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卉想起自己还未洗漱,连忙拐进主卧。 站在盥洗台前,看到镜子里自己狂野的发型,盛卉猛地倒 一口凉气。 头发一定要吹干再睡!睡前不能 滚! 不然不仅容易睡不好,还可能吓到家里的其他居民! 早餐桌上。 盛卉不知道今天叶舒城怎么愿意和她一起吃饭了,明明前两天还死命躲着她。 难道是她昨晚的弱智发言让他 受到了一点友好? 不能吧...... 盛卉一边 想,一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虽然把 发扎成了马尾,但是有几绺还是一直翘起来,怎么都 不下去。 她的手老黏在头上摸来摸去,孙阿姨问了句怎么了,盛卉回答说,今天的发型有点糟糕,呆 飞,可惜没时间重洗一遍头了。 “不糟糕。” 叶舒城在这时 话,温和地说,“还是很好看。” “哦......” 盛卉终于把手放下来,落到膝上,没来由攥紧了连衣裙的布料。 小杏听完他们的对话,忽然愤愤地举起叉子在空中挥舞: “爸爸,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叶舒城不解:“我怎么了?” “今天早上我的头发也翘得 七八糟,全是呆 。” 小杏右手举着叉牛排的小叉子,往叶舒城的方向戳戳戳, “你把我从 上抱起来,看了我一眼,然后大笑,问我的脑袋怎么爆炸了!” “为什么我的脑袋是爆炸!妈妈的脑袋就是好看!” 第79章 宝贝稚 的指控声音方才落下, 盛卉颇为不可思议地抬起了眼。 竟然有这种事。 她忍不住牵起 角,小杏的目光风一样扫过来,她立刻停了笑, 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认真吃饭。 叶舒城被女儿愤怒地指控后,只怔愣了不到一秒, 立刻展现了非凡的哄娃才能: “爸爸笑你, 是因为觉得你太可 了。宝宝是妈妈的孩子, 就算头发爆炸了,当然也和妈妈一样好看, 爸爸一不小心忘记夸了, 晚上放学的时候给你买你最喜 的冰淇淋蛋糕赔罪好不好?” 一通发言,有礼有节, 再加上甜美的食物 惑, 小杏这只炸 的小猫一下子就被梳顺 了。 “好呀我要吃草莓味的” “没问题。” 这般约定好,小杏一瞬间就忘了两分钟前自己为什么要挥舞小叉子。 爸爸真好! 她心里只剩下开心。 在小杏眼里,她温馨快乐的家庭生活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爸爸和妈妈依然轮 接送她上放学, 爸爸只有在工作非常忙的时候才住在公司, 大部分时间都会回家, 他和妈妈说话的频率虽然降低了很多, 但是那大概因为他们都太忙了, 没时间聊天, 而且他们再也没有吵架, 每天都和和气气的。 他们早上起得比小杏早,晚上睡得比小杏晚, 所以直到整个夏天过完, 第一缕微凉的秋风吹黄了梧桐的叶尖儿, 小杏都不知道爸爸和妈妈分开住了。 盛卉最喜 的季节就是秋天,凉 ,干净,晴朗的天空像被海水洗过一般湛蓝,太 高悬着,带来恰如其分的温暖,既不过分炙热,也不过分冰冷。 就像某个人一样。 轿车在高架桥上匀速行驶着,盛卉忍不住降下车窗,任由大风扑面,卷起发丝拍打着脸侧,她用手拨开长发, 风深 了一口气。 “领导,你是不是有点紧张?” 后座另一侧的乔黛轻声问道。 盛卉点头:“有一点。” 今天不是任何节假 ,只是周中平凡的一个工作 ,但她要去见一个每年只在 节假期见一面的人。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研究,盛卉和同事们大约可以确定,季寒书所说江舟集团掌握的那种新技术,应该就是“加速 成”——顾名思义,通过高科技手段对某种烈酒中的风味物质进行分析,然后 据分析结果,从不同的橡木桶中提取对应的风味物质,最后使用特定设备将酒与风味物质混合,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其他酒厂多年桶陈的效果。 和餐饮行业中所谓的“分子料理”有异曲同工之处。 他们想利用这种技术,在年末的中国烈酒大展中打一个翻身仗,摆 如今的舆论泥沼。 如果说江舟集团之前的抄袭都是小打小闹,那么他们现在选择走的这条路,虽然铤而走险,但是,在盛卉看来,是对盛世最大的一次威胁。 中国不像苏格兰,对威士忌的酿造、陈放有着严格的法律规定。国内民众对洋酒的情怀也并不深刻,可能只管这瓶酒好不好喝,不在乎它是 加剂混合成的,还是在木桶中存放多年,由时光馈赠的宝物。 盛卉不确定竞争对手掌握的技术能加速复刻出多美味的酒,但她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年末的烈酒大展,既然江舟要带着加速 成的“年轻酒”参展,那她就走向另一个极端,向这个年轻的竞争对手展示一下盛世在申城 植近百年的历史底蕴,将品酒的奢华与浪漫拉向极致。 她要推出盛世诞生以来最贵的一款酒。 但是,只靠她和蒸馏厂的同事们,并不能完成这项伟大的任务。 盛卉不得不去拜托一个人。 午后微风习习,盛卉让乔黛留在车里等她,自己缓步踏入了一座位于半山 的古朴庄园。 穿过成片的葡萄架,沿途有西式长廊,也有中式亭台,她走到别墅门口,佣人为她开门,耄耋之年的老人白发苍苍,已经坐在客厅等她。 “爷爷,下午好。” 盛卉在他身旁坐下,“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几案上摆了两杯温水。他们调酒师不怎么喝有味道的水,老人直到今天还保留着这个习惯。 他看着盛卉,这个唯一的孙女,缓声说:“我身体很好。小杏最近怎么样?” “她呀,天天疯玩,乐着呢。” 盛卉一边说, 角不 带起一抹笑。 老人看着她,眼神颇为惊讶。 之前每一年 节,盛卉带着小杏来他这里拜年,都像是走过场一样,说几句吉利话,面上的笑容除了礼貌之外,几乎不含任何 情。 可她今天显得很温柔。 或许是因为有求于他吧。 盛卉直入主题,虽然来之前已经在电话里说过,但她还是重复了一遍: “爷爷,我想做一款50年份的酒,限量一千瓶,出厂定价在二十万级别,或者更高。但是盛世现在各个酒厂里,存放时间最久的桶也只有四十多年。我知道有几个五十年以上历史的陈酒仓库是您私人管理的,我需要您的帮助。” 本来所有酒都应该接受集团的统一管辖,但是上一任董事长,也就盛司年,和上上任公司掌权人,也就是他父亲的关系非常差,不知道当年闹出了什么龃龉,老人就把最老的一批仓库锁了起来, 离公司,自己安排专人照看。 盛卉对于眼前这个面容冷峻的老人,几乎没有什么亲情的羁绊。 他和 子刚结婚不久就离异了,丢下一个 格顽劣的儿子,踢皮球一样,谁都不 管。可以说,盛司年的童年非常孤独,他像孤儿一样长大,父母的冷漠、家庭关系的淡薄,是形成他那扭曲 格的主因。 盛卉甚至恨过爷爷 一段时间。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盛司年一死,再大的恨意也无处发 ,所有人都是孤家寡人。 血缘关系是上天赐予的,永远也无法切断,而爷爷 膝下只有她和小杏,所以,盛卉每年都会看望他们一次,以示关心。 这个年轻时极度冷漠的老人,在积年累月的独自生活中, 情变得和缓了许多。 原本并不存在的舐犊之情,也随着年龄增长渐渐萌生、旺盛。 “只要你想要,就都拿去吧。” 老人平静地说,“爷爷的一切,本来都打算留给你。” 顿了顿,他又说:“只是,那些酒都是我在好几十年前存放的了,不知道符不符合现在年轻人的口味。” 盛卉:“我有办法,一定能加工成藏品级别的佳酿。而且我看过您以前的酿酒笔记,那些酒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两人又聊了一些制酒工艺相关的话题,盛卉清晰的、富有创造力的调酒思路,以及市场 锐度,都让老人 到不可思议。 说完了公事,顺着话题延展,盛卉又和老人聊了一些新闻,甚至闲话家常。 佣人送来清甜可口的糕点,她也坐在老人面前把它吃完了。 直到会面即将结束,八十来岁的老人突然闭眼长叹一口气,再睁眼时,浑浊的眼球长出几条红丝,他轻轻扯起 角,温柔地说: “孩子,谢谢你来看我,我 觉你好像变了很多。” “有吗?” 老人点头。 盛卉愿意来这里见他,愿意找他帮忙,已经出乎他的意料。而她今天在他面前展现的平和气质,更让他 到惊讶。 当年的事故发生后,盛卉得了心理疾病,他曾经去她舅舅家看过她几回,那时才知道儿子对儿媳妇所做的暴行。 所以,盛卉排斥爷爷和 ,甚至心生厌恨,他认为是应该的。 “你已经原谅你爸了吗?”他这样问。 盛卉摇头。 她没有权力替母亲原谅父亲。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站在这个老人面前,心情这么平和。 大约是释然了吧。逝者已逝,曾经那些痛苦的记忆困囿了她太久,或许她想走出来了。 老人一路送盛卉来到庄园门口。 盛卉:“您快回去吧。明年 节,我会带小杏过来看您。”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