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以后,大家路过茶水炉的时候,顺便拎回了两个热水瓶。大家离开公安局的时候,又带了两个热水瓶,今天晚上可能要费一些口舌、熬一点夜,两瓶开水是不够的。细心的小曹,还带了一包茶叶,欧 平不 烟,不喝酒,就剩下这么一点 好了。 晚上六点钟左右,谈话正是开始,谈话的顺序还是按照六年前那本谈话记录上的顺序进行。谈话结束之后,欧 平要把谈话记录和原来的谈话记录放在一起,目的是进行比对,从中找出一些疑点。当然,谈话不是老版本的重复,而是有重点的。重点有三个:第一个重点是,在三月二十九号的晚上——从陈耀祖回到家中,一直到陈耀祖遇害之前,在这段时间里面,陈家都有哪些人?第二个重点是,陈耀祖从小女儿家陈菊回到陈家老宅的时候的情形如何,六年前的谈话记录中是这样写的:陈耀祖在陈菊家和女婿徐在道一起喝酒,之后,回到了黄窑岗。欧 想问的问题是:陈耀祖喝了多少酒?是一个人回家的,还是有人送他回家,如果有人送,这个人是谁呢?第三个重点是,档案资料里面显示,陈耀祖有脑溢血的病史,有没有看过医生?谁看的?具体情况怎么样? 第一个被请进古董店的是陈耀祖的二女儿陈兰。 “陈兰,案发当晚的情况,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你已经看见了,你父亲是死于他杀,当你知道你父亲死于非命之后,你有没有想到什么?” “我现在的脑子很 ,暂时还想不起来什么,但我会认真仔细地想一想,我要把过去的生活回忆一下。” “很好,你一旦想起什么,请立即告诉我们,如果不方便直接和我们谈,你就到公安局去找我们。凶手是一个非常凶残,非常狡猾 险的人,你自己要谨慎一点。” “我知道该怎么做。” “好,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想一想。” “你们问吧!” “案发当晚——也九十几三月二十九的晚上,你父亲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陈兰理了理头发,皱起眉头,她在努力思考:“当时,我们正在打麻将,吃过饭就开始打,打到第三圈的时候,我们是六点半钟开始上桌子的,一圈牌大概要一个小时左右,我爹回到家的时间,大概在八点半钟左右。” 陈兰虽然没有具体的时间,但她的时间更加可信,因为她是按照生活细节推算出来的。 “当时,打麻将的是哪些人?” “有我,三妹,还有我男人和三妹夫。” 陈兰的男人费启立,陈竹的丈夫叫严孝纯。 “麻将打到什么时候?” “我爹回来以后,我们就不打了。” “为什么?” “我爹反对我们打麻将——他嫌吵。” “你们在什么地方打麻将?” “在大厅。” “大厅在什么地方?” “就是后院的大厅。” 大家还记得吧!大厅的两边是东西厢房,里面是楼梯,在那幅画后面有一个存放古董的密室,对外人来讲是密室,对陈家人,包括陈家的伙计佣人来讲,就算不上密室,真正能算得上密室的应该是西厢房下面的密室。 “再说,我爹回到家的时候,走路摇摇晃晃的,他喝了不少酒。我们还能再打麻将吗?大家都赶紧伺候老爷子。” 陈耀祖的女儿包括女婿在内,还是很孝顺的,大家都看老爷子的脸 行事,这足以说明陈耀祖在家里面是有很高威望的。开玩笑,陈耀祖置下这么大的一个家业,他荫庇泽被后代子孙,收到大家的尊敬和 戴,也是应该的。 “大姐端来了醒酒的浓茶,我和三妹忙着打洗脸水和洗脚水。” 有这么多的孩子承 膝下,陈耀祖是一个非常幸福的老头子。 “陈耀祖是什么时候睡下的呢?” “洗过脸和脚以后,他就打发我们走了。” “什么时间?” “不到九点钟。” “陈耀祖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把门闩销起来吗?” “是的,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当时,家里面除了几个打麻将的之外,还有哪些人呢?” “除了我们四个人以外,还有大姐——我刚才已经提到她了,还有大姐夫、老表和柳妈。” “老表?” “他叫张登科,是我舅舅的儿子,在古董店当伙计。” “柳妈是佣人吗?” “是,他是我家一个远房亲戚。她虽然是佣人,但有些伺候人的时候,我爹是不许我们指使她的。” “为什么?” “都是亲戚,她年龄也大了,再说,解放多少年了。” “张登科和柳妈当时在做什么?” “张登科和柳妈在忙着打水。” “打水?” “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柳妈都要送两瓶开水到各个房间去。” “开水是在茶水炉打的吗?” “是。” “张登科除了在古董店照顾生意以外,还要做一些杂务吗?” “柳妈是从小看着登科长大的,两个人很投缘,登科有事没事的时候,会帮柳妈打水。” “你大姐夫罗开良在做什么?” “大姐夫在楼上躺着。” “在楼上躺着?” 八点多钟,好像还没有到睡觉的时候,楼下在打麻将,能睡得着吗? “他刚出院不久。” “得的是什么病?” “是胃切除。” “出院多久了?” “有四五天的样子吧!” “陈耀祖是一个人回来的吗?” “是小妹夫送他回来的。” “照这么说,案发当时,他也在陈家老宅吗?” “没有,他把我爹送回来以后——把我爹扶上 ——安顿好以后就离开了。” “陈耀祖曾经得过脑溢血的 病吗?” “得过。 “是怎么得的呢?” “一笔生意做差了。急火攻心。” “什么生意?” “这件事情,你们去问小妹夫徐在道,他好像知道——我爹有什么事情都跟他说,我爹的事情,我们从敢不过问,他关照过我们,生意上的事情,不许瞎打听。我母亲在世的时候,也从不过问我爹生意上的事情。” 陈耀祖的规矩还是很严的。 欧 平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徐在道的名字。陈耀祖经营的是古董和文物,徐在道也应该是这方面的行家,关于生意上的事情,陈耀祖和徐在道一人说,也在情理之中。 常识告诉欧 平,也告诉我们大家,像陈耀祖这样的经营古董的世家,在经营古董文物的过程中,肯定会接触过不少值钱的东西,也一定会收藏几件稀世珍品作为镇宅或者传家之宝,从某种意义上讲,经营古董和文物的人,也是收藏古董文物的人。 以陈耀祖的 明和长期形成的生意人的秉 ,他不大可能把自己珍藏的宝贝拿出来给徐在道看——这些东西是不能示人的——他倒是有可能和徐在道探讨一些古董文物方面的知识,而徐在道一定能从陈耀祖的只言片语之中闻出一些古董文物的味道。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