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四年七月望 ,经晋王妃等人考酌协商,由薛少尹拟定的太原府税法,在急报征询朝廷准令后,终于在万众期待下,揭开了神秘的面纱,从今之后,太原府 据丁男征收租庸调之法便行废弃,百姓们再也不愁未授百亩之田,却担繁重之税,儿子一不小心生得多了,就得考虑着逃亡的荒诞生活,也再无平民质疑,新法是晋王府及薛少尹巧立名目增重赋税。 当然,核察实田家产的事自晋王赴藩之后,王妃与陆离便开始施为,至七月,其实对于绝大多数豪贵富足程度都已基本了然。 豪族不提,就连世族,也有不少隐田,可这些都是多年积弊,为了不 起众怒,阻碍新政的推行,十一娘与陆离皆认为不益追究,只将那些隐田之户聚集起来统一告知。 他们有两条途径可选:一为补齐置田税款, 官府造册,如此一来这些田产当然就要算为评定户等征税的依据;二为转让隐田, 官府公售,但田款只能是当初购田支出,毫厘无差。 这些田地多为豪贵低价购得,按原价转让个个都觉吃亏,然而不少世族也领会见晋王妃的暗示,应是希望他们舍却这些田地出来,分配给更多百姓,衡量一下,决定还是舍弃这些身外之财,争取仕进资本。 一方面晋王妃又游说了不少愿意进驻太原的商贾,希望他们能够购置这些田地,但 由太原府官衙,统一分配给佃农耕种,又约定田租只收三成,七成归于佃农。 虽说如此一来,地主获利较少,但原本就是远远低于市价购得田产,商贾们又要图谋更大的利益,自然便不会在小处吝啬。 便如晋 城中原以放贷发家的展旺,他可是高举双臂支持。 他的儿子展肚子,虽然是充了军,但听说这回潘辽联军进 苇泽关,展肚子颇有斩获,竟然将北辽一个千夫长斩于马下,也算是立了军功,当然还不到受勋的资格,却也免除了罪人之身,这就是说,展肚子将来若再立军功,就有机会得到擢升了。 这一桩事固然让展旺大喜过望,更有他虽然被晋王妃要胁,几乎将名下田产转售一空用来接济贫民,使得资产大大缩水,但对名声却不无好处,眼下多少百姓见了他,都由衷称呼一声“展善人”,晋王妃又发动不少士子,代军属修书递往云州、广 二部,与亲人互通消息,这些军属之中,便有得到展旺救济者,于是口述出来, 待军中子侄与展肚子相互扶持,以报展善人救济之情。 展旺知道,儿子在军中能立下功劳,少不得同袍支持助援,心中更是安定了不少。 毕竟战场危险,有扶持协力者,总胜过孤勇作战。 再说晋王妃并未断绝他的财路,莫说仍然允许他向诸多赌徒纨绔收取重利,又点拨提醒,让他去洛 开了一家绸缎铺子,并授予他转售霓珍绣之权,这让展旺不仅大赚一笔,甚至因为有晋王妃提携之故,结识了不少富贾豪商。 起初舍去的那些家财,如今在展旺看来,简直就不值一提了。 是以晋王妃微一 意,展旺便大力支持,一口气认购了千亩良田,并与官府签定契约,年收两成粮粟而已。 十一娘倒不是没有想过干脆将这些田地分配予贫民,但就算二十贯一亩,按三口之家分得二十亩算,一家也需四百贯的田价,仅靠晋王府垫资,她一时半刻真还挤不出这么大笔消耗,又不能强迫豪贵大幅度降低田租,只好盘算着“讹诈”有求于晋王府的商贾们,当然知道如此一来,地主的利益会大大削减,但却能救助更多赤贫之户,着眼全局,这也有利于太原府商市的振兴。 好在商贾们眼看着潘辽虽有大军 境,晋 城的确岿然不动,又听说了武威侯使计,令秦八郎将敌方主将 子袭杀,使得敌方主将悲愤 狂,干脆弃了云州,怒攻苇泽关,可攻了这些时 ,非但没有造成实实在在的威胁,甚至还被武威侯反攻数回,损兵折将。 照这样的情势下去,晋朔必能安保,再观新政发布,百姓 欣鼓舞,豪贵似乎也并不反抗,那么在新政的 引下,必然会有更多人口迁回太原,商市获利,可与人口数量息息相关,那么前期给予太原官府一些资助,也算是为 后收获巨大利益注入本金。 当然晋王妃为了安抚商贾,也大开方便之门,无论是开设青楼 坊,抑或酒肆食铺,只要按律 纳商税,市令坚决力保各大商家不受豪霸欺凌,杜绝诸如行业垄断、打砸劫掠等违法恶行,如此一来,商贾们便省却一笔贿赂官员以及大小地霸的消耗,他们可清楚得很,别看那些豪贵之家富裕,也有许多纨绔子弟,仗势欺人,吃顿霸王餐且还罢了,往往索贿不成,便寻衅挑事,隔三岔五就闹上一番,让你这生意做不平顺。 就比如巧娘,从前不是好端端在家绣衣,都险些被大姚姬强夺去做元得志“妾室”了吗? 响应晋王妃的号召,不仅今后在太原行商有了保障,对名声也有助益,总好过被豪霸欺凌剥削,到头来还要低声下气奴颜卑膝。 太原辖下,世族与商贾心悦诚服,但对于诸多豪族而言,心里却不是那情愿了,这一群体多数无望入仕,自然会将钱财放在首位,偏偏又非纯粹商贾,地位比商贾更高,纵然不乏经营商事,历来还是多靠着巧取豪夺积累财富,两相比较下,晋王妃能给予他们的利益便十分有限了,并不足够弥补实施新政,给各大豪族带来的损害。 便有那么些人蠢蠢 动,意图去寻 大尹商量个说法。 哪知转而便听闻一件晴天霹雳! 朝廷竟然下令,取消太原府公廨钱,今后太原府公食、祠祭、馆驿及各项杂用,皆由赋收支出。 这便是说,诸豪族再也难为捉钱令史,不能借着官府的名义强取豪夺,而这迹象,进一步表明 大尹已然失势,再也不能提供给他们任何好处了。 “韦太后,还真是放纵晋王府为所 为呀!”不少豪族愤愤不平,但又不得不权衡厉害,以他们这一地豪族之力,足不足够与朝廷君国对抗?! 答案是残酷的,太不足够了。 现今的太原府,民众戮力同心,世族认同新政,仅靠豪族,要想抵抗新政,便必担当谋逆之罪,可有多少人有这胆量?就算整个太原豪族团结一致,光晋 的守军便能不废吹灰之力将其镇 。 便有那么一部分人认清时势彻底死心,看来今后是万万不能依靠强取豪夺了,必须改变思路,或许 合晋王府,得王妃提携,能与不少富商大贾 好,于商市一门赚得更多利益?当然也有部分冥顽不灵者,比如丁牢则。 此时此刻,他已将名下大部分田产换置由 趋以及三、两 维 徒治下,照着税法一算,田税一项,起码减免十之六、七,只不过户税免不得被评为中户,这实在让丁牢则愤愤不平。 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总不能为了逃税,遣散丁壮,变卖宅业吧。 又因为新政的正式颁行,丁牢则终于盼来了几家“知 ”登门串连,提起连捉钱之利都被剥夺,全是些愤慨报怨之辞,丁牢则冷笑道:“诸位早该意识,新政决不会利于我等,早该团结一心奋力抵制,如今再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处?” “我等思谋着,还当与 大尹商量商量,总不能放纵晋王妃为所 为吧,潘辽大军 境,原该朝廷给予军需,怎么能转移让豪族承担?甚至公廨钱都不再发放,合着官员连同晋王府,都得靠咱们供养?” 丁牢则连连击掌:“晋王妃打着可不这算盘!” 于是一行人便真往府衙去了,递了名帖入内,不久便见一差役出来,不理其余,却单揪着丁牢则一个:“来得正好,薛少尹有一件事,正等着询问丁翁呢!”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