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心里顿时有点不安，徐海州把镜子送上去，夸了几句后，大姐望着镜子里气
红润的女人，忍不住
了头发，扭了扭身。大姐不胖，一米五八的瘦小个儿，大衣上紧下送到版型显得她整个人一下拔高了两个度，要是再配一双锃亮的小皮鞋，最好带点跟，拉高个头。然后涂个红嘴
，头发梳地利落点……哎呀！真像小姑娘似地！大姐心下一横，在两个女同志望着自己低声絮语的动作里，一咬牙，掏出钱夹子：“老板，收钱！”
……
平时没人会带八十八的巨款在身上，大姐先把钱夹子里的十六块钱
票数出来，
给徐海州当作定金，等她买完菜回家拿了钱，再过来把衣服抱走。因为大姐还想把白
衣带走，徐海州给她优惠了五块，大姐这下更是坚定了要拿下这件大衣的想法，回家后谁要是敢拦她，就跟他没完！大姐走后，看上“新年战衣”的两位女同志，已经有一位兴致
拿了衣服进试衣间试，同样在里头套了件白麻花衣。出来时，同伴发出夸张的“哇——”赶紧催促朋友把衣服换下来，让她也试试过过瘾。
在那样一个黑灰蓝的时代里生活了十余年，“新年战衣”无疑是久旱逢甘霖的象征。
一整个早上，就有不下二十个女同志问战衣的价格，无一不对这昂贵的八十八
到“畏惧”。两个女同志没买，瞧着像是刚参加工作的小职工，八十八一件的衣服远远不在他们承受的范围里，只能进试衣间试试衣服过过瘾。
好在徐海州并没有说什么，没嫌弃两位女同志只试不买，始终保持温润如风的笑，一点没让两位女同志
到尴尬。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最后大衣虽然没成
，两位却把白麻花衣带了回去。买不起大衣还买不起一件
衣吗，他们有两个人，可以减两块钱呢！“老板，请问你们明年还卖这个‘新年战衣’吗，我真的好喜
，如果我存一年的钱，应该是能买得起的。”徐海州也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只说：“明年如果能买到布料，还会有。今年只有这么七八件，想要的话最好抓紧。”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老板。”
两位女同志拎上新
衣，手挽手开开心心地走了。……
“新年战衣”成功让服装小店的试衣间升级为白云街最受
的地方，甭管买不买得起，反正又不要钱，都想试一试。原本李红军还怕这么无节制地试下去，会让大家把大衣的
秃，结果还没试两天呢，乔
做出来的六件全卖了个
光。慕名而来的顾客们一听“新年战衣”售罄，无一不失望而归。
有些则秉着来都来了的念头，进试衣间试了试另外几款便宜的大衣，一来二去，新年战衣卖光了，黑
咖卡其的大衣，也逐渐卖出了二分之一。最后一个星期，剩下的红
呢料子被乔做了出来，还没出院门呢，就被人抢走了。一件宋青苹买走了，一件是外院赵葵花的母亲买走了。
对于赵葵花的母亲，乔
倒不惊讶，毕竟人家家里有电视机有收音机，甚至还有一台从港市寄来的电饭煲！人家
不差钱。可宋青苹不一样，啥时候见她买过超出正常价格的东西，之前喜
乔做的扎染裙子，因为觉得二十块钱贵，没舍得买，这会儿八十八都舍得掏？看来“新年战衣”的战斗力，比她想象中强。要是按照这个速度，这个月如果把所有
呢大衣卖光，少说也得赚三千！买房子的美梦……指
可待啊…………
眨眼间，冬风乍起，凌冽的风吹拂着玻璃窗，扬起一地的枯黄树叶，发出簌簌的声音。
乔
端着木盆到井边接水，拢了拢外套，忽闻院外传来
悉的三个字。“徐海州！徐海州的信！”
信？
听到信这个字，乔
整个身体下意识紧绷。放下木盆匆匆忙忙跑出去，风仿佛带着刺刀，往脸上刮地泛疼。
“请问是我先生的信吗？徐海州。”
信差居然是小高，像去年冬天那样，套着一身厚实的军大衣，头上戴一顶老旧的羊剪绒帽，裹得严严实实。
不是说他被砍伤后待在医院重症病房吗，这才几个月就复工了？
“是的，徐海州。”缓缓吐出一口白气，高辛动作缓慢地从军绿
信包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到她面前：“给。”“谢谢。”
接过信，小高慢
把包包合上，一脚蹬地一脚蹬踏板，准备骑车走人。“哎，小高！”乔
把人叫住。高辛不明所以的扭头看她，眼底闪着茫然。
他跟乔
是认识的，来大杂院送信的时候两个人时常能打个罩面，只是算不上多络。“那个……最近还好吗，你和小周……”说起来以两个人淡泊如水的关系，这句话实在冒昧。
可乔
就是嘴欠，嘴比脑子快，先一步问出口。跟受伤之前比起来，小高的气
差了很多，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有种别样的沧桑。扯开嘴角笑了一下，那一笑，仿佛又让乔
看见了之前朴实而稚
的小邮递员。“
好的，我跟她快结婚了。”乔
面惊愕，发自内心的祝贺：“呀，那实在太好了，恭喜你呀。”“谢谢。”高辛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她：“你……你……”
“怎么了？”
高辛忽而苦涩地笑了，
出两颗小虎牙，眼眶隐约透着红。“你是第一个祝福我们的。”
乔
顿住，心里很不是滋味……第一个……也就是说，连他的父母都不祝福他们吗？
心里渐渐泛起酸涩，面上笑容却异常温暖，像大姐姐一样。
“当然得祝福你们啦，你跟小周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很般配呢。”
其实乔
也只见过小周一次，很清秀的江南小姑娘，配小高这样有点憨又朴实的小伙儿其实也好。而且小高的口碑在邻居们嘴里那是相当好的，这些邻居平时一般不夸人，要真夸，那一定不会差。
“谢谢。”陌生人的嘱咐有时候比亲人的祝福来得还要令人欣喜，高辛抬手冲她挥了挥，眉间
霾挥散，笑容明媚：“还有工作，先不聊了，回见！”“好！替我帮小周把祝福送到！”
“好！”
望着小高离开的背影，乔
发现他的左手轻轻耷拉在身侧，另一只手握着自行车龙头，速度极慢地朝目的地进发。听说小周之前
本没有和钱强处对象，反而是钱强，死
烂打，大有强抢良家妇女的架势。周家人不堪
扰，特意拜托刘晓红给女儿介绍相亲对象，以为只要处上对象或是结了婚，钱强就能死心，没想到这举动反而刺
到了他，拎着菜刀上门就是砍。小高是独生子，父母双亡，家中只有爷爷
两位老人，听说住在重症病房的那段时间，只有小周昼夜不息地照顾他……还听说那菜刀一共砍了三刀，一刀在手臂，一刀在腹部，一刀在肩膀……看他骑车的姿势，想来是有影响的。
……
有了上次的经验，来自北方的这封信乔
是不敢拆开看了，谁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她还怕看了心情不好呢。直接扔桌上，让徐海州回来自己看。
冬季生意淡，今天收摊早，回来的时候后座驮着大包小包。
一下车就问：“咱儿子呢。”
“怎么，才一天不见就想了？”乔
打趣着，上前帮他扶稳自行车。“也不算。”把后座的货绳解开后，忽然从麻袋里掏出最面上的一只三
胶皮的小皮球：“给安安的。”乔
诧异地挑了挑眉，小皮球拿在指尖转了一圈：“哪儿来的？”“对面新来了个卖玩具的摊，
觉有意思，随便买了个。”乔
弯，扭头冲对门陈家喊了声：“安安！回来了！”“哦！妈妈我来了！”
小家伙哒哒哒小跑出来，头发兴奋地被风扬起，走近后，发现他嘴上沾着一圈□□，跟白胡子似的，怪萌。
“吃什么呢。”乔
刮他鼻梁骨。小家伙举起手，对妈妈说：“陈爷爷买的白糕！给我分了一块！”
“又去蹭吃。”
乔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呐，爸爸给你买的玩具。”
小家伙才注意到徐海州手里的球，忙接过：“哇！谢谢爸爸！这是什么呀？”
“小皮球，出去跟小朋友玩吧。”
“好！”
咚咚咚几下又跑没了影。
把货一起抬进屋，乔
继续坐在饭桌边择菜，收音机开着，收听最近的新闻频道。男人缓缓朝她走来，俯身，从后面环住她。
就这么一抱，仿佛一整天的疲惫统统扫光。
其实男人的幸福无非就这样，上班挣钱，下班陪
儿，作息规律，这就足够了。“干什么呢你，不嫌热啊。”
“大冬天的，怎么会热。”
乔
捻起一菜芯抚他鼻子：“又学小孩儿。”“好香。”菜芯挠地他鼻子发
，笑着挪开脑袋，埋头在她肩窝。“甜心菜花，怎么会有香味，又不是观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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