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劫眼中的热,逐渐转冷,一时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瞪着一双泛着水光的紫眸,紧紧抿着嘴。 他这般看着小筱,活似刚讨好摇着尾巴,就被一脚踹出门外的狗儿,叫人骤生怜惜…… 就在这时,林外传来马蹄嘀嗒的声音,有个男人的声音低呼:“哎,阿劫可在?” 魏劫知道,是与他相约的乐坊的马车来了。 小筱也长长松了一口气。 方才被魏劫那样看着,她竟然差点起了内疚之心,觉得自己伤着他了。 可见魔头魅惑女人的功力,就是天生的!不愧有着女魅的血 ,真是将人 死不偿命! 她现在换衣服已经来不及了,魏劫只能转身上马车,管那人要了件厚实的披风,然后递给小筱,淡淡道:“天冷,披上些。” 小筱懒得纠正现在是七月末,入了夜,闷热得很! 她也不接披风,便上了马车。 登上了马车后,才发现这一车都是环肥燕瘦,打扮得比她还要花枝招展的女子,正上下打量着小筱。 “呦,这是妈妈从何处寻来的女子,竟然这般标志?”她们有许多是外地刚刚接来的, 没认出来这被通缉的女魔头。 甚至还有女子不客气地捏着小筱的胳膊和纤 :“当真是练舞的胚子呢!一会巡街时,可要卖一把气力啊!” 小筱只是一脸赔笑,在她们的言语间知道原来今夜有许多花魁的马车入城巡游,供城里的贵人钦点花魁。 那个魅惑全城的歌姬思陵突然消失不见,一下子让今年花魁的封号变得富有悬念。 众位女子也是牟足了劲头,花枝招展,想要拔得头筹。 第54章 有两个舞姬看着小筱没有梳头化妆,很是热情地替她拿了胭脂水粉,帮她涂抹开来。 不过不知是不是怕小筱明 动人,抢了她们的风头,当小筱揽镜自照时,眼睛猛的一跳。 这妆画得……真是眉 是眉 ,眼睛是眼睛,哪哪都不挨着啊!看着活似小女孩偷用了娘亲的胭脂水粉。 这两道浓黑的 眉,还有推不开的腮红甚是闹眼睛! 不过画成这样,小筱倒是很 意! 她又不是真去选花魁,就是不知道这拙劣的装扮能不能逃得过那神通的鸳鸯眼。 不过,她扮好了,魏劫该是如何蒙混人眼? 等马车到了城门边排队等着入城门时,她就知道了。 只听先下马车的几个歌姬突然发出惊叹的低呼。小筱将脑袋伸出了车窗,竟是也默默倒 了一口气。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魏劫居然也扮成了舞者的模样。 毕竟乐坊里不光是歌姬、舞姬,也需得男舞者来增 调剂。 不过这类男 优伶,不可比舞姬夺目,不过是绿叶罢了。 但是魏劫那雌雄莫辨的俊美,岂是能轻易被掩盖的? 只见他穿的也是带有西域特 的宽 窄衣,不过结实而健美的双臂和前 皆是 在外面,为了配合接下来的花车夜游,那 出的肌肤都用彩绘描绘上了猛虎的斑纹,就连脸上也勾勒了相宜的斑纹。 那种浓烈的 彩,搭配上他修长而结实的肌 ,真的给人以猛虎出世的雄兽之 。 他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隐去了自己的紫眸,再搭配上 脸的斑纹,一时也看不出他本来的模样…… 舞姬们却很识货,纷纷小声说这新来的舞者看着怪英俊的,可惜就是彩绘油脂涂抹得厚些,没法看清他本来的眉眼。 而魏劫也看到了 心“打扮”一番的小筱,表情一时愣住了。 小筱也知道自己现在画得丑,她可懒得听魏劫奚落,便冲着他扮了个鬼脸。 若是往常,魏劫早就会被调皮的师父逗笑,可是现在看着小筱冲他皱眉头,他却是表情冷漠,淡淡转过头去,不再看小筱。 看来方才小筱对他直言不讳的拒绝,很是伤男儿自尊,看着这意思,他是不愿跟自己多说一句了。 小筱心里有气,刚想过去跟他细说,有五六个官兵被这些叽叽喳喳女子 引,嬉皮笑脸地走过来。 领头的官兵斜眉歪眼表示最近城门子查得严,姑娘们若要进城,需得他们挨个“细细”搜身才行。 那些女子也识趣,乐得挂在这些官兵的臂弯上,娇声娇气地问需得多仔细。 这调笑拉扯间,任着他们上下其手,揩些油水。 眼看着官兵一路摸来,其中一个就要勾上小筱的纤 了,小筱一个巧妙转身躲过,笑着提议:“军爷们辛苦了,我们马上就要入城了,且上车给军爷们舞一段可好?” 说着,她一个轻巧转身便上了马车后挂着的花车,随即那些姑娘们也嘻嘻哈哈地上了车。 而魏劫则是在她之后跳上花车,拿起鼓槌,开始打起了鼓点。 这类游街的捶鼓,可不是敲着鼓点就行,而是需要捶鼓者,随着动作节奏,不停地翻身跳跃,翻转鼓槌。 在声声鼓点里,那弹跳挥锤的鼓者本身便也是表演的一部分了。甚至有出城之人也开始围观欣赏,还有几个女子小声夸赞男鼓者的 身背部若起伏远山。 这般矫健之美景,需得积德行善,勤勤烧香才可看见啊! 伴着魏劫的鼓点,还有一旁乐师的奏乐,那些舞姬们开始翩翩起舞了起来。 小筱虽然身材出挑,不过跟那些动作妖娆的舞姬相比,她略显青涩翻来覆去的狐舞倒是不太引人注目。 她湮没在 车扭 动 的姑娘堆里,还不如那敲鼓的虎纹少年惹人眼球。 那个鸳鸯眼的异士也被这花车表演给 引住了,不过他可无暇去看什么敲鼓的男优伶,而是眯 起眼睛,意犹未尽地细细去看每个舞娘的曼妙身姿,还有不经意 出裙摆的雪白小腿…… 毕竟任谁也想不到,被到处通缉的女魔头会如此明目张胆地站在花车上,跟着一群身份卑 的舞姬翩翩起舞。 魏劫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击鼓,敲得有模有样,也是花车最亮眼的一部分。 他的表演太 彩,又是涂抹夸张的油脂,只会让人欣赏他夸张而遒劲优美的舞姿,倒是没有仔细去看他的五官长相。 这真是最高明的“灯下黑”的障眼之法了! 莫说一个击鼓的男人了,就是这 车女人长什么样子,在走马观花的男人眼里,也没有那些雪白的大腿,丰盈的身姿来得重要。 那异士确定车上并无夹带,便 眯眯地跟着哼着曲,一路目送,任着花车入城去了。 小筱长舒一口气之余,觉得魏劫真是太会拿捏男人的心思了。 这一招“以 障眼”之法,可不是什么纯良少年能想出来的呢! 等花车入城沿着大街巡游了一圈后,便停留在了城中内城河边的听月桥旁。 一会城内外的各大当家花魁,会齐聚桥上,等着城中的名 贵客品头论足一番,钦点出个头筹出来。 听说城里前些 子宵 了一段时间,最近因为有贵人入城,才又恢复了往 的热闹活气。还有人言辞凿凿,说这贵人其实就是最近微服私访的太子爷。 据说这太子最好民间风月,可惜在京城里一时不得赏,所以地方官员们争先恐后地调拨自己城中的绝 花魁,入了洛邑城让太子赏,所以城里这几 才花车频频。 魏劫和小筱已经趁人不备溜下了花车。 等他们在巷子里换好了夜行衣时,已经夜幕低垂,整个城里的人们都涌到了听月桥去。 小筱看魏劫的衣领子没有摆正,便伸手想要替他正正,没想到他却往后一撤,摆出不用她的样子。 不用就不用呗,偏他还用睥睨四方的眼神斜瞟了小筱一眼,那个死样子,要多气人就有多气人! 小筱也是被他给气着了,一边给自己系着 带,一边嘟囔:“你们男人都是这般小心眼?被人拒了就要摆臭脸子……” 她本是小声抱怨,可是魏劫却听出了关键,他微微转头,斜着俊眸看着小筱:“你是拿我跟秦凌霄比?” 小筱想了想,扬声道:“那倒没有,秦少阁主比你心眼略大些,没看见还给我买了糕饼吗?” 魏劫扯 冷笑了一下:“那倒是,被人拒了还能没皮没脸的纠 ,这么厚的面皮也是让人钦佩。” 不过看他这样,是立志跟秦少阁主泾渭分明,绝对干不出死命纠 的勾当。 那倒也是,依着师父唐有术的描述,成魔后的魏劫向来是冷情冷 的,倒不是倨傲看不起人,而是 少了人的气息。 虽然有入魔的原因,可也跟魏劫本来就愤世嫉俗,不愿同人亲近的 格有关。 可惜现在的魏劫,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出现搅 了世事的缘故, 没有厌世魔尊的气息,就是坏坏的帅痞子一个! 不过他跟自己冷了脸,大约这段暧昧不清就不会再荒唐下去了。 小筱懒得跟他打嘴仗,将自己用银符画的隐身符递给了魏劫,两个人贴了隐身符隐去了气息后,便前往了璨王府。 站在大树的顶端望去,同上次见的一样,璨王府的风水乃是聚拢之相。 不过这次再想起师父唐有术判定这里有聚拢盗窃他人风水之相时,小筱只能暗自佩服的点头。 师父就是师父,果真是深藏不 的风水大师! 夏家堪称百年大怨种,好好的五百年帝王命数,却被人给骗走了二百年。 现在算起来,被上神骗掉了底 的夏家竟然没剩下多少绵延的气数了。 璨王作为皇室夏家的后人,若是从生死簿上知悉了这前因,大约是心里不平衡,想着依样画葫芦,从别人那里偷盗些风水气运来弥补自家的亏空! 不过眼下,她可不能多想那璨王的卑鄙之处,因为璨王府的高阁之上,还有个能随时侦测人心的獬豸圣像,阻拦一切对屋宅主人心怀不轨者入园。 小筱也不知道,她用银箔新制的隐身符对獬豸有没有作用。 当隐身符贴上的那一刻,她立刻 觉到自己的气息似乎都被 制住了,隐身符的效用果然大大增强了。 不过这隐身符也是有时效的,要在一个时辰内出王府,不然俩人便会立刻现形。 于是趁着王府门口大开, 来送往之际,两个人跟着几辆马车下来的贵客,堂而皇之地入了璨王府。 那高高在上的獬豸被镶嵌在最高处的阁楼上,似乎没有觉察什么,依旧如普通雕像般一动不动。 听说这次入府的贵客是璨王的侄儿,也就是当今太子爷。 他带着几个近臣,还有自己的太子妃,几个侧妃正好来洛邑附近公干,顺便游船,在皇叔的府上歇歇。 璨王虽然是长辈,可身为臣下也要出来恭 。 听说这太子爷跟璨王年龄相仿,小时常在 里一起玩,虽然号称叔侄,其实好的跟兄弟一般。 只是后来新帝登基,按病故的先帝的旨意,将这个年幼的皇弟弟封往洛邑。 从那之后,太子便一直未能与这位小皇叔再见。 如今十余年过去了,叔侄二人再次相见,自然是久别重逢,有许多的话要讲。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