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你。”只一句话，截住了红楠所有的惶惑。 “哎？您……您信我？”红楠犹未反应过来。 “我知道下毒的不是你，我喊你进来，只是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指证翠香给我下毒。” 红楠有点懵，片刻后回过神来，老老实实道：“也许不是翠香，也许……也许另有其人，我、我没有证据。” 荆鸿道：“我给你证据。” 红楠不解：“为什么？”这算是陷害？她 本没见到翠香下毒啊。 “此事是太子殿下授意的，殿下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目的。只要你指证翠香，事情结束之后，你便是当朝太子身边最亲近的侍婢，你可以好好想想。” 这本……由不得她说不吧。 太子殿下授意？那刚才在外面都是装的？太子不是个白痴吗？难不成平 也都是装的？ 红楠没时间细想， 加之罪何患无辞，她这下算是领教了太子殿下和这位辅学大人的厉害。虽是身不由己，但她也忍不住觉得，如果先前都是逢场作戏，如此 明的一双君臣，或许真的能成就大业，而她这个贴身侍婢，应该也能沾些光彩吧。 想到这里，红楠按捺住良心的不安，重重叩首：“奴婢知道了，多谢辅学大人提点。” 翠香听说辅学大人出了事，隐隐 觉事情不妙。那碗药她没做过手脚，但不知为何，她心里 的。于是趁着那白痴太子在审问红楠，似乎还没怀疑到她身上，她慌忙放了信鸽向主子报信，接着匆匆赶到约定好的地方等待接头的人。 很快就有人来了，是个中年太监，两人躲在 影中小声 谈，太监数落道：“怎么做事的！大好的机会没捞到，反而惹来一身 ， 荣 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听了这话翠香顿生不 ：“你当这差事好做吗？那个荆辅学明得很，我本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若不是你自以为是要去验什么药垢，怎么会让他们起疑心？” “这么说是我的错了？你以为给太子的汤药做手脚很容易吗，我们要嫁祸荆辅学，总要先抓住他的把柄，否则他到时一赖到底，我们能占到什么便宜？” “总之是你延误了时机！” “哼，说我延误时机，别忘了之前那些消息都是谁及时放出去的。娘娘要触太子的霉头，我想方设法找机会，你以为那些 言怎么来的？皇上杖责荆辅学，又 了太子的足，这些难道没有我翠香的功劳？” 太监撇了撇嘴：“你想怎样？” 翠香咬牙：“这里不能待了，跟娘娘说，尽快把我 出去，进不了荣也不要紧，总之先让我 身。” 太监没再多说什么：“知道了，你等消息吧。” 接头人走了，翠香稍稍松了口气，无论如何，撑过这一晚，她应该就能全身而退了，她就不信，出了这朝 ，那白痴太子和荆辅学没凭没据的，还能折腾出什么样的大事来。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堵在了她前面：“翠香姑娘，殿下让我来找你，不曾想，倒是听到了些有意思的闲谈。” 翠香的脸瞬间煞白。 她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太子和荆辅学故意给她留了半条后路，之后便是——请君入瓮。 荆辅学旧疾未愈又 新毒，太子一之内急召了两次太医的事，很快闹得整个皇沸沸扬扬，甚至惊动了皇上皇后。 由于牵涉到太子的饮食起居，这件发生在朝的下毒案是在皇上的监督下开审的，由德落寺的典法令杨舟亲审。 红楠一口咬定是翠香下的毒，什么蓝 的香包，什么白的粉末，说得绘声绘，而在翠香的住处，也的确发现了蓝香包和花叶蔓长的残浆。 那名唤作顾天正的小侍卫得了荆鸿授意，将当晚听到的内容略作删减，仅说此女暗中与一太监接头，言谈中提及利用安神汤谋害太子的意图，确有加害太子殿下和荆辅学之心，与早前的谣言风波也有关系，至于受谁指使，他点到为止地提及荣，没有多说。 荣分为东西侧殿，分别住着贵妃和淑妃两位妃子，此时她们亦在旁听。 林贵妃矢口否认：“我那里可没这么一号 管闲事的太监，我也不认识这丫头。莫不是有人图谋不轨，蓄意栽赃吧。” 对此淑妃颇为不屑，只说了句：“清者自清。” 那名太监已被人暗中处理了，可说是死无对证。翠香自知无望，在殿上凄厉叫道：“你们这群人，个个手脏污，什么都干得出来！贵妃娘娘、淑妃娘娘、荆辅学……你们哪个不想谋害太子？呵呵，你们敢做不敢认，我区区一个丫鬟，活该被你们玩死。我认了，我什么都认！二殿下，二殿下！我是想帮你啊，他你登上皇位，不要忘了我！” 林贵妃拂袖怒斥：“笑话，你算个什么东西！要我皇儿记得你？！皇上，这丫头分明是疯了，死到临头还想拉人下水，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二皇子夏泽端坐于一旁，漠然看着这场闹剧，接到林贵妃的眼也不说话，只是目光时而望向带病参审的荆鸿那处，意味不明。 夏渊亦是忍不住道：“混账！你敢再说荆鸿一句坏话试试！” 混 中，皇上终于开了金口：“犯人神志不清、语无伦次，此事到此为止，杨卿按律判刑吧。” 事到如今，众人皆能猜到这多半与林贵妃不了干系，然而却是动不了她——且不说指向她的证据不足，就凭皇上那句息事宁人的话，就知道不该再追究下去。 朝的人受害，身为太子名义上的母亲，皇后自然想把罪定得重些，但此案不可涉及的疑点太多，而且荆鸿本身并没有大碍，典法令杨舟十分为难，最后只好据“秋决狱”来判罚，还是免了翠香死罪，只将她收监德落寺。 可惜数后，翠香“畏罪自杀”的死讯还是传了出来。 她是一颗废棋，亦是林贵妃藏不住的把柄，纵然法上容情，她的旧主子也断不会留下她这个祸患。 荆鸿的这一招“杀 儆猴”，令他自己成了林贵妃的眼中钉 中刺，但确实震慑住了朝里来自各个“主子”的线人，至少能让他们安分几天，也给了夏渊时间，慢慢收服中属于他自己的心腹内侍。 红楠便是第一个。 对于翠香的死，红楠心怀愧疚，可她已不能回头也不想回头了。因为她很清楚，要想在这朝里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她除了效忠太子，没有别的路可走。 在窦文华的敦促下，荆鸿没过几便养好了病，是夜，他再次违背医嘱，开着轩窗，任那微凉的夜风吹拂进来。 就着银亮月光，他伸出双手，仔仔细细地看着，看那些薄茧，那些纹路，那些……看不见的鲜血。他长长叹息：一孽叠一孽，当真是要他万劫不复吗…… 最近荆鸿养病不去“侍寝”，夏渊便学会了半夜探房，美其名曰“照顾病人”，实则是想赖在他这儿睡。 这溜到屋前，夏渊看见荆鸿在窗边站着，侧脸忧愁。他看见他低头端详自己的双手，垂散的发丝在风中纠 缭绕，衣袂飘飘，好似怜世的仙人一般，夏渊不有些呆了。 他在看什么？看手？ 他知道那双手修长又干净，掌心柔软，拍抚他的时候，那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让他舒服又安心。可是，自己的手，有必要看得那么认真吗？ 夏渊进门，给他关上窗，握着他的手反复看了半天：“你在看什么？” 荆鸿不答， 回手，试探着问他：“殿下，你是否觉得我做错了。” “你哪里错了？” “翠香不过是听命行事，以命抵罪，何其不公，我那样做……” “你永远都是对的。”夏渊打断他的话，幽黑的眼睛望着他，一字一顿，“若是将来有人说你错了，我便把这世上的黑白，都颠倒过来。” 荆鸿蓦地怔住，一时无言。 为他颠倒黑白……是怎样深厚的信任，才会让夏渊说出如此天真的话。 对夏渊而言，荆鸿护着他，为他好，哪怕再不择手段也无妨。在他心里，也许其它皆是混沌，惟独荆鸿是绝对的正确。但令他不的是：“荆鸿，我听孟小师父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笨蛋的做法，以后你不要再拿自己的身体作赌注了，我们可以一起想想别的办法。看你把自己生病，我……本王很不高兴。” 荆鸿看他板着脸的模样，心中微暖：“好，殿下，我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二皇子手指扣了扣棋盘，以眼神询问荆鸿：为何不赢我？ 第13章 碧心亭（上）IｙｉＧUO.ｎet |
本没见到翠香下毒啊。 “此事是太子殿下授意的，殿下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目的。只要你指证翠香，事情结束之后，你便是当朝太子身边最亲近的侍婢，你可以好好想想。” 这
也都是装的？ 红楠没时间细想，
加之罪何患无辞，她这下算是领教了太子殿下和这位辅学大人的厉害。虽是身不由己，但她也忍不住觉得，如果先前都是逢场作戏，如此
明的一双君臣，或许真的能成就大业，而她这个贴身侍婢，应该也能沾些光彩吧。 想到这里，红楠按捺住良心的不安，重重叩首：“奴婢知道了，多谢辅学大人提点。” 翠香听说辅学大人出了事，隐隐
觉事情不妙。那碗药她没做过手脚，但不知为何，她心里
影中小声
谈，太监数落道：“怎么做事的！大好的机会没捞到，反而惹来一身
，
荣
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听了这话翠香顿生不
：“你当这差事好做吗？那个荆辅学
言怎么来的？皇上杖责荆辅学，又
了太子的足，这些难道没有我翠香的功劳？” 太监撇了撇嘴：“你想怎样？” 翠香咬牙：“这里不能待了，跟娘娘说，尽快把我
出去，进不了
身。” 太监没再多说什么：“知道了，你等消息吧。” 接头人走了，翠香稍稍松了口气，无论如何，撑过这一晚，她应该就能全身而退了，她就不信，出了这朝
新毒，太子一
的香包，什么白
管闲事的太监，我也不认识这丫头。莫不是有人图谋不轨，蓄意栽赃吧。” 对此淑妃颇为不屑，只说了句：“清者自清。” 那名太监已被人暗中处理了，可说是死无对证。翠香自知无望，在殿上凄厉叫道：“你们这群人，个个
中，皇上终于开了金口：“犯人神志不清、语无伦次，此事到此为止，杨
儆猴”，令他自己成了林贵妃的眼中钉
中刺，但确实震慑住了朝
缭绕，衣袂飘飘，好似怜世的仙人一般，夏渊不
回手，试探着问他：“殿下，你是否觉得我做错了。” “你哪里错了？” “翠香不过是听命行事，以命抵罪，何其不公，我那样做……” “你永远都是对的。”夏渊打断他的话，幽黑的眼睛望着他，一字一顿，“若是将来有人说你错了，我便把这世上的黑白，都颠倒过来。” 荆鸿蓦地怔住，一时无言。 为他颠倒黑白……是怎样深厚的信任，才会让夏渊说出如此天真的话。 对夏渊而言，荆鸿护着他，为他好，哪怕再不择手段也无妨。在他心里，也许其它皆是混沌，惟独荆鸿是绝对的正确。但令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