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本来就低,微热的气直扑口鼻,眉眼又在寸许外熠熠生辉,余亦勤有种他随时会亲过来的错觉,但他自己不仅没躲,视线反而还受本能驱使似的,飞快地在杜含章的嘴和眼睛之间折返了一道。 这是一个等待和期待亲吻的微妙信号,只有情投意合的人们才接收得到。 杜含章不可能错过这个眼神,因为他的目光所向也是同样的地方。 到了这种时候,言语已经成了多余的东西,余亦勤没回答,杜含章也没心思催了,两人沉浸在一种陌生的亲昵和冲动里,时间如常过,可在杜含章的印象里,他好像已经盯着余亦勤看了很久了。 他一直觉得这人长得好看,在这种只有他可以靠近的距离里去看,那种视觉冲击力愈发被放大,变成了一种让他躁动的引力。 屋外的汽笛声钻进来的时候,杜含章惊醒似的眨了下眼睛,突然勾住余亦勤的后脑勺,将嘴印了下去。 那是一抹始料未及的温热和柔软,栖息在左边的角上,好几秒之内都没有任何变化,所以在它开始向嘴中央辗转迁移的时候,余亦勤心里惊悸地跳了一下。 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进来的飞蛾在两人周围盘旋,振翅的声音说大也不小,但耳聪目明的余亦勤这次却没听到,他陷进了一种稀里糊涂的微醺和惊讶之中。 他从来不知道,口水竟然是甜的。 一刻钟后,两人在糊味的熏陶下被迫中止了里调油的行动,而锅里的鱼也算是白新鲜了,糊了个底儿穿。 不过两人还是盛出来上了桌,一来是邻居的好意不能随便浪费,二是忆甜吃苦,苦也就不苦了。 接着两人对着地方台的晚间新闻,磨磨蹭蹭地吃了顿饭,衬得他们像是一对无神论世界下的寻常情侣。 这一晚岁月难得宁静,饭后杜含章却没有滞留下来继续联络情,而是洗了碗就走了,不是他不想,只是生活不允许。 被他“抛弃”了这么久的公司终于来了一个总工杨笠篓不住的问题,只能打电话来煞风景。 “我们不是跟卫兰生物医药有个合同吗?”杨笠十分恼火,在电话那边骂,“他们工厂里不知道在干什么,一到夜里就臭得不得了,附近住的人受不了,把他们给举报了。环保局过去查过一次,查到他们把部分的污水直接排到河里了,罚款让他们整治,顺带把我们和监管部门也削了一顿。” “这个我听你说过”杜含章说,“他们不是依照标准整治了吗?” 杨笠更来气了:“是整治了,但问题是他们整治完也就正常了一星期,现在又臭起来了,这回更踏马离谱,明明臭得都能熏死人了,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气味源头,鬼晓得他们在搞什么!你赶紧回来一趟,跟我去一趟药厂,环保局已经有人在那边坐着了,要求所有单位都去查证。” 越往后环境污染会查罚得更严,杜含章知道问题的严重,也顾不上谈情说,立刻取车回去了。 这是他的人间事物,余亦勤不参与,也掺和不上,将他送进了路边的车里。 步庭街上的路灯光被茂密的树叶走了大半,照人照物都有些灰暗,杜含章有点不放心他那个子,以至于都该走了,还将头探出窗外来强调和代。 “魔族那边的事,有任何新发现你都别立刻行动,先通知我,咱们商量着办,我这边也一样,行吗?” 他是真的有点怵,一回头这人又不见了。 余亦勤能从他神里看出关切,心里一阵温暖,笑着点了下头:“知道了,你去吧,别耽搁了。” 这人站在路肩上,自然下垂的手正好在车窗的高度,杜含章拉了下他的左手,手指很快勾到了一块:“回去吧,我走了。” 余亦勤“嗯”了一声,却又一直目送到他的车不见了才转身。 —— 晚上九点二十,杜含章载着杨笠和他的助理,抵达了建在南四环外的制药厂,三人在空旷的场地里下了车,按照微信提示直奔会议室,不过走到半路上,杜含章突然在第二个产房的一个入门小径拐了弯。 这个卷闸门下面蹲着个人,尽管光线混沌不清,但那个烟的身形他很。 “陆辰,”杜含章意外地说,“你怎么在这儿?” 陆辰循声抬头,站起来的同时心里的诧异不亚于他:“监控显示这儿有那个镜魔活动的痕迹,我过来核实情况。” 不过他没问杜含章为什么而来,因为清楚他公司的业务。 杜含章没想到镜魔和这个药厂还有关系,脑中霎时联想不断,嘴上说:“查出东西了吗?” 陆辰摇头:“说不上。” “我让迟雁查了最近一个月里全城所有的监控,发现林镜只在这个工厂外面的路上出没过两次,但我给厂里的主管看他的照片,他们却都说对这人没印象,并且员工档案里也没这个人。我不管他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别人忽略了他的存在,但他不在城里的任何其他地方,却这里反复现身,我觉得肯定是有原因的。” 杜含章点了下头:“嗯,你现在还在这里,是在调查什么?” “我查过了,这厂里既没缺人,也没出什么怪事,听那些研发的意思,最近唯一不正常的就是这些发酵罐,原料配比没问题,各项参数也是一样的,但菌种就是会发臭,他们制药七八年了,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问题。” 这话音刚落,厂房里面也宣告结束似的,发出了一声缸排气的动静。 两人循声回头,就见有个师傅坐在升降架的顶端上,举着个小大声喊道:“倒倒到!”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