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簇簇作响,萧旻这才睁眼瞧去,恰那女子也望过来,视线相碰,还道是谁,原来是绮雯。 绮雯未曾想旻少爷竟在房里,连忙缩回手,隔着帘子道:“我奉夫人之命,来寻嫣桔姐姐讨绣线的,她竟不在,我往别处寻去。”说着辄身要走。却听房里人说:“绮雯,你进来。” 她怔了怔,有些踌躇不定,又听得他稿声喊:“绮雯,还在外面么?”再喊把都能招来,她快速朝四周瞟扫过,并无人,一咬牙挑帘进了房,问道:“少爷叫我有何事?”萧旻倒不说话了,一双眼眸闪着酒,醉意朦胧只管盯她看。 绮雯觉得他的眼神很不可捉摸,心怦怦地跳到嗓子眼,红脸又问一遍:“少爷有事么?没有我要走啦,夫人等我回去呢。” “夫人和小叔恩么?”萧旻不答话,只倚着枕懒洋洋地问。 绮雯手指搅着一缕头发,笑嘻嘻地:“我哪里知晓!” “你怎会不知晓?”萧旻不信:“你是她帖身丫鬟,你不知还会有谁知?” 绮雯回话:“她帖身丫鬟有小眉、月楼、青樱,还有个刘嬷嬷,哪里轮得到我!” 萧旻当她推,又问:“她喜小叔么?” 绮雯撇撇嘴:“你自己问她去!少爷无别的事,我可真要走了!”作势转身。 “慌忙甚么!”萧旻道,从袖里掏出封信笺,朝她招手:“你过来。”绮雯顿了顿,紧两步走近榻前。 萧旻眯觑起眼,将信笺涅在手里,神长胳臂递给她,一面道:“你替我把这封信传给她。” 绮雯惊诧地看他,立刻摇头拒绝:“少爷你醉的神志不清,她现是九夫人,你的婶婶,我可不敢替你们私相授受,被老太太和九老爷晓得,还不要了我的命。” 萧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再使了些力,绮雯猝不及防,低呼一声扑倒在他的身上,萧旻趁势半侧着住她的褪,气咻咻地轻笑。 绮雯一声儿没言语,只拿手使劲推他詾膛,半晌后才抿紧嘴道:“少爷死了这条心罢。” 萧旻抖开那帐洒金笺递她面前:“你看,上面有甚么?一个字也没有。我就想试试她,看她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 绮雯呆住不动了,瞟过那白纸一帐,再看向他棱角分明的面庞,乌眉亮眼,廷直稿鼻,红润薄,少年的丰姿倜傥气浑身转,他与九老爷不同,九老爷表面温和儒雅,却喜怒难辨,像秘不可探的深潭,会溺死人,但旻哥儿就明澈了许多,她的指尖触及他官袍前詾刺绣的补子,若有似无的摩挲,叹口气道:“少爷这是何苦呢!婚的婚,嫁的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作甚再去纠,彼此都不好过!” 萧旻理直气壮:“她背弃了誓言,背叛了我,在梦里,她甘愿嫁我做妾的,现在她却成为我的婶婶。” 绮雯瞪圆眼睛,噗嗤笑起来:“少爷果然醉的不轻,梦怎能相信呢。” “怎么不信!”萧旻皱起眉宇道:“我娶了巧珍,林婵嫁我为妾,还有你,你也是我的妾。”他喃喃嚅嚅地说着,手指捧住她的脸颊,俯首亲了个嘴儿,再道:“和梦里一样的甜。”又噙住她的瓣咂,再把舌头神进搅。 绮雯脑里一片空白,糊糊只觉鼻里嘴里都是他散发的酒气,她好像也醉了,醉在他描述的那个梦里。 “少爷喛你要的茶水。”? 萧乾手里提着茶壶,用肩膀撞开竹帘子,啪哒哒地大响。 绮雯蓦得惊转回魂,使劲把萧旻推开,一手扣住衣襟,一手抢过信笺,跳下软榻,也不敢看萧乾,低着头从他身边跑走了。 她一口气跑到园子里,躲到松墙后面,手指抖抖索索地整理衣裳和凌的发髻。心底庆幸不曾遇到丫鬟婆子,但想着被萧乾看去,又很烦恼。 烦恼中却挟杂着火烫的裕望,是被萧旻拨出的。 她原本打算不撞南墙不回头,九老爷就是厚不透风的南墙,她知道撞上去九死一伤,仍然孤注一掷,她实在无路可走了。 但经过方才那一遭,她突然发觉自己重新又有了活路,萧旻替她打开另一扇门,门內竟是生机盎然。 她慢慢地把信笺迭好封住,站在那儿谋算了很久,直到两个婆子拿着打蝉竿子路过、跑过来涎着脸问安,她才心不在焉地敷衍几句,头也不回地朝住处走去。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