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在吗?”盛卉问道。 沈南枝:“他还没回来,你找他有事?” 盛卉蓦地深 了一口气。 他不在也好。 她大步走入主卧,让舅妈仔细关上门。 主卧的结构犹如小型公寓,有厅有沙发,盛卉在沙发上坐下,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脸颊。 沈南枝坐到她身边,为她倒了杯温水,关切道:“小卉,你怎么了?” 盛卉转眼看向她,语速很快:“舅妈,您现在听我说,这件事情很重要,不仅关系到您的未来,也关系到甜豆和土豆的未来。” 沈南枝听罢,温婉似水的脸上 出退缩表情:“小卉......如果还是之前那件事,我说过了,我不想听......” 盛卉皱起眉,语气有些强硬: “您不想听我也要说。舅舅这两年在外面买了几套豪宅,您知道吗?如果您知道,那当我什么也没说。但是我猜您不知道,因为他故意走了几道弯路,如果不是我最近要查......反正被我发现了,我之前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购房 程搞得这么复杂,就在刚才我查明白了,他大概率是为了瞒着您。” 沈南枝的表情证实了盛卉的猜想。 盛卉:“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和他当面对质。” 沈南枝紧张地拉住了她的手臂:“绝对不行!” “舅妈!”盛卉眼眶都红了,怒其不争,“反正他今晚肯定会回来的,我就在这里等他。” “不要......”沈南枝甚至做出了乞求的姿态,“小卉,你让舅妈先缓一下好不好?甜豆土豆都还在家里呢......从明天开始,我自己也去查一查,说不定 本不像你想的那样。” ...... 盛卉 出一张纸巾,贴在脸上 了 眼,过了很久很久才答: “好。” 她拗不过沈南枝,这个给予了她四年母 的女人,她见不得她 出这种表情。 十点一刻,廖枫的车驶入花园大门。 他坐在后座上,看到 天停车场上停了一辆车。今天据说有雷雨,所以他的车都转移到了车库,眼前这辆停泊在夜 中十分显眼。 是小卉的车。 驾驶座上隐隐泛着微光,像手机屏幕的光亮。 司机将车开进车库,廖枫从车上下来,经过车库与别墅相连的门直接进入屋内。 他走进客厅的那一刻,正好遇上准备离开的盛卉。 沈南枝跟在她身后,万分紧张地揪住了她的衣袖。 盛卉咬了咬牙,用尽全力使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 “舅舅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廖枫的声音依旧稳重而温和:“应酬多。今晚和宝乐的董事会聚餐,你应该知道?” “嗯,听说过。” 盛卉别开眼,不愿直视他那双过分慈 的眼睛,“我今晚.....刚好在附近办事,所以过来陪陪舅妈,现在准备走了。” 廖枫:“是不是又加班了?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嗯。” 盛卉扯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我先走了,舅舅舅妈晚安。” 廖枫点头,转身送她到门边。 与廖枫擦肩而过时,盛卉收了收衣摆,两人的衣料没有一丝一毫的触碰。 回到车上,盛卉系好安全带,整个人软软地瘫进了座椅里。 轿车在庄园内的小道上行驶,四周的绿化葱郁而茂密,在这寂寂深夜,无端给人以深重的 迫 。 远方天空,云层中再次划过一道紫白 的电光。 叶舒城忍不住卷起袖口, 出微凸的腕骨和一截冷白 手臂。 “可以告诉我今晚发生什么了吗?” 他低声问, 腔微微震颤着,像 冷夜间燃起的一捧火。 盛卉闭上眼睛:“廖枫......也就是我舅舅,他可能出轨了。” 空气凝滞了一瞬,很快,盛卉冷冷补充道:“不是可能。” 叶舒城:“你今晚刚得知的吗?” 盛卉点了点头,又摇头,音 显得遥远:“准确的说,很早就知道了。” 将近十年前,那时她才十八岁,高中还没毕业。 她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舅妈,舅妈却肯定地回答她,你一定搞错了。 再长大些,她将证据摆在舅妈面前。舅妈干脆不看,说什么也不愿意讨论这个话题。 于是,盛卉直接跑去和舅舅对质。 舅舅在她面前承认了,忏悔了,并发毒誓,当下就和那个女人断了来往。 “我能怎么办呢?当事人她自己宁愿当一个瞎子。” 盛卉摸了摸鼻子,声音透出一丝哑, “我想惩罚他,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对公司的功劳无可挑剔,我不可能因为他一个人,置集团所有员工于不顾,甚至毁掉我们整个盛世的名声。况且——” 后面半句话,被她深深 抑在了喉咙里。 ——曾经有几年的时间,我几乎要把他当成真正的父亲了。 叶舒城只能说:“以资本的角度,你是理 的。” “我不想理 。” 盛卉望着窗外,不知想到什么, 口突然剧烈起伏了下,嗓音变得尖锐, “她们这些女人难道离开男人就活不了吗?” 车厢再一次陷入沉寂。 作为男 ,这个问题,叶舒城回答不了。 但他心里产生了疑窦——她们这些?除了盛卉的舅妈,还有谁吗? 回家的路程不远,直到车停在家门口,天边浓厚的云层似乎也没有降雨的迹象。 叶舒城将车开进地库,乘电梯上楼。 听楼上传来的细微声响,盛卉应该已经进浴室洗澡了。 他忽然也失去了加班的力气,缓步走进客房,收拾收拾准备睡觉。 沐浴后,叶舒城躺靠在 边看纸质书。 身体有些疲倦,但困意不浓,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终于传来淅淅沥沥的雨滴声。 很小的雨,不知是雷雨的前奏,还是天气预报报错了。 约莫到凌晨,叶舒城终于熄灯躺下。 脑袋陷入枕头,睡意还未席卷而来,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闷雷的轰鸣。 伴随着大风呼啸而至,窗户在风中抖动,发出哐哐的撞击声。 叶舒城听了一会儿雷雨 响,蓦地想起来,盛卉卧室里的窗户不知道封没封上。 她总习惯开窗通风,今天心情这么差,很有可能没注意天气,忘记封窗了。 别墅主卧。 两米宽的大 ,娇瘦的女人只占据了不到半米的宽度。 室内漆黑,她卷着被褥,身体裹得极其严实,苍白的额角微微冒着冷汗。 窗外雷电 加,接连不断的闪电撕扯着天空,狂风吹起卧室窗帘,滚滚雷鸣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她的耳膜。 盛卉处在半梦半醒间,逐渐陷入了梦魇。 自从十二岁那年的雷雨夜,第一次无意窥破,后来接连几个雷雨夜,盛卉都撞见了相似的场景。 她就算年纪再小,脑子再不灵光,也渐渐意识到眼前在发生什么。 父亲总是在雷电 加的夜里殴打母亲。 因为那一声又一声积雨云的嘶吼,能够掩盖地上发生的惨烈的声音。 盛卉曾经试图阻止这一切,却被父亲拎起来扔到小房间里,锁上门,一夜都不让她出来。 后来......不知道是哪一年,哪个深夜。 “妈妈......” 二十七的盛卉耳边响起自己那稚 又支离破碎的声音, “我们逃走吧,好不好,就我和你,逃的远远的。” 她甚至不敢拥抱母亲,因为不知道她衣服底下是否遍布伤口和淤青。 盛卉哭着说:“我不想姓盛了,我要和你姓,你快点和爸爸分开,我们以后再也不见他。” 廖柏却拒绝了她。 她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说盛司年早已经控制了她娘家的生意,她的亲人全攥在他手上,还有她弟弟廖枫,这些年一直在盛司年手下工作,他还那么年轻,拥有光明的未来,如果她敢反抗,盛司年随时都有可能毁掉廖家的一切。 盛卉那时还小,哪里懂这些,她只希望母亲能够不要受伤,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廖柏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紧紧攥住了女儿的手腕。 “小卉,你绝对不能改姓。不要刺 到你父亲。” 她的眼睛似乎亮了亮,神情不复稳定,嗓音仿佛带着最后的力量, “妈妈已经立了遗嘱,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你知道吗,盛司年也立了遗嘱,和我一样,他所有的股份、资产,全部都要留给你,还有你 的,你爷爷的,盛家的一切的一切,以后全部都是你一个人的,你要把它们牢牢地攥在手心里。”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