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哕一边追问:“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在天牢吗?难道阮仙君出事了?” 暮雪尘同样不得其解:“仙界犯官,若有五曜上神担保,或可持手令外出。但阮仙君执律甚严,极少首肯。或许,她另有用意……” “也对,阮仙君办事定有理由。随他们狗咬狗,我们伺机而动便是。” 碧虚湖受岁星殿结界保护,周围屏障重重,向仙界传递消息十分困难。 就在片刻之前,聂昭刚放出一张珍贵的通讯符,向阮轻罗说明情况,请她尽快派人抄了 晖峰老底,以免天工长老销毁罪证。 怀雪峰这边的问题,就只能靠她自己解决了。 眼前这两个男人搭了一台戏,背景特效齐全,场面煞是好看: 一边是千里冰封,一边是烈焰翻腾; 一边是师徒 断,一边是两世纠 ; 一边是素衣如雪的苏无涯,一边是红衣似火的程……对不起,她没记住名字。 “苏长老言重了,我绝无欺 凡人之意。” 面对白方苏无涯的强势发言,红方程仙官不甘示弱,同样以灵力传音,扬声反驳: “我与阿湘青梅竹马,早已相知相许、情定三生。我来此寻我的道侣,岂非天经地义之事?” 苏无涯不为所动:“程仙官此言差矣。若真如你所说,你待她情深义重,怎会放任她被贬下凡?她既已转世,便与你恩断义绝,又怎会是你的道侣?” 程仙官步步紧 :“仙界之事,与你何干?我倒想问问,阿湘这般温柔纯善的好姑娘,怎会被你们扣上‘悖逆人伦’的罪名,蒙受不白之冤?她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会轻饶!” 苏无涯怒道:“你懂什么!湘儿误入 地……咳,误入歧途,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为名门正道所不容。我让她离开,都是为了她好!只有这样,她才不会铸下大错!” 程仙官也怒道:“那你又懂我什么?我对阿湘一心一意,昔年贬她下凡,亦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苏无涯加倍怒道:“你有苦衷,难道我便没有吗!” 程仙官怒搬后台:“承光上神亲口允我前来,你这般无礼,是不把镇星殿放在眼里吗?” 苏无涯针锋相对:“碧虚湖世代供奉岁星殿,你兴师问罪,可曾向重华上神打过招呼?” 聂昭:“………………” 太丑陋了。 实在太丑陋了。 她得再去后台哕一会儿。 再看周围一圈吃瓜群众,天工长老看上去比当事人还着急,几次试图打断: “别说了!苏无涯,你那徒弟大逆不道、罔顾人伦,岂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起?碧虚湖乃清修之地,不是你们 风 月的地方!” 这话说得义正辞严,聂昭也觉得有理。 倘若他不是为了掩盖所谓的“ 地”,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黎幽忽然道:“我明白了。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这小姑娘当真可怜。” 聂昭:“yue……我也明白了。” 话说到这一步,她哪里还会不明白? 多半是那个祝平犯傻,不小心将洛湘带入湖底密室,让她得知了碧虚湖残害外门弟子的事实。 天工长老有心杀人灭口,碍于苏无涯的面子,只好退而求其次,以“悖逆人伦”为名将她 放。 这一次,苏无涯没有反对。 他出于某种曲折离奇的脑回路,不能接受自己对徒弟动心的事实,一心认定“赶走她是为她好”,默许众人公审、用刑,废了洛湘十余年的修为,将她 放离洲。 毕竟对他而言,十余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只要留洛湘一条 命,来 没了师徒身份阻碍,或许还能再续前缘。 在言情小说里,“或许”的概率一般是99%。 简而言之—— 苏无涯和程仙官,其实没有什么不同。 在这两位高质量男 眼中,他们只是让心 的姑娘“暂时受些委屈”,这委屈可以搁上天平,称出斤两,用来 的悔恨和弥补抵消。 他们秘而不宣的苦衷,顾影自怜的心痛,都能成为换取原谅的筹码。 而且,他们好像也发自内心相信,洛湘一定会原谅他们。 舞台上,两位深情男主的表演还在继续: “我今 着红衣前来,便是要风风光光接我的新娘回去,为她补上这一场大婚。阿湘只要看见,定能领会我的心意。” “湘儿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还有心思筹备喜事?自她离去,我从未换下这身白衣!” “……” 若是不知前因后果,光看这幅画面,或许会以为他们是故事中的红白玫瑰,一个是心口朱砂痣,一个是窗前白月光。 只可惜,一旦结合故事情节,就成了糊在掌心里的蚊子血,嵌进牙 间的饭米粒。 “也罢。待我们抄了 晖峰,将碧虚湖一干主事绳之以法,再好好料理他们。” 聂昭强忍反胃,努力冷静分析,“阮仙君布置妥当之前,还是得盯紧他们,不可打草惊蛇。这姓程的虽然草包,但他替我们 引了碧虚湖的注意,倒是一堵挡风的墙。” 没错。 她该做的、能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 没有人察觉太 殿的到来,没有人知道自己的罪行已经败 。 以防万一,她还使用了另一样珍贵道具——执法记录仪“画影珠”,完完整整记录下了 晖峰的每一个角落。 接下来,就只需要静候时机,与阮轻罗里应外合,将这些腐朽的蛀虫一网打尽。 理论上是这样—— ——但现实,从来都不会完全符合理论。 “咦……?” 黎幽最先察觉异常,从黄金屋里向聂昭搭话: “阿昭,快看 晖峰的方向。好像有魔……” 轰————!!! “……气。” 他吐出的最后一个字,完全湮没在地动山摇的巨响之中。 伴随着那声巨响,向来偏僻不起眼的 晖峰骤然升腾起一道黑烟,穿透重重叠叠的防御法阵,以锐不可当之势冲上云霄,将远处的天空撕开了一道裂口。 倘若定睛细看,便会发现那团“黑烟”中藏有实体,正是一棵通体漆黑的巨树。 高耸入云,无叶无花,千百道枝条嶙峋如枯骨,浓烈的魔气环绕周遭——除了附骨木还能是什么? “这……” 聂昭猛地倒 一口凉气。 她实在没想到,还没等阮轻罗上门取证,“证据”竟然自己从地底下钻出来了!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难道附骨木在地下憋闷久了,也要出来晒晒太 ? 或者说—— 是幕后主使察觉事迹败 ,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将 晖峰连同罪证一起毁灭殆尽? 若是如此,那他察觉得也太晚了。 即使毁去 晖峰,也毁不去聂昭手中的执法记录仪。 要说有什么问题,也就是那几个挂路灯的弟子,搞不好会被一起灭口…… “阿昭,情况不对。” 聂昭原本不以为意,黎幽却如临大敌,从黄金屋中一跃而出,用 垫啪啪拍打她脸颊。 “别管这两头孽畜了,快去 晖峰!附骨木 收了近千人的灵力,一旦发狂,不光 晖峰, 岛的小崽都是俎上鱼 !” “——不管幕后主使是谁,那人为了湮灭证据,要拖整个碧虚湖陪葬!!” “什么?” 聂昭悚然一惊,没计较“孽畜”、“小崽”这些称呼,当即长身而起,准备混入人 里赶回 晖峰。 然而,她不去就孽畜,孽畜自会来就她。 程仙官将苏无涯视为眼中钉、 中刺,不仅嘴上不饶人,手中还暗自揣着一团掌心焰。 眼见异变陡生,他第一反应不是救援,而是看准苏无涯分神的一瞬间,将那团灵焰向他狠狠砸了过去! “苏无涯!你苛待阿湘,我今 便要为她报仇!” “你——” 苏无涯低估了这位仙官的恋 脑,猝不及防之下,只得反手挥出一道剑气,与灵焰撞个正着,化作无数碎片和火花,朝向四面八方飞溅出去。 “哇?!” “愣着干什么,快躲开!苏长老的剑气,我们可承受不了!” 若在平时,周围的弟子自然不难闪避。 但眼下 晖峰炸开了锅,众人惊慌错愕之下,便有几个反应慢的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剑光和火光倾注而下,直奔自己头顶而来。 “啊……” “救、救命……” 聂昭见那些弟子分散在各个方位,仅凭自己一人回护不及,扬声唤道:“雪尘!叶道长!” “我明白。” 话音未落,她身旁便倏地掠过两道 光,一者往北,一者向南,将不知所措的弟子们卷到身后。 紧接着,金铁 鸣之声响起,一截刀刃、一段剑锋大放光华,瞬间击碎了漫天飞散的火星。 “快走!”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