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的时候,段望舒给他打了通电话。 “你不是说今晚过来吗?人呢?粥粥的猫粮你记不记得……” 他说,“没空,你下楼买,挂了。” 芙提远去的背影一直让段昱时心神不宁,明明今晚她没有说任何夹 带 的话,神 和语气都真诚到让人觉得柔软,更没有提出结束,可段昱时就是觉得,他再不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他就会永远地失去她了。 他本就不止一处房产,最常留宿的地方因为有她存在过,连空气都变得与众不同,于是在她走后,段昱时也跟着离开了。 今夜他重新叩开了那扇门。 玄幻的鞋架上还留着她没带走的兔子拖鞋。 那时候是秋天,他们一起去逛小区楼下的超市,明明是打折促销的特价商品,市面上最常见的设计,甚至说不上好看,却被她开心地买下来。 “因为成双成对啊。”她像个小孩子,“我喜 看我们用一样的东西。” 可工作越来越忙,他越来越晚回来,到后来回不来。 比起忙的脚不沾地的段昱时,或许一直待在这里等待着他的芙提,这个空间更习惯她的存在。 那双兔子拖鞋已经变得旧旧的,段昱时还是拿出来,穿上了走进去。 尽管有人定期来打扫,也掩盖不住空气里一股尘埃的味道。 他依稀记得家里原本有加 器和香薰,只是快用完了。 拉开 屉发现里面被填 的创可贴和胃药,段昱时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想了一路,也还是不明白芙提的话。 有一个人在前面为她开路不好吗?围绕在他左右受他的庇护不好吗? 那枚被遗弃的戒指一直静静地待在卧室的 屉里,和她留下来的香薰一起。 她什么都准备好了,什么都做的妥帖细心。 段昱时很难去想她蹲在柜子前,慢慢把空 的家填 的样子。 那时候的芙提在想什么呢? 是“段昱时什么时候回来”,还是“段昱时怎么又没把这样东西带走”? 可他敢保证。 那时候的芙提,即便长夜漫漫,灯油枯尽,想的也是我要早点睡觉,而不是我明天就离开。 她真真正正把他的牢笼当成了一个家,也真的全心全意地偏 过他。 她曾经生活里所有的朝向都是自己。 “那段时间我其实 觉到自己在围着你打转,可我就算察觉了又能怎么样呢?毕竟从前你的确是季芙提的全世界。” 所以当有一天,她的世界不能像她一样全心全意地容纳她,甚至被她知道这个她钟 的玻璃房子里曾经容纳过另一个人时,她的世界就坍塌了。 坍塌的不是他们一起筑造的空间,而是芙提的城堡。 是他曾经信誓旦旦,说会为她保护好的城堡。 他想起那些错过的短信和来电,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她看过的电影时,突然 觉到原来寂寞真的能够杀死一个人。 她那样努力地想要抓住 情里的每一个稻草,却都被他轻飘飘地放到了背脊上。 “让所有的事情就此结束,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他看过很多荧幕,好的坏的 受争议的,都看过了。 却无缘无故,在一句矫情的台词上 到心痛。 蓝光照得瞳孔刺痛。 段昱时从来没觉得自己错得这样离谱过。 * 芙提早上起来的时候,黎慈已经过来替她把饭做好了。 “那个代言你没能拿下来。” 她平淡地陈述事实,而芙提听了也就浅浅“嗯”了一声。 “今天吃什么?” 黎慈一边给她盛饭一边说,“拖了将近半个月才给答复,究竟是有多不把人放在眼里?亏我还苦心造诣地要你上赶着凑,早知道他们这样不尊重人,我就……” 芙提听完,端着碗走了。 黎慈跟上来,看她打开电视开始挑频道。 “最近有一个综艺联系我了,你要不要去?” 金鹰卡通。 芙提把遥控器随手一丢。 “不去。” “我都还没说是什么综艺。” “你不是让我专心拍戏,不要瞎整这些幺蛾子吗?”芙提对她的孜孜教诲简直牢记在心,“演员就应该好好演戏,而不是学明星博眼球、求上位那一套……” 这孩子! 别的事情不见她记这么牢。 黎慈头痛,“现在国内市场不同以前了。你在国外走高端路线可以,毕竟你的作品能给你带来知名度。但现在圈内是选秀的天下,你再不刷刷眼 就真的没几个人认识你了……” 她真的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话都说的出口,芙提想起自己被挂在大街小巷的巨幅海报,连出门都全副武装的 子。 “好吧。”她妥协了,“什么综艺?” 能让黎慈大动干戈,把嘴皮子磨破的综艺。 可得到了本人的首肯,黎慈反而犹豫起来了。 静了一会,她说。 “导演和演员扎堆大作战的综艺。” * 说是导演和演员,但到底是怎样的导演和什么咖位的演员却没有划出范围。 而黎慈之所以这么希望她能够把握住这次机会,仅仅是因为圈内的一位知名老艺术家已经决定出席了。 “他的作品你应该看过吧?虽然年代久远,但和段博裕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芙提问,“那他怎么会想要凑这个热闹?” 圈内有名的导演往上数,如同看不清的银河里扑洒的行星。但大名鼎鼎的数完了也就那几个。 “据说是选角。”黎慈说,“现在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去,但业内已经 出他要拍新电影的风声了。” 芙提心里想的却是,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活着。 这个名字,她只在祖母收藏的老碟片的包装介绍上见过。 “总之,嘉宾名单还没有出来。但预测导演阵容会异常华丽。” 经纪人语重心长地,“芙提,这是一个好机会,但如果……” “如果段昱时也去?” 黎慈最不愿意提但也不得不提醒的人,被她风轻云淡地说出来,心里莫名来气,敲了敲她的脑袋。 “那你就少和他说话!” 芙提好无辜,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 宋宛那边她已经杀青了,那人只在杀青宴那天草草 了一次面,就再无音讯。 如果不是芙提贪杯喝多了两口,被他扶住时,听到他说了句:“乖一点。” 她还真以为段昱时死心了。 芙提不知道后来洛思在做决定的时候有没有征询过他的意见,如果有他又是怎么说的,但她觉得段昱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尤其是在她表现出抵触之后。 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自己的骄傲是不是一文不值,但让她始终囚在一隅,芙提也是不愿意的。 他们都没有错,是缘分不允许。 所以如果,这个综艺段昱时真的来了,芙提也不会觉得意外,只会把它归咎于缘分的连续 。 可当真的见到他人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想。 去你妈的缘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