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司马珂,便真给桓温发了一份请帖,不管如何,大家先混个脸吧。 而桓温,看到司马珂的请帖,心中踌躇不已。因为,他预一旦与司马珂沾上边,他可能想低调的苟着都不行。司马珂年轻气盛,不到五个月,又是组建羽林骑,又是两次历大捷,又是赈灾,一举从右第六品的虚职,到右第三品的掌控京师大半兵马的实职,实在是风头太盛。 “还是要去的。”桓温微微叹了一口气。 不管如何,先混个脸再说,这也是桓温的想法。 ………… 司马珂府,后园。 司马珂正立在那三十几株土豆苗旁边,小心翼翼的一株株的检查着,确定土壤的透气、肥沃度、干涝度,是否有长虫子,叶子是否枯黄。在他眼里,这些土豆苗,价值连城已经不足以形容其珍贵,每一棵都是无价之宝,他每天都要检查三遍。这可是关乎活命千万人的大事,司马珂怎么会不紧张。 所幸的是,这种改良高产株,原本适应和生命力就极强,长得绿油油的,十分茂盛。 这时只见陈金急匆匆的奔了过来,递上一个帖子,道:“禀报郎君,琅琊太守求见!” 司马珂从土豆苗上收回视线,看到那帖子上桓温二字,神一振,忙道:“速速请入前厅。” 前厅。 一个二十多岁的紫袍青年,身后跟着几个僮仆,抬着礼物,无非是绢布等财物,往前厅而来。 那紫袍青年在陈金的带领下,走进大堂之内,见到正中跪坐的司马珂,赶紧向前一拜:“琅琊太守桓温,拜见君侯!” “桓驸马光临,蓬荜生辉,不必多礼!” 司马珂还礼,请其在旁边的案几后就座,早已有婢女端上热气腾腾的茶汤。 司马珂仔细打量了一番桓温,见此人相貌极其俊伟,虎背熊,英气,气宇轩昂,一副硬汉模样,心中不暗赞,果然不愧是一代枭雄。 与此同时,桓温也在打量着司马珂,先是被其绝世姿容所惊,随后看到司马珂眼神后,又被那眼中似乎睥睨天下的自信和豪情所慑。 “臣闻天下之大义,当混于一,昔有秦、汉,今有强晋……宜悬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晋者,虽远必诛。” 他又想起那他混在人群之中,看到司马珂历大捷归来时在万民之前的英姿,昔司马珂为首的三人的慷慨壮词犹在耳边,不为之折服。 ………… 第112章 把酒论英雄 司马珂和桓温用了茶汤,寒暄了一阵,又谈论了一阵历大战之事,转眼便已到午时。 司马珂笑道:“驸马一路远来辛苦,还请移步花厅,敝府略备薄酒,以尽地主之谊。” 桓温也不客气,哈哈一笑,跟随司马珂来到东花厅,却不知道他是近来唯一一个在司马珂府上用餐不用净手熏香的。 因为,桓温是人杰,不是雅士。 两人在花厅中依次落座,司马珂轻轻一拍掌,便有婢女端来酒菜。 菜肴除了豆芽、豆腐,不再有鲈鱼脍,而是增加了整只的炉焙、烤鸭和大盘的羊。 酒,自然是蒸馏酒,也是这个时代最烈的酒,正适合桓温这样的枭雄。 桓温也是第一次见到豆芽和豆腐,也忍不住赞叹道:“久闻君侯府上一品翡翠豆芽与蓬莱白玉豆腐之大名,今一见,果然晶莹剔透如翡翠,洁白无瑕如玉,未尝其味,已令人垂涎滴。” 司马珂哈哈一笑,夹了一把豆芽放到嘴里,对桓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桓温也不客气,学着司马珂,也吃了一口豆芽,慢慢咀嚼之后,笑道:“清脆口,无愧一品翡翠之名。” 尝完豆芽,又夹了一块豆腐,蘸了蘸酱汁,细细品尝,又是一番赞叹。 回过头来,却见司马珂手里已夹起一个腿,喀嚓咬了一大口,咀嚼入肚,然后端起面前的酒樽,对着桓温一举,笑道:“此乃敝府珍藏之佳酿,还望勿弃,请饮此酒!” 桓温见司马珂这般神情,稍微有点发呆,在他看来司马珂俊逸风,翩翩君子如玉,不应如同如豪客一般大口吃,虎咽,这种事情应该只有他才做得。 见得司马珂举樽一饮而尽,桓温也豪气陡增,不再拘束,也端起酒樽一仰脖便干了下去。 刹那间,浓烈的蒸馏酒,如同烈火一般自喉舌之间烧起,然后顺着食道一路滚滚燃烧,直达胃部,那种醇香劲烈的觉令桓温忍不住大叫一声:“好酒!” 司马珂又啃了一口腿,哈哈大笑,朗声道:“大丈夫在世,便要喝最烈的酒,使最利的刀,骑最快的马,杀最狠的贼,驰骋天下,扫宵小,立不世之功,方不负平生!” 桓温原本还有点拘,见到司马珂此般豪,也哈哈一笑,自顾自的斟一樽,举樽对司马珂道:“此酒乃英雄之酒,在下且以英雄之酒敬英雄!” 说完,率先一饮而尽,脸上说不出的快意,也学着司马珂,夹起一大块羊,放到嘴里,大声的咀嚼着。 两人一边饮着酒,一边谈着时局和北面诸胡的形势,甚为投机。 酒过三巡,桓温已微微有点醉意,笑问道:“君侯离弱冠还有许多年,立功缘何急此一时?” 司马珂神情一肃,声道:“甘罗十二拜相,霍去病十七岁封冠军侯,二十一岁封居胥,鲜卑人慕容恪,与本侯同年,亦已统兵出征,本侯缘何不急?况且,收复中原,西征成汉,西北伐前凉,再往北扫漠北,既要打,亦要治,穷我一生,亦未必能成,岂能不急?” 桓温脸震惊之,手中的酒樽缓缓的放了下来,恭声道:“君侯年纪虽幼,却怀天下,在下深惭愧。只是如今朝廷,并不是很安定,局势风云诡谲,大丈夫相时而动,岂不事半功倍?” 司马珂冷冷一笑,朗声说道:“局势风云诡谲,本侯便要做那搅局者;相时而动,不如主动出击;本侯要助天子一统天下,佛挡杀佛,魔挡杀魔,等不了那许久,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桓温怔怔的望着司马珂,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他以为自己已经是够豪情壮志了,曾将自己脸上七颗痣比作北斗七星,没想到这个比他小八岁的少年,居然会如此气势如虹。 换做别人,此般大放厥词,桓温只会把他当做傻子,但是面前的司马珂,却是实实在在的大破胡虏的英雄,不管其如何狂放,也没有人会怀疑他在口嗨。以五千良莠不齐的晋军大破三万如似虎的羯赵大军,放眼天下,能有几人能做到? 司马珂见桓温不说话,知道这个枭雄之才,也被自己的气势所慑,一抬手,对陈金道:“取我刀来!” 他刚才在饮酒的期间,早已吩咐过陈金,陈金听得他这般说,立即取来一把备好的元瑾破敌刀,恭恭敬敬的双手呈递递给司马珂。 呛啷~ 司马珂拔刀出鞘,出那近一米长的刀刃,锋芒凛冽,寒光人,又唰的一声收刀入鞘,扔给桓温,桓温急忙一把接住。 桓温将那元瑾破敌刀,仔细查看了一番,不赞叹道:“果然好刀,谢君侯赐刀!” 司马珂笑笑,沉声道:“你既为驸马,便是皇家之人,岂能畏首不前,苟存于侨置郡县?你若相时而动,本侯便是你的时;你若借势,本侯便是你的势。你若忠心耿耿,便携此刀随本侯扫天下;你若子野心,便以此刀自裁以谢天下!” 桓温神情一凛,又借了点酒劲,眼中出奇异的表情,微微笑道:“但得有君侯在,桓温若有半点异心,岂非自寻死路?只是如今君侯入仕不足五月,便已威震大江南北,假以时,必将功高盖世,不知届时君侯是否还是今的君侯?” 司马珂知道他在想说什么,将樽中的烈酒一饮而尽,淡淡的笑道:“但得征战天下,守护黎民,便是平生快事,不做他想,谁敢谋逆,本侯便斩其头,悬于东门!” 桓温听得他这般说,不再多问,声道:“谢君侯赠刀之德,今听君侯一席话,使桓温茅顿开,他君侯但若能用得上桓温之处,桓温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司马珂哈哈大笑,举起酒樽,对桓温道:“本侯醉了,胡言语,若有唐突之处,切莫挂怀,且以此酒,祝驸马前途无量,光耀门楣!” 两人饮到酣处,桓温这才依依惜别。 ………… 孙绰的鹤园在城外十余里处,占地数十亩,亭台水榭、池鱼假山等自是不必说,又因其占地宽广,跑马场、场等一应俱全,而且还在西北角处养了一群仙鹤,故此闻名。 其又临秦淮河畔,风景瑰丽,孙绰经常带谢安和许洵等清谈名士来此游玩,或赏花戏鹤,或登临南边码头,泛舟秦淮河上,实乃怡情之地。 平常一向宁静的鹤园,今却变得极其热闹起来。 园子门口之上的黑底金字大匾,上书的“鹤园”两个大字,矫若惊龙,气势磅礴,连司马么这个不擅书法者也暗暗赞叹。落款“王逸少”,司马珂自然也知道这王逸少便是大名鼎鼎的书圣王羲之。 此时正是菊花盛开之际,白菊如雪,如玉无暇;黄菊如金,富贵堂皇;红菊如火,娇灿烂;紫菊如霞,庄严肃穆;千菊共绽,如仙如神,观之而忘却深秋之寒,忘却俗世烦恼,只愿与花同醉同眠。 鹤园的主建筑便是瑞鹤楼,山庄的正中,高达三层,而赏花文会的贵宾接待大厅便设在三楼。 三楼的大厅呈圆形,除了四周一人多高的护栏,并无墙壁和窗子,以方便宾客赏花。而厅中的案几两边各排成两排,留下正中的一片空间,铺上了厚厚的锦绣丝毯,摆着几个书案,文房四宝已然摆放就绪。 凭栏而望,可遥望那四周的一片菊海,细闻空气中传来的花香,还有那一声声清脆的鸟语,沐浴在习习风之中,心旷神怡。 此时的三楼大厅,已有数十人抵达,三五成群,皆是衣着华美,多是年少者,众人或饮酒闲聊,或赏花,或闲谈,没有一个木讷低调之辈。 来宾皆是东晋的顶级门阀家的青年才俊,若非号称大晋第一美公子的龙骧将军司马珂、文坛泰斗孙绰和许洵,以及年纪虽幼却已声名在外的谢安联名发帖相邀,未必能有这么多人来赏脸。 尤其是听说此次文会之宴,皆以一品翡翠豆芽、蓬莱白玉豆腐和瑶池琼浆玉招待,更是令众人慕名而来,不敢缺席。 ………… 第113章 赏菊文会 南北各士族,平素虽然很多家族之间有互通来往,但是这么大规模的集会,却是第一次,所以很多人也借机互相结识一番,整个大楼内显得十分的热闹。 作为东道主的孙绰,早早就与谢安和许洵在楼内等候和接,请诸客入座,以及安排婢女僮仆侍奉茶汤果子等。 除此之外,又给每人发放一枝茱萸,在头发上。古人把茱萸作为祭祀、佩饰、药用、避之物,茱萸习俗,相传始于东汉,晋代成俗。 今天来的客人有点多,孙绰、司马珂、谢安和许洵四家都调了婢女僮仆使者过来,小芸等婢女也在楼中帮忙。 瑞鹤楼门口,两排小厮一直排到三楼门口,一有新客前来,立即一路传报下去,以便让楼上的东道主和众宾客知晓。 “句容葛氏郎君一人到!” “山孔氏郎君两人到!” “吴兴姚氏郎君一人到!” …… 众小厮只报门第姓氏,不报个人名字,因为在这个时代,重点是门第高低,然后才是个人才学。 就在此时,楼下门口传来一声响亮的喊声:“琅琊王氏郎君三人到!” 楼上顿时一阵哗然,纷纷抬头往楼梯口这边看来。 琅琊王氏,纵然风光不如巅峰时刻,仍然是东晋第一高门,即便对这些顶级门阀家的郎君来说,若能结,也是一场幸事,不虚此行。 只见王悦和王恬两人,都是笼冠青衫,大袖翩翩,飘然而来,显得潇洒飘逸,见到众人,笑容面,不住的拱手施礼,气场十足。 在两人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稍稍瘦小的郎君,那小郎君眉清目秀,皮肤白得能挤出水来,颌下无半点喉结的影子,身姿若弱柳扶风,宽大的衣袍掩饰不住前头被束过的……肌和浑圆的翘。 众人不看得眼都值了,这琅琊王氏居然派了女公子来,莫非……很多少年才俊不浮想联翩了,毕竟众人门第虽然都不低,但是若能与琅琊王氏结亲,便是莫大的荣幸,对于整个家族都是一件幸事。 然而,令众人大开眼界的是,今天来的女公子居然不止一个,秣陵纪氏家也派了一男一女两个郎君。 纪家的女公子,也是一身的男装,长得漂亮至极,带着江南水乡女子的清纯柔弱气息,又显出大家闺秀的大方,而且神情机灵可,十分的活泼。 纪笙原本和纪乖乖的并行,一见到谢安,便丢下了纪,一把扯着谢安的衣袖,嘻嘻笑问道:“舅兄,我元谨兄长何在?” 谢安正在招呼客人,被她扯住衣袖,不哭笑不得,让婢女在她头上了一枝茱萸,然后一把甩开衣袖道:“龙骧将军要去各营巡查一番才到,舅兄正忙,你且先入座。” 比起琅琊王氏和秣陵纪氏,来自谯国桓氏的桓温,便有点默默无闻了,幸好还也有人知道他是驸马,当今天子的姑夫,前来问候。 “大晋宗室、龙骧将军到!” 正是说曹,曹到,刚刚纪笙还在问司马珂,转眼之间司马珂便已到了。司马珂一大早便要去拜见小皇帝,巡查羽林郎、虎贲营、羽林骑和天策军,毕竟鹤园文会再重要,也不能耽误了公务,转了一大圈之后,再回到府上换了便服,自然是晚了许多。 楼上的众人,又沸腾了起来。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