还是需要我们做什么后期处理呢? 直接给我存储卡吧。霍燃起身准备离开,今天辛苦你们了,谢谢。 他接过用小盒子装好的存储卡,离开了会展中心,蒋南声已经备好车在门口等他。 上了宽敞的豪车,霍燃摇下车窗,轻柔的风灌进来,总算唤醒了几分神智。 他长久地沉默着,车里异常安静,副驾驶座上习惯脸红的蒋南声不敢贸然开口,只偶尔瞄向后视镜里倒映出的霍燃。 霍燃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但这次他没有和往常一样,为对方脸红的病而到困扰。 他在想另一个问题。 那个男生口罩下的脸庞,会不会也跟耳朵一样红了? 虽然没有看见他的脸,但霍燃好像可以想象出对方紧张又惘的神情。 不对,他为什么又想起了那个男生。 霍燃有点懊恼,他觉得今天似乎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脑袋了。 手机上静静显示着来自霍思涵的未读消息。 [大润发杀鱼十年:我亲的哥哥玩到玫瑰战争了吗?] [大润发杀鱼十年:发心.jpg] [大润发杀鱼十年:下午有新的小姐姐跟你搭讪吗?有没有让你印象很深刻的美女鸭!] 说到印象很深刻 算了,有点之心虚的霍燃强迫自己掐断了思路。 他决定换个角度冷静地思考一下,为什么自己的状态变得这么奇怪。 起初霍燃看到那个陌生的口罩男生,第一反应其实是想起了陶医生,包括后来再见到他认真做笔记的样子,也跟他遐想中的陶医生那么相似。 甚至在意外看到对方背着包,独自一人在玫瑰战争的展台附近徘徊的时候,霍燃似乎觉到了一丝很渺微的孤独。 就像那天晚上的陶医生一样。 所以霍燃反般地告诉工作人员,他想随机挑选一名现场观众。 然后他不假思索地向那个人走去。 霍燃立刻发现了症结所在,一切都与他从未见过面的陶医生有关。 他们太相似了。 要不是霍燃知道陶医生是一名工作繁忙的神科医生,或许他会直接问对方:你认识一个叫HR的网友吗? 至于他为什么会对陶医生如此牵挂,情经验贫瘠的霍燃很快给出了一个听起来相当有说服力的答案。 这是他第一次结网友,所以在他心里有着很特殊的意义。 霍思涵十二三岁在网上认识了一堆小姑娘的时候,差不多也是这样,常聊天说着说着,就提起自己的基友如何如何,还经常对着手机傻笑。 不错,很有道理。 霍燃的心情又愉快起来,紧绷的表情渐渐松弛,出了一点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很想跟陶医生分享这件事。 稍作犹豫,霍燃果断地打开了pp,点开跟陶医生的对话框。 他的手指飞快地输入着文字。 [HR:陶医生,今天我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人。] [HR:我的心情变得很奇怪,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写到这里,霍燃情不自地产生了一丝好奇。 陶医生会不会也有过这样的时刻呢? [HR:如果不是太冒昧的话,我想问陶医生一个问题。] 啪嗒啪嗒点击着屏幕的手指顿住,霍燃卡壳了,他不知道该怎么简单形容自己对那个陌生男生的受。 他想了一会儿,大脑被一个有些幼稚的词汇占。 除此之外,霍燃再也找不出别的形容词。 于是这一次,他缓慢地打下了问题 [HR:在什么情况下,你会觉得一个人可呢?] 消息发送完毕。 霍燃有些紧张地盯着屏幕,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 陶医生正在输入中。 陶医生发来新消息。 [陶:你觉得她身上的哪一点可呢?] 霍燃没有留意到这个她字,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一切。 [HR:说不上来,好像没有哪里是很具体的可] [HR:但我脑袋里一团浆糊,没有任何词语可以形容受,只能想到可。] 这次陶医生输入了足足五分钟,才发来了一条简短的回复。 [陶:我想,你应该是对她一见钟情了^^] 第21章 霍燃陷入了僵直状态。 陶医生发来的消息内容太过震撼,他一时间有点无法消化。 他盯着这十几个字,心错愕和茫然。 霍燃难以想象自己的人生中会出现一见钟情这种事,尤其对方还是个同。 可是看到句尾那个悉的^^,霍燃脑子里又不自觉地开始播放白天的彩片段 算了,他放弃夺回大脑控制权了。 霍燃木着脸,把这句话看了又看,终于找到一处至关重要的错误。 陶医生说的是她。 HR:不是她,是男生。 他打好了字,还没发出去,心里又开始犹豫。 霍燃清楚地记得陶医生说过,他喜同,所以才提出可以帮自己分析一下追求者的心理。 他之前那么强烈地表达过自己是个直男,对同毫无兴趣,现在又突然这样说,陶医生会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会不会觉得被耍了? 霍燃在知他人情绪的这一点上,异常和细腻,部分是由于小时候渴望被父亲理解内心的自身经历,部分或许是出自天。 若非这样,他也不会因为四个单向慕他的同,而困扰至今。 尽管有时会显得软弱,但他始终不愿意在情上有意或无意地伤害任何人。 犹豫了一会儿,霍燃决定不解释这个美丽的误会。 这个小细节,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HR:真的吗?我不敢确定,只是第一次见面。] [HR:我觉得,可能是她和我一个没见过面的朋友很像,我会不会是移情了?] [HR:陶医生,你对人一见钟情的时候,也会这样吗?] 发出后面这句话的时候,霍燃甚至有点忐忑不安。 他明明是希望陶医生用自身经历给自己作一个参考,但好像又不希望陶医生回答是。 霍燃正在纠结中,另一边观察了他半天的蒋南声忍不住打破了寂静。 霍总,您的脸不太好看,是出了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做什么? 霍燃此时大脑停转,想都没想,很自然地口而出:当你发现自己喜上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蒋南声:!!! 他瞬间从额头红到了脖子,仿佛煮的螃蟹。 车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很诡异。 一旁专心开车的司机大气也不敢出,弓起肩膀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 霍燃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没来得及懊恼自己嘴快,就看到前座上的蒋南声完全僵硬,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 怎么这么像十分钟前的自己。 刹那间,不久前才看到的那一连串问句陡然浮现。 怎么判断自己是不是同恋同恋的心理成因与类型你真的他吗?这是一条充艰难的路,你准备好了吗? 霍燃绝望地了太,给霍思涵发去消息。 [HR:以后不要给我发那些奇奇怪怪的文章。] [HR:我要被你带歪了。] 不愿背锅的霍思涵二话不说,当即甩来一张聊天截图。 [大润发杀鱼十年:【大蠢货:别瞎想,我哪能听你的鬼话。】] [大润发杀鱼十年:?] [HR:] [HR:你给我的备注居然是大蠢货?!] [HR:泪猫猫头.jpg] 兄妹间的互怼常差点又要开始。 与此同时,陶医生的答案姗姗来迟。 [陶:我也无法确定。] [陶:其实刚才,我也陷在跟你一样的心情里。] [陶:放在自己身上会很茫,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但是当你这样来问我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你喜上她了。] [陶:或许,我也喜上了那个人吧。] [陶:对我来说,可应该是对异最好的赞美,不是简单孤立的漂亮、聪明、温柔,而是无论对方做什么,都深深地引着你,你会想要一直看着她,她耀眼的时候很可,笨拙的样子也很可。] [陶:要不要试着跟你的朋友见一面呢?这样你就知道让你心动的人究竟是谁了。] 看着屏幕耐心细致的回答,霍燃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他因为陶医生而移不开注视陌生人的目光,陌生人发的表情、对他说的话,也和陶医生那么相似。 从在人群中留意到口罩男生的那一刻起,他每时每刻都在试图填补完善心里对陶医生的想象。 那些悸动又混的心情,好像不仅仅是第一次结网友的特殊意义那么简单。 但是陶医生说,他有喜的人了。 * 将长长的消息点击发送,陶知越坐在花坛边的长凳上,额前垂落的碎发遮住了他的表情。 夜幕彻底降临,晚星如萤火,路灯光线昏黄,风声静谧,他身后开了小小的明的花朵。 那盒氯雷他定放在膝盖上,表面被手心的汗水微微打,陶知越在药盒和手机屏幕之间来回扫视。 盒子侧面的药品说明已看了不下十遍,烂于心。 直至此刻,陶知越不得不承认,那种心情真的是喜,而且是小说书里最夸张、最常写的一见钟情。 而在最初持续了半天的慌和心猿意马之后,如今心里只剩一阵酸涩的失落。 他在对HR描述可的定义时,脑海里的模特竟然是HR和白T男生的结合体。 一开始见到白T男生,陶知越只觉得外形惊,直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着头,说自己是第一个被中的幸运观众,又出腼腆的笑容,陶知越才忽然心动。 再后来对方傻傻地以为他脸红是因为天热,把橘里橘气当成颜,还记住了他蹩脚的解释,细心地买来了抗过药。 每一件都像是HR会做出来的事。 而每件事都恰好击中了他的心。 曾经有人问过陶知越,喜什么样的女生。他没有反驳这个小小的别错误,据空白的情经历认真想象了一番,最终只给出一个干巴巴的回答:喜很好的人。 但现在他能够回答这个问题了。 陶知越喜真挚、纯粹、热烈的人,无关外形,无关其他。 那样的人可以很温柔地体察他最细微的情绪,会无条件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也会因为不擅长的一面显出坦然的笨拙,他纯粹而真实,令人无端地产生信任,于是显得那么可。 在陶知越眼里,那就是很好的人。 在HR锐地发现他孤身一人的那个晚上,陶知越就想过,如果他真的在现实里认识HR,应该很难控制住自己的心情,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喜上对方。 一语成谶。 他将自己和HR相处时的所有受,都移情到了那个莫名让他觉得悉的白T男生身上,却因此看清了自己的心。 在这个微微燥热的初夏夜晚,陶知越甚至想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虽然HR已到中年,他们之间有着很明显的代沟,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 如果HR也喜同,或者,也喜他的话,陶知越愿意伸出手试一试。 因为情不应该被任何外在条件框定。 可HR是个直男,而且,在今天遇到了喜的女孩。 这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所以陶知越无法再将心中涌动的情愫说出口,只能若无其事地将心事一语带过。 [陶:或许,我也喜上了那个人吧。] 但在喜上对方的那一刻,他就失恋了。 陶知越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把药盒小心地放进了背包里,他低着头,长凳前有一颗壮的银杏树,挡住了他的视线。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