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她静静地看着他,再度闭上了双眼。 崔道之看到这一幕,抚摸着她的脸道: “都是做娘亲的人了,别任 。” 秀秀明显一愣,睁开眼来。 崔道之拿着她的手抚摸上她的小腹:“这里,有我们的孩子。” 为人父母本是天大的喜事,可是崔道之却在秀秀脸上瞧不出一丝喜悦。 崔道之以为是因为昨 之事叫她误会,便唤了李嬷嬷道: “你将实情讲给皇后听。” 李嬷嬷连忙跪下,向秀秀磕头,将昨 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最后怕秀秀不信,便道: “娘娘若是心里仍有所怀疑,老奴这就把那丫头带过来,让娘娘您验明正身。” “……不必了。”秀秀终于开口,声音淡淡的,“好好安抚她,经历这些,那姑娘怕是吓坏了。” 李嬷嬷下意识看向崔道之,见到崔道点了头,方才应声称是,退了下去。 人伺候两人久了,自然知道他们此刻有话要说,便也十分之趣地跟着李嬷嬷离开。 等到殿中只剩他们两个,崔道之才看着秀秀开口: “饿了吧,先坐起来,喝些粥。” 他俯身将秀秀抱坐起来,在她身后放了一个松软的靠枕,随即端起一旁茶几上的蛋花粥吹了吹,递到秀秀嘴边。 秀秀像是不想看他,抬手去接碗,“……我自己来吧。” 崔道之按住她的手,视线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扫过,柔声开口: “怎么了,怎么瞧着不大高兴?可是身子还有不适?” 秀秀摇头,将手从他的手掌下 离出来,轻轻摇头,眼睛却还是不看他:“……没事。” 崔道之察觉到不对劲,却还是按下脾气,抬起勺子递到秀秀嘴边:“先吃饭。” 秀秀被他喂着,喝了小半碗粥,最后着实喝不下去了,才道:“好了。” 崔道之拿帕子去擦她的嘴角,帕子却还是被她拽去。 她仿佛在抗拒同自己的亲近。 崔道之按住她的肩膀,“到底怎么了?可是为了昨 之事?” 秀秀摇头,“不是。” “那是为何?”崔道之怕吓着她,声音放轻:“听着秀秀,除了你,这辈子我没碰过别的女人,昨 那个 女,我一 手指头都没碰。” “我知道。” 秀秀轻声道:“……你说的话,我都知道。” “……那你这是为何?”崔道之眉头微蹙,声音 低。 秀秀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很难受,崔道之……” 她没有再像往常一般喊他陛下,而是唤起了他的名字。 “……让我静一静吧。” 崔道之看着她这幅虚弱的模样,头一次 受到‘无能为力’四个字。 他找来太医询问原因,太医也是一头雾水,跪在那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崔道之有些烦躁地叫他们下去。 “陛下——!”内监进来,脸上带着犹豫之 ,“皇后娘娘已经在湖边站了一个时辰了,别是......” 崔道之脸 一沉,飞速起身,赶过去时,只见秀秀站在湖边,发丝飞扬,衣摆被风吹着,像是下一刻便要随风而去。 崔道之大步过去,一把将她拉离湖边,脸 有些不大好看,咬牙道: “你便如此不情愿怀咱们的孩子?” 第92章 “秀秀……回家吧。”…… 水光粼粼、杨柳依依, 晌午刚下过一场小雨,难得清凉的天,空气中还藏着未晒干的水汽。 秀秀不知自己已经在湖边站了多久, 等她反应过来时,手腕已经被人紧紧攥在手心里,她掀起眼帘,视线里即刻出现崔道之那张隐隐带着焦急的脸庞。 她下意识要挣 他,然而这一行为却让崔道之心中更加笃定她不想要这孩子。 他松开手,改为按住她的肩膀, 下颚绷紧, 看着她暗自咬牙:“我不许……” 这是他们两人的孩子, 是他睡梦里都在期盼的骨血,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它,若是这孩子没了, 他跟她之间这好容易得来的羁绊, 便散了。 秀秀听懂了他在说什么,摇了摇头: “……我没想伤害这孩子,只是心里 得很, 想静一静。” 崔道之闻言顿了顿, 像是不相信一般问秀秀:“……当真?” 此刻的他不是那个在朝堂上杀伐果断的帝王, 而是一个担忧 子和孩子的丈夫。 秀秀垂眼不看他, 点了点头。 崔道之落在她肩上的手慢慢松开, 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然而到了最后,也只是一句: “……没事了,湖边风大,吹久了对身子不好, 我带你回去。” 秀秀不发一语,乖乖跟着他走,他揽着她,两个人的身影依偎在一处,像是天下最美 的夫 。 但也只是‘像’而已。 崔道之着太医好好看顾秀秀的胎,自己每 里看顾她好好喝药,一旦得闲便抱着她,听那 本不明显的胎动。 他的耳朵隔着衣服贴在秀秀的肚皮上,然后握着秀秀的手放在上头,让她跟自己一起 受。 “你说这孩子是皇子还是公主?你如今喜 吃辣的,应当是位公主……” 崔道之眼前浮现出一个长相神似秀秀的女娃娃,不由得会心一笑,然而一抬头,却发现秀秀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知在想什么。 她最近,好似总是喜 这样出神。 崔道之开始没来由的 到一阵恐慌。 他有些不明白这种 觉从何而来,明明她不哭不闹,好好地待在自己身边,乖巧得很,也愿意生他们的孩子,可那股莫名的恐慌还是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夜间,崔道之从身后紧紧抱住秀秀,与她脸颊相贴,见秀秀微微蹙了眉,不由开口: “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说着便要起身唤太医,却察觉到衣袖被人拉住,秀秀难得这样亲近自己,崔道之心下一软,急忙回头,却见她半跪在拔步 上,神 中带着 茫。 他听见她唤自己,“二哥哥……?” 崔道之脊背一僵,喜悦像是 水般淹没了他,他飞速放下 帐,去捧秀秀的脸: “好秀秀……你方才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秀秀似乎是被他吓到了,眼中 是不知所措,“二哥哥……” 崔道之整个人被幸福所环绕,并未注意到她与寻常的不同,只紧紧抱着秀秀,轻吻她绯红的眼。 崔道之难得睡了个好觉,然而醒来之后,秀秀便又恢复了那副淡淡的模样,对昨 之事一无所知。 崔道之只以为她是在报复自己。 他什么都没说,抱着秀秀不作声,随后前去上朝。 之后的 子里,秀秀唤他‘二哥哥’的次数越来越多,崔道之虽知道是假象,但彼时彼刻,却还是无可自拔地沉溺在她纯净无尘的眼睛里。 他不厌其烦地回应着秀秀的问话。 “二哥哥,这是什么地方?是你家么?” “二哥哥,外头那些人是谁?他们怎么见到我就跪?你别让他们跪了好不好?” 崔道之先开始还将实情说出来,可是每当这个时候,秀秀便会难受,然后推开他,所以后来,他便只是拍着她的背说: “嗯,这是我家,你喜不喜 ?” “二哥哥也不认识他们,我一会儿就把他们赶走。” 果然,她不再冷冰冰,只是闭着眼点头,崔道之吻她,她的一张脸红得像是新摘的柿子,捂着脸不肯让他亲。 崔道之以为 子便会这样一直过下去,直到秀秀有孕四个月的一天,她既不再喊他二哥哥,也不再喊他陛下,而是像是遇见什么差 虎豹一般,看着他连连后退。 秀秀挥舞着手大喊:“你走开,走开——!” 她哭得 脸是泪,身体颤抖不止。 崔道之的手被她手中的簪子扎出血,他却像是无所觉一般,靠近抱住她,将簪子从她手中夺过。 “没事了,秀秀别怕,没事……” 良久之后,她终于清醒过来,却累得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崔道之只自己简单包扎了下伤口,便躺回秀秀身边,将她抱在怀里,手指顺着她的发丝,良久没有言语。 “……睡吧。” 夜间,崔道之做了个梦。 御花园里,秀秀的肚子已经隆了起来,眼看着就要临盆,他小心揽着她去赏菊,见不远处种着一颗柿子树,她却突然停下。 他让她在原地等着, 人要帮忙,被他支开,等摘了柿子,却忽然听见一阵凄厉的叫喊声传来,紧接着,他鼻尖便闻到一股血腥味。 他回过身去,发现秀秀已经倒在血泊里,隆起的肚子上 着一把匕首,她的双手紧紧握着匕首,嘴角含笑。 手中的柿子掉落下来,崔道之浑身冰凉。 醒来时,察觉到方才只不过是一场梦,秀秀还好好躺在自己怀里,崔道之忍不住将脑袋埋进她肩窝里。 然而下一刻,他便浑身一震,猝然起身,掀开被褥。 烛光下,秀秀面 发白,眉头紧蹙,身下正不断有血迹渗出来,被褥一点点被染得血红。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