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警? 邹允猛地回过神来。 肖飒还是个高中生,留下案底会不会影响高考? 归 结底这一切因自己而起 不要!他一把拽住保安队长,不要,报警。 他碰到保安队长的制服,说完紧张地缩回手。 公司的人很快闻讯赶来,为了不扩大影响,尤其是和华尚集团的合作,最后没有选择报警,只是先用公车把刘峰送去了医院,找了两个同事跟着。 邹允一个人缩在墙角。 每个人经过时都会看他一眼,但没有人敢靠近他。 公司跟保安了解了情况,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是他弟弟把刚上位的总监给打进医院了,他现在就是公司的瘟神,只等着人事部什么时候通知他滚蛋。 保安离开后,大伙忙着刘峰的事,一团混 ,没人注意到肖飒消失了一小会,再回来时,手上拎着一个印有药店logo的塑料袋。 允哥。他站在邹允身前,又保持着一臂的距离,踟蹰着不敢上前,你怎么样了?要不 他把手里的 料带往前递了递,让我看看? 邹允整个人缩在墙角,抱着自己的小腿,把脸埋进膝盖里;他听见声音抬头,看见肖飒紧张地站在自己面前,还是昨天那个温和有礼的大男孩,看不出半点刚才的疯狂。 完全判若两人。 他有一瞬间觉得害怕。 肖飒只是他在路边捡回的陌生人,一时像受惊的小鹿,一时像发狂的野兽。 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肖飒。 对不起,允哥,我只是看见他肖飒一副 言又止的样子,看见他打你,我不知道他是你顶头上司,可你 他指了指自己右侧眉骨的方向,都肿了。 所以邹允仰头,看着肖飒那双好看的瑞凤眼,神 复杂,他不是我上司你就可以打他了吗? 你知道要赔钱吗? 你知道可能会被拘留,可能会留案底吗? 对不起。肖飒低低地垂着脑袋,像是学校里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你要怪就怪我他说着蹲下身来,把装药的小口袋放在邹允身前,别跟自己过不去。 怪你?邹允突然觉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他可以怪肖飒什么呢? 肖飒的确不知道刘峰的身份,只是看见有人打了他,毕竟他的眉骨到现在都还是很疼。 可能是习惯了什么都自己背着,他只能怪自己。 不就是扣工资吗? 他当时为什么不忍着,反正,都忍了这么久了 如果当时他可以再多忍刘峰一次,或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了。 他之前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当初那么难,也要坚持理想,读了美院出来,可每天只能被一群连颜 都看不明白的白痴甲方呼来喝去,机械地重复着一张张毫无美 的设计。 他总想问自己,是什么时候妥协的,梦想又去了哪里。 直到这一刻,一切都没了,他才明白,让他妥协的不仅仅是那六千来块的工资。 公司给他 着医保、社保、公积金;而就那六千来块钱要帮他付房租、还贷款、填 肚子 这一切都是他在这个举目无亲的世界活下去的希望。 现在全没了。 所有的委屈和无助在一刻都涌上眼眶。 虽然没有什么用,虽然很早就知道自己的 取向,但他一直记得自己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他其实并不 哭。 可是在这一刻,他忍不住,只能重新把头埋进膝盖里。 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一样在外面闹够了收不了场了就可以躲回家里吗 如果他也像身边的每一个普通人那样,有个家,有一对正常的父母,他一定不会允许自己活成这样。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 允哥肖飒的声音还是清亮又好听,带着点抱歉又委屈的情绪,对不起。 但你相信我,既然人是我打的,我就会负责。 我知道你总觉得我还是个孩子,可是昨天 邹允听到肖飒的声音好像慢慢离自己变远,应该是站起了身子。 是我十八岁生 。 我已经成年了。 生 ? 邹允忍住 泣抬头,看见肖飒已经转身走到了门边。 还有,允哥他的背影在门边顿了顿,我也没有一个家可以躲了。 就这一句,邹允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可能又刺伤了肖飒,刺伤了一个和他同病相怜的人。 但现实不会给他太多时间,同情或是沉湎,人事部很快有人找他谈话。 因为顾忌道他是公司的老员工了,人事还算客气,没有直接让他滚蛋,话虽然说得委婉艺术,但大概也还是那个意思。 他在公司五年,走离职的 程不会这么快,还有很多工作要 接,尤其是手边在做的华尚的案子,人事很和善地说给他放一个礼拜假,好好休息一下,所以他不准备今天就收拾东西。 毕竟 他还要到医院去,抱着东西不方便。 因为刚才人事委婉地提了,虽然工作时间内发生的问题可以算是工伤,公司愿意承担医药费,但一般这种情况伤人者出面赔偿,比较容易得到受害家属的原谅。 这话说得,就差没明着威胁邹允了 公司才不愿意吃这个哑巴亏,你要是不去医院赔钱,没准哪天就让受害人告你。 邹允这几年工资不高,前些年更低,要还贷款要租房,没有什么存款,他走到ATM机前,把兜里的银行卡都摸了个遍,才紧紧巴巴地凑出一万块;也不舍得打车,转了几趟公 赶到医院。 他刚到医院大门口,就碰到了公司派来的同事,你怎么来了? 我邹允愣了一下。 我不该来吗? 我来,看看。他小声说。 人没事儿了,只是点儿外伤,已经转住院部休息了。同事指了指住院部的大概方向,你要看就明天吧,刘总监睡下了,我们也正准备走呢。 邹允长舒一口气。 没大事,也许能少赔点。 那他手揣在兜里,紧紧地攥着那一沓现金,握得纸面都发 了,医药费 都付过了,住院的押金也 了。同事拍了拍邹允肩膀,你不用担心,押金的事儿多退少补,到时候都有发/票的,公司不多拿你表弟的钱。 表弟? 邹允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肖飒来过了? 我说你们哥俩也不是亲生的, 情倒 好;你弟为了你打人,你也 看重他,这点事儿还追来医院问。同事说着已经往医院外面走,你说你俩也是的,他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了,就不能打个电话一起吗? 要有你在场,刘总监刚才多少也能给留点面子,不至于骂得那么狠。 那小男孩可怜的哟 脸都涨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正式的,非物理打脸\\(^o^)/~ 文案已经排雷,就是豪门狗血火葬场文,阿鱼自割腿 、为 发电,点进来的都是同好,骂攻可以,骂我是另外的价钱!!! 不换攻且HE,看到最后如果阿鱼的火葬场不够旺,可以接受批评,但一上来就 作者的...生气伤身也是你自己! 喜 就点个收藏叭, 你们(づ ̄3 ̄)づ╭ 第4章 收留 邹允一头雾水地离开医院,魂不守舍地回家。 这一整天折腾下来,直到进家门他才发现,天居然还没黑,屋里不用开灯也能看见。 他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早回过家了,已经习惯进门的时候家里早就黑黢黢的一片;他关上随手打开的客厅大灯,发现虽然能看见,但整个家又好像笼着在一团灰蒙蒙的 影里,不像昨晚那么亮堂了。 他换了鞋子倒在沙发上,手边刚好碰到肖飒昨晚用过的被子和穿过的睡衣,都整整齐齐地折好,放在一旁。 肖飒没有回来。 当然没有回来,他又没有邹允家的钥匙。 邹允叹了口气,虽然心中疑窦丛生,但这已经不是他能管得动的事了。 既然人事客客气气地把该说的话都带到了,他也只好懂事,主动提出离职;现在他必须洗个澡再处理下眉骨的伤口,赶紧计划下找新工作的事情。 他摸出干净的换洗衣物,钻进浴室,恢复了往常的速度,三下五除二就出来了。 看着昨晚的药箱还留在茶几上,他心里一阵唏嘘,但也没耽误,很快对着镜子简单地处理完伤口,就打开了电脑。 他当初进公司是通过校园招聘,从实习开始,一干就是五年多;所以就算他已经出社会这么多年了,一想到找工作的事情还是头大, 本没有什么经验。 刚洗过的头发还 着,软踏踏地黏在额头上。 邹允前两个礼拜就觉得自己该剪头了,可一来天天加班,二来舍不得钱,就这么一拖再拖;现在他不时拨开额前遮住眼睛的碎发,总是会不小心碰到伤口,疼得咬紧下 。 他烦躁地起身,准备想点办法,眼神不经意间瞥见一旁的吹风。 马上就要没有工资了,剪头发又得好几十,他实在舍不得,想着可能把头发吹干了能好些,但真的对着镜子吹起头发来,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明明昨晚肖飒手里吹风筒吹出来的风很柔和,肖飒的手指穿过他发丝的速度和力道也都刚刚好,舒服得他都快睡着了。 可他实在没什么经验,对着镜子把头发吹得 七八糟的不说,还被/干燥的热风烫得头皮疼。 他悻悻地关掉吹风,才听到客厅传来敲门的声音。 叩门声显然带着两分急促,想是他吹头的时候没听见,已经等了许久了,但却依然很克制地没太用力。 除了上门推销保险和保健品的,邹允家里还没有别人来敲过门,可他听着这敲门声 可不是吗? 昨晚之前,他家也没来过别人。 他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拨了拨 糟糟的头发,深 了几口气才转身开门,而门外站着的,果然是肖飒。 允哥。肖飒拎着个超市的环保袋站在门口,笑容显而易见的有些局促,今天的事儿 他说着九十度弯 鞠躬,对不起。 邹允一时心情复杂。 按说刘峰是肖飒打的,肖飒自己去把钱赔了,这事也该结束了。 可邹允也没法骗自己,肖飒跟刘峰素不相识,无冤无仇,要不是因为他,肖飒干嘛要打人呢? 还有 刘峰骂人的样子他已经习惯了,想都能想象出同事口中那个被刘峰骂得 脸涨红的大男孩。 说到底,这事还是因自己而起,他想起被自己扔在沙发上的外套里还有一万块钱。 虽然现在自己也缺钱,但到底是个有手有脚的成年人,他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转身,准备把钱还给肖飒。 肖飒有了钱,就可以走了,那他们 也就两清了吧。 这两天实在是太折腾了,他只想赶紧找到新工作,让生活回到正常的轨道里。 允哥肖飒像只受伤的兔子,眼睛红红的,看着邹允手中的一沓钞票,你这是干嘛? 你,拿着。邹允把手里的钱往前递了递,也不敢抬头,回学校,上课。 允哥,我没有身份证。肖飒连忙从兜里摸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我有钱了,不白住在这儿。 但我没地方去,你能不能 收留我。 邹允看着肖飒手中那个厚厚的信封,足足比他手头上那一万块钱厚三倍。 他吓了一跳。 还有之前医院里肖飒已经垫上的医药费 你哪儿来的钱?他 口而出问道。 肖飒眼里祈求又期待的光芒 眼可见地暗了下去。 他垂下头,缓缓掀起左手衣袖, 出一截空白的腕子。 邹允回忆起,昨晚肖飒给他吹头时,腕子上应该有块表。 表。肖飒小声说:我卖了。 之前垫付的医药费,加上信封里的钱,至少得四万,只多不少。 什么表这么值钱? 这价位已经完全超出了邹允平时能接触到的范围,他之前还以为那就是一块普通男式电子表。 肖飒似乎看出了他的震惊,很快解释道:是我妈还在的时候给我买的,所以一开始没舍得。 对不起,允哥。 邹允还记得,肖飒昨晚说过,他是亲妈去世后才有了现在的后妈,那么,那块表 就该是肖飒生母生前的遗物。 邹允心里有点难受。 他从出生就被遗弃在孤儿院,不知道父母是不要他,还是已经不在了,但如果是不在了 肖飒出门什么都没带着,就带了那么一块表。 父母的遗物,应该都是特别重要的吧。 允哥,我知道这次的事情给你带来很大的影响,你要恨我,我也不怨你。肖飒把信封 到邹允手中,你算算这次的损失,如果这里不够,我以后一定再想办法还给你。但你能不能 别赶我走 邹允吓得退后两步,信封都掉在了地上。 他昨天带肖飒回家完全是一时心软,就算没有今天的事,他也没打算长期收留一个陌生人。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