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原谅也是应该的,毕竟哥哥做得太过分了。”谢隐温声哄着小姑娘,“但礼物还请小 收下, 后看哥哥的表现,若是哪里表现不好,小 再生哥哥的气。” 小 疯狂心动。 孟谷雨也帮忙说话:“姐姐帮你看着,绝对不让他糊 过去,你看这小兔子多可 ?是你二哥昨晚连夜亲手做的,你若是不收多可惜呀!” 小 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吃亏,小心翼翼地将小兔子玩偶接过来,然后一骨碌滚进被子里,又拿被子盖住头。 她太可 ,孟谷雨与谢隐对视一眼,忍俊不 ,随后谢隐起身离去,孟谷雨哄着妹妹出来,见小 盯着门口,说:“他在的时候你不搭理,人家走了,你又舍不得。” “……我才没有舍不得。”小 咕哝,“我、我是为了监督。” 好在这只小兔子哄好了小 ,但谢隐知道,这不过只是开始,孟钦与孟清明的灵柩迄今还未至陈国都城,要保护好姐姐妹妹,可不是他一嗓子吼出来就能成的事儿。 皇帝暗害孟家父子,军中必有内应,不仅如此,想孟家父子死的人太多了,朝中也定然有人 手,即便谢隐有人证物证,皇帝也不可能为孟家父子正名――谁叫他就是那个最大的幕后黑手?可怜孟钦父子一生忠君 国,最终便落得个这般下场。 皇帝宁可割让十座城池出去,也不愿意信任自己的将军,这样的皇帝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一腔碧血丹心被辜负,不知孟家父子泉下有知,该是怎样痛心疾首。 而在皇帝还没动静的时候,反倒是孟家那些水蛭般的亲人,在孟钦孟清明尸骨未寒之时,便上门索要好处,尤其是孟钦的两个兄弟,大房的孟治与三房的孟宪,浩浩 拖家带口,连同与大房同住的孟老夫人一起上了孟家的门,要为这几个丧父丧兄的可怜孩子“做主”。 嘴上说是做主,说白了,他们就没把孟九霄当回事,这是上门吃绝户来了。 小 原本还在生哥哥的气,气他不懂事,气他不知道伤心,可真的来了敌人,她二话不说就梳洗起身,不让姐姐孤军奋战。 孟谷雨向来不喜 应付父亲这边的亲人,他们个个贪婪自私,恨不得天底下所有的便宜都来占,偏偏碍于孝道,身为晚辈又是女儿身,她一句不敬的话都不能讲,否则光是祖母便能把她 死,孝字大过天,她只希望他们不要太过分。 是的,这样的世道,若是父母双亡,女儿家甚至连继承权都没有。 叔伯子侄们与宗亲能理直气壮地将他们家瓜分干净,甚至连她们姐妹两人的婚事都要看他人脸 ,孟谷雨对此深恶痛绝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盼着这些人适可而止。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孟家还有人能做主! 见前来接待的不是大侄女孟谷雨,而是二侄儿孟九霄,孟大伯跟孟三叔对视一眼,各有计较,两人先奉承着孟老夫人,管是谁主事,老夫人辈分最高,又是孟钦生母,其他人都得往后捎捎。 孟老夫人育有三子一女,孟钦行二,非长非幼,出生时又险些害得老夫人血崩,因此一直不受老夫人喜 ,再加上孟钦没有按照老夫人的安排娶她娘家侄女,而是娶了自己心仪的 子,愈发让老夫人觉得他不孝,母子之间亲情淡薄。 偏偏孟大伯孟三叔都不成器,他们靠着 孟钦的血过 子,自然不能让孟钦跟老夫人关系好,成 上蹿下跳的挑拨,使得老夫人愈发厌恶孟钦,连带着对孟钦的儿女也不甚喜 ,孟钦父子战死,老夫人不说痛彻心扉,只想着长子次子以及大房长孙,忙不迭要上门来分割孟家财产给她的另外两个儿子,可以说是心偏的没边儿了。 反倒是大房三房躲在老夫人身后煽风点火,坏事全叫亲娘去做,自己稳坐钓鱼台,才是真的又坏又毒。 “九霄,你祖母来了,怎地连个招呼都不知道打?” 孟大伯率先发难,随后对孟谷雨道:“谷雨,你年岁也不小了,你父亲若是知道你如此教导弟弟,怕不是要对你失望透顶。” 小 气得攥紧小拳头,恨不得扑上去给这老匹夫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谢隐站在姐姐与妹妹身前护着她们,世道如此,有些话女儿家不能说,他却向来是众人眼中混不吝的纨绔,连亲爹亲哥他都顶撞,更何况是这所谓的大伯? 混人犯起浑来,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大房三房带着老夫人来,就说明他们还要脸,又想占财产又不想被人说是趁人之危,要脸就好办了。 接下来谷雨跟小 就眼睁睁看着她们家九霄一改先前在她们面前的温柔模样,双手环 斜眼挑眉气焰嚣张:“哟,这谁啊,怎么跟疯狗一样闯进别人家狺狺狂吠?” 孟大伯一愣,随即 然大怒:“竖子尔敢!” 谢隐可不怕他,他随手 出一柄长剑,在众目睽睽之下架在了孟大伯的脖子上! 前一秒还叫嚣着的孟大伯瞬间萎了,孟老夫人尖叫一声险些晕过去:“你!你快放开!快放开!” 谢隐瞥她:“这老不死的又是哪里来的?” 自打孟钦从军,老夫人到哪儿不被人高看一眼,还是头一回被这样辱骂,登时气得她翻起白眼呼 不顺,谢隐冷冷地说:“要死给我滚出去死,别死在我家,忒地晦气。” 世人皆知孟家二郎不着调,可谁都不知他竟不着调到了这个地步! 此时便轮到孟谷雨出场了,她偏偏等到弟弟骂完了 心狗肺的亲戚们后,才柔声道:“九霄,这位是父亲的兄长,这位是祖母,你不可无礼。” “哦。”谢隐应了一声,把剑收回来还顺势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却不见有丝毫慌张,只讽刺意味更浓,“距父亲与大哥战死的消息传来已有半月,没想到大伯跟祖母今儿个才上门,还请原谅则个,我当是什么恬不知 来吃绝户的牲口呢。” 他凶得很,一双眼睛如野兽般,毫不留情地撕破脸来骂,顿时令人无地自容。 这难道还不可笑吗?战死的消息都半个月了,亲大哥亲弟弟亲娘才想着上门,还浩浩 带了一批宗亲,这是来 问了,还是在家中终于商量好,预备上门来分饼? “你、你、你!你这是大逆不道!”孟三叔拿手指着谢隐,浑身气得哆嗦。 谢隐冷不丁伸手抓住那 手指往后一折,只听咔嚓一声,孟三叔随即爆发出一阵尖叫,宛如早上打鸣的公 一般撕心裂肺,那 手指则以古怪的角度弯曲着,竟是被谢隐掰断了! 这冰冷的少年目光诡异:“我最烦有人拿手指着我,从前我爹跟大哥在,他们管着我,现在可没人管了。” 众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看得不 的就全毁了。”谢隐缓缓开口,语气 森,“不巧,我现在看你们便极度不 。” 别说是孟家宗亲,就连谷雨跟小 都被他吓到了,虽然已经说好了一切有他,可没说过他会这么表现啊! 太可怕了,小 现在觉得哥哥会给自己做兔兔还好声好气地哄可真是脾气太好了!她怎么敢跟哥哥生气的呀! 孟老夫人还在尖叫,谢隐凶神恶煞地瞪她:“再叫把你舌头给剪了!” 孟老夫人一秒安静。 “给我滚。”谢隐冷冰冰地俯视着这些想上门吃绝户的人,“孟家是我的东西,谁敢 手,我就剁了谁的爪子,别以为我不敢,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锁紧门窗,小心一家死绝。” 第99章 第八枝红莲(四) 在最最讲究“孝”的朝代,谢隐“全家死绝”的骂法,真可谓是无比恶毒的诅咒,旁人就是再怎么想吃他们家绝户,面上也装的好好的,没有说像他这样半点面子不给直接显 原形,那凶狠冰冷的眼神说是开玩笑都没有人信,愣是将孟家宗亲们给镇住了。 “你、你敢!”孟三叔 厉内荏地低吼,“你就不怕落人口舌!” “你们这些上门吃绝户的都不怕我爹跟大哥半夜去找你们索命,区区 言我怕什么?又不至于让我少块 。”谢隐发狠,“横竖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不怕跟你们鱼死网破,谁敢上门来欺辱我孟家,就别怪我 死你们。” 跟个煞神一般,孟老夫人刚刚睁开眼,就听见谢隐的威胁,吓得她白眼一翻,又晕了一回。 孟谷雨则 慨着,儿郎与女儿果真不同,今 若是她似九霄这般做派,宗亲们别说畏惧慌张,怕是还要反过来 制她。她心里觉得难过,又 到无比欣 ,等孟家宗亲全滚蛋了,她望着不知何时已经长得十分高大的弟弟,未语泪先 。 谢隐对外人虽凶狠,对姐姐却很是温柔,给她擦了眼泪,又道歉:“往 是我不好。” “不能怪你。”孟谷雨含泪带笑望着他,“若非你藏得住,怕是命都不保。” 小 看看姐姐又看看哥哥,半晌,悄悄朝谢隐身边走了一步,大概是见他先前凶狠吓人,心里渐渐信了姐姐的说法,哥哥并不是真的坏,他是装的,为了保护他们家。 现在爹爹大哥没了,所以哥哥不用再装了,孟家后继无人是许多人想看到的一幕,可他们偏偏不让那些人如意! 谢隐带着姐姐妹妹入了内室说话,孟谷雨冰雪聪明,小 虽年幼,却也是机灵的小姑娘,关于孟钦与孟清明的死,谢隐并不打算瞒着她们,一家人总要彼此扶持才能长长久久,谢隐可以凭借自己一人之力将她们保护成温室里的花朵,永远不必担心受怕,可那样又有什么意义? 她们拥有知情权。 令下人们尽数退下,屋内只余兄弟姐妹三人,谢隐才将父兄战死内有蹊跷一事向谷雨小 说明,十拿九稳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是没有证据,姐妹俩大受打击,可就连年幼的小 都知道不能大声哭喊,不能被人听见,她小小的双手死死扣着桌子,一双 漉漉的眼眸通红,几要滴血。 父兄虽常年不在家,却对他们姐弟三人十分关怀,小 最期待的就是收到爹爹跟大哥的信,虽然总是聚少离多,可她知道他们好端端活着,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但为何好人最终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呢? 皇帝难道真的眼盲心盲,分不清谁好谁坏吗? 他当然分得清,只是不在乎。 孟谷雨则早有所猜测,她 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我就说……爹跟大哥虽战死沙场,这场仗却是大败,皇帝不恼怒便罢,还为此痛心疾首,他哪来的好心!” “但他的愧疚与不安是有限的。”和姐姐妹妹比起来,谢隐更加冷静地指出了这个事实。“所以,我们要在皇帝有限的耐心里,得到最大化的好处。” 他告诉谷雨小 :“我要去从军。” 孟谷雨倒 了口气,立刻摇头:“不行!父亲他们出事,军中定有内应,你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小 也跟着姐姐摇头,她已经没有了爹爹跟大哥,不希望哥哥出事。 谢隐握住姐姐的肩膀,让她冷静:“你听我说。” 孟谷雨不听:“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的!我是不会让你只身涉险的!你若是要去做这样危险的事,倒不如一刀杀了我!” 谢隐知道她是关心自己,宁可放下父兄的仇恨不论,也不想让他落入同样的境地,谢隐 念于孟谷雨的疼 与关怀,却不能真的答应她留在陈国都城,否则等待他们的下场便是无休止的欺凌――要不了多久,以当今这位的糊涂劲儿,陈国不 即将 来灭亡,到那时他若是手头无军权,拿什么来保护姐姐妹妹? 更何况朝廷腐败皇帝昏庸是一回事,那些父兄至死都要守护的陈国百姓却是无辜的,若是害得他们 离子散 离失所,即便讨得一个公道又能如何? “在皇帝心中,我不过是个无能的废物,他会答应我从军的请求的。”谢隐轻声说着,“更何况,父兄虽死,我孟家旧部还在军中,皇帝定会将他们打散重新编排,人心易冷,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可是哥哥,幕后主使是皇帝的话,你要怎么报仇呢?”小 不懂。“我们是臣子,怎么都无法伤害到皇帝的。” 孟谷雨却看向谢隐,谢隐笑了笑,明明他才是弟弟,却伸手敢摸姐姐的头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别!”孟谷雨下意识抓住他的手,急切道,“不要以身犯险,爹跟大哥肯定希望你好好活着,而不是为了给他们报仇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没事的。”谢隐声音愈发柔和。“我不比爹跟大哥差,为人子,若是向杀夫仇人下跪,才是真的骨气全无,我将自己的打算与姐姐妹妹说清楚,是希望你们不必担心,也不必受任何风言风语伤害,因为总有一 ,我会为你们带来无上荣耀。” 孟谷雨哭得不能自抑,她不想要什么荣耀,只想弟弟妹妹平安,可她也知道,谢隐做的决定无人能够更改,孟家的门楣终究是要靠他撑起来,作为姐姐,她能做的就是无条件的支持。 三人在一起商议了以后的事,谢隐肯定不能现在就走,他要走也得走得光明正大,好消息是皇帝干了亏心事,势必会对孟家再三容忍,谢隐要做的就是抓住机会,这段时间就让他继续做个混不吝的纨绔吧! 因着将心里话跟未来计划都摊开说得一清二楚,彼此之间也都亲近许多,尤其是小 ,她本就小孩子心 ,谢隐给她做兔兔玩偶,还愿意陪她玩,跟过去那个坏哥哥完全不同,她很快便依赖上了他。 趁着父兄灵柩尚未入京,谢隐每 都教导谷雨小 防身术,皇帝是不可能让他把姐姐妹妹一起带走的,所以她们势必要留在都城,为了以防万一,尤其是孟家那群厚颜无 要吃绝户的恶贼,谢隐希望她们能够拥有自保能力,至少在落单遇到危险时可以保护自己。 他在“ 望”世界中找到了一份适合女子修习的功法,容易入门又不限 骨,哪怕是已经十七岁的孟谷雨也能练,出乎意料的是小 很有天赋。 同时,谢隐每天还会教她们读书,也正是在这样的相处中,谷雨小 姐妹二人对“父亲私下请人教导九霄,这些年九霄一直扮猪吃老虎”的说法深信不疑。 从前九霄虽不着调又 闯祸,手头却从未沾染人命,且洁身自好,也不像那些狐朋狗友 狎 ……仔细想想,其实都有迹可循。 姐姐妹妹们自己便将自己说服了,谢隐对此不得而知,但孟九霄就是因为害怕父兄所以装的罢了,因此在父兄出事后他很快 出寡廉鲜 的真面目,实在是不值一提。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孟钦与孟清明的灵柩终于扶入都城,虽然早已得知他们战死的消息,可真的看到了棺椁,孟谷雨与孟小 仍旧哭得肝肠寸断,皇帝为表天恩,竟亲至孟府,还装模作样地给孟家父子上了一炷香。 都说女要俏一身孝,孟谷雨正是鲜花一般的年纪,孟钦未死之前,她是都城诸多勋贵人家眼中炙手可热的好儿媳人选,可孟钦一死,那便不一样了,别看皇帝给孟钦追谥镇国公,又让孟家二郎袭爵,可孟家二郎到底是个糊不上墙的烂泥,没有实权空有名头的国公算个什么? 且这爵位再往下还要缩水,顶多三代便彻底败落,傻子才聘孟家女为 呢! 不过孟谷雨如此貌美,纳来做妾倒是不错。 意动之人不少,其中便有孟九霄最想巴结的五皇子,他便是将姐姐送与了这位五皇子为妾,只可惜谢隐做不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别说是送姐姐去做妾,便是让姐姐做正妃,他都不乐意。 皇帝假惺惺说了几句 问的话,全程对孟钦父子的死只字不提,谢隐知道他是想息事宁人,毕竟在这其中出了大力的正是他自己,但人一旦做过,必定会留下痕迹,皇帝远在都城,军中一定会有证据! 于是他在父兄灵位前,请求皇帝准许他从戎。 皇帝吓了一跳,随即嘴角一 ,这孟钦虽是他眼中钉 中刺,可能令皇帝寝室难安,说明孟钦有真本事,其子孟清明更是文武双全,至于孟钦的次子……前不久他还听说这小子把上门吃绝户的宗亲给打骂出了门,这几年来没少听说孟九霄做出些荒唐事,就这么个人,还说要继承父兄遗志弃文从戎? 不是皇帝瞧不起,这小子何时有过“文”,又凭什么去从“戎”? 该不会他夸了孟家儿郎两句,这孟九霄就真把自己当成了个人物吧?! 谢隐像是完全没看懂皇帝的眼神一般,仍旧信誓旦旦――哪怕他已经听到随皇帝前来吊唁的群臣中,有人悄悄偷笑,有人鄙夷轻视,还有人幸灾乐祸。 皇帝叹了口气, 怜悯地看着他,觉得这是孟九霄自己作死,那便成全了对方也不差。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