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片夭桃扑面,林婵有种小孩童捣蛋被长辈当场捉住的困窘。 便是盖头掀开也不敢看他,喜婆端来酒钟,一人一钟挽臂吃杯酒,她右手接钟,悄眼睃他也是右手,便调到左手拿,又窥他换到左手,连忙调右手拈,哪想他也换右手,“阿婵.....”?他忽然笑着无奈地唤了声。 阿婵.....林婵心一紧,蓦得抬起眉眼。 萧云彰看她有些手足无措,放缓语气,柔和道:“你别动。”他左手拈酒钟绕过她的胳膊,林婵听到绸缎咝咝地摩擦作响,他的手臂很结实,一股子热气透过彼此相贴的臂弯,灼暖着她的肌肤,整条胳膊像不是自己的了......他似乎讲了甚么,她跑神着没听清,抿抿瓣嗫嚅:“请九爷再说一遍!” 萧云彰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原是想提醒她白酒辣嗓的,还是算了,淡笑道:“一起饮罢!” 林婵也不晓自己紧张个甚么劲儿,吃个酒还呛着喉管,咳得一声连一声,萧云彰替她轻拍脊背,一面命人斟茶。 喜婆送来茶水,他接过,喂她一口一口地喝,半盏后便大好了,观她颊腮盈堆红云,不晓是粧容太浓,还是...... 他摸了摸她的面颊,火烧腾腾,那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觉得十分惹人怜,遂眼里的笑泡掩饰不住,索看向喜婆,慢慢问:“不撒帐么?” “哦,撒帐,撒帐!”喜婆们连忙挎着红漆洒金篮子近前来,一个唱起曲调,其余的一把一把抓起同心钱和五彩果朝他(她)俩身上及帐中抛洒,有颗果子从她肩头滴溜溜滚到沿,林婵俯首一看,是一颗大桂圆,她最喜吃,不落痕迹地摸索进手心攥着。 喜婆们撒完帐出房去廊下站着,房里静谧下来,圆胖的龙凤红烛劈啪炸了个花子,萧云彰还坐在她身边,低声道:“吃茶么?” 林婵也不知他是否在取笑她,含混地摇摇头,他又说:“饿么?要不要上些吃食来?” “不饿!”林婵暗忖他为何要问这些,难不成......心怦怦跳到嗓子眼儿:“礼俗还有么?” 萧云彰沉:“应该是完毕了!” 那.....那她(他)俩接下来是不是就要房合?应是的,喜婆礼赞她们都走了,丫鬟们也不进来伺候。 既然嫁都嫁了,男女媾在所难免,她前世里是历过人事的,也没必要矫情,只是还戴着凤冠霞帔,脸上胭脂抹得跟猴股似的,总要让她卸妆洗漱干净了再....... 可他偏生就不言语了,林婵抻着等了半晌,不自在地斜眼偷睃,视线碰在一起,原来他一直在看她.......有甚么好看的! 她鼓起勇气道:“我这样子还不能与你合!” 萧云彰怔了怔:“合?!” 跟他讲道理:“我要摘掉凤冠霞帔,要丫鬟陪我去净房洗漱更衣。”林婵指着自己的脸儿:“十全婆子足足抹光了两盒胭脂水粉,城墙一般的厚实。” 萧云彰面不改,很平静道:“是要洗把脸,我也不想啃一嘴子脂粉。” 这话说的引人遐思....林婵强自镇定等着,见他依旧坐着不动,只得道:“烦九爷帮我叫丫鬟进来罢!” “不好!”萧云彰一口拒绝。 他到底是萧府尊贵的官爷,帮她叫丫鬟是情份,不愿帮是本份,她没啥可怨的,林婵要起身往门边去。 萧云彰握住她的手指,还是不逗她了:“不是不好,是还没到时辰,外面正堂里喜筵正盛,宾客仍在,我还要再去敬几盏酒。” 林婵总算听懂他话里意思,原来....原来是她会错意了,这下可真不好了,显得她急不可待似的。 白薄的脸面瞬间火辣辣,喉咙噎着说不出话来。 萧云彰亲亲她的指尖再松开,袍起身,一面道:“你再等会儿,我去去就回。”他走到地央又回首唤一声:“阿婵?” “作甚?”林婵捏紧掌心的那颗桂圆。 “等我回来....”?他刻意着声儿,嗓音醇厚且低沉:“与你合!” 旋而笑容面地挑帘出房,福安守在门边,拱手作揖:“九爷高兴!”喜婆子们也围簇过来道贺,说恭维话儿。 “有赏!”萧云彰噙着笑道,径自先去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