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想下来,从他们不安常理报复之后,尹禄也变得不按常理起来。 他在和他们斗,要他们意识到他的掌控,远不仅如此,而且他还要昭示他的魔爪遍布的有多么广,要他们畏惧他。 尽管穆凌绎没有指名道姓的说,但武宇瀚瞬间就意识到那个消失的柳释衣,和穆凌绎有关,更极有可能和自己的妹妹有关。 “人在哪?”武宇瀚都震撼自己一开口既然问得这样直接了。 “人现在还不能 出来。”穆凌绎回答得也毫无掩饰。 但武宇瀚却觉得穆凌绎这样做,有违自身的职责。 “你身为抗暝司统领,公然知法犯法,你不怕追究起来,你是杀头之罪吗?”他不懂,穆凌绎两年来辛苦办案,维护云衡律法,但在如今,却自己做出这些有违云衡律法的事情。 “柳释衣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还有向家,谢家,更是整个柳家,要铲除尹禄,得从这些人下手。”穆凌绎说得毫无顾忌,完全不顾悄无声息做这些事,会扰 云衡的秩序。 在他的心里,什么都不重要。 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 她要完成的事情,他不会去阻止。 而且她的哥哥被重伤,这样的仇,她一定会报。 所以自己不会退让一分,甚至会比她更加强硬,这样才是帮她。 武宇瀚听着穆凌绎将这三个大家族丝毫不隐瞒的说出来,心里也知道了。 原来他们的朝堂,已经被渗透,被腐蚀了。 他蓦然觉得,他一直以来的直觉和计划,还真是对的。 他需要推翻整个皇朝,不管那皇位之人是不是他的舅舅,他都要将他一直以来的计划贯彻到底。 那样的人,不配做皇帝。 他昏庸无能,只想靠着女人来帮他稳固江山。 自己和霆漠被调派到边疆多年,长年不得朝廷的一点消息,却被强 着不得转移兵权,将他们推上风口浪尖。 外人觉得,他们是皇亲国戚,是云衡最得势的人。 但谁都不知,那样的兵权在他们手中形同虚设。 他们连去救难民的权利都没有。 他们连用军饷去救济伤兵的权利都没有。 他一个高位之上的人,享着荣华享着富贵,然后无视着边疆百姓,边疆将士的苦楚。 他不配做一个皇帝。 武宇瀚 觉到从未有过的怒气,他很想很想此时就将私兵调动起来,然后重整朝纲。 但——他不行,从各个方面,都是不行的。 他只能强 怒气,然后说:“一个要征服云衡,推翻云衡的尹禄,拿着我武家开刀,那是不是说明,连高位上的那个人都是我武家的仇人了。” 他的话,比穆凌绎隐晦了很多。 但尽管如此,穆凌绎都听得明明白白。 他看着他,低低的说:“武家是被推出去的盾,是被利用的矛,从始至终,武家都是被 制在局里的。” 他之前就明白了,尹禄为什么要拿武家开刀。 因为武霖候,是当时的守国将军,重创他——既重创云衡,即折断云衡的矛。 而对于不善对敌的皇帝而言,整个武家就是挡在他身前,为他接下一切箭击刀砍的盾。 所以无论从哪一方的角度,尹禄也好,皇帝也好。 他们都不在意武家的任何死活。 他们只想要这个夹在中间的武家,可以帮助他们达到他们各自的目的。 穆凌绎觉得万分的可悲,自己的颜儿,从出生开始,就被这样的不幸笼罩着。 她从出生,就是一个被围观,被利用的对象。 穆凌绎心里的杀念从来没有这么重过。 他想杀了那所谓的云衡之主。 杀了那自以为是的尹禄。 更灭了他为之效命的——佑之国。 武宇瀚听着穆凌绎的话,第一次觉得他们家姓武,是多么的不幸。 他们一家人,比任何人家都要来得温馨。 但他们一家人,也比任何人家来得可悲。 他们的父亲,骁勇善战却遇袭,成为了一个再也无法用武,常年忍受寒骨之痛的中毒之人。 他们的妹妹,全家都拥着,护着,疼惜着的妹妹,却被拐去当成杀手培养,被囚 监视了十二年。 他们好不容易 回了妹妹,现在霆漠却在生死之间徘徊。 武宇瀚觉得,所有的不幸,一直在充斥在他们武家,只是他们被 惑,没有发现罢了。 “凌绎,我突然觉得,你带走灵惜,是对的,让她远离这里,是对的。”他低着头,敛着悲伤的情绪,十分 抑的说。 “原来世子对我的偏见,是出于这件事的误解。” 穆凌绎的语气突然有了一丝庆幸。 他看着武宇瀚,默了默,迟疑了一会,还是开口。 “我带颜儿走时,从来都没想过是让她离开武家,我只是想要给她一个名分,让她成为我真正的 子,然后这样谁都不能有说她闲话的可能,谁都不可以再惦记她。我们的行程只计划了几天而已,我们回来是必然的。”他把颜乐主动和他走的缘由说出来,不想她的兄长伤心,不想他在误会她不喜 这个家。 她很喜 。 因为她的两个哥哥,她的父母对她,是真的很好很好。 好到自己很庆幸她有这样迁就她,包容她的家人。 武宇瀚有些恍然,他一直以为,穆凌绎比灵惜要懂得在京城,强权就是一切,所以他带走灵惜,是想将她藏起来,然后让她不会被启珩用强权 制带走。 但没想到,他只是为了给她一个名分。 只是,他穆凌绎都说得如此明了了,自己怎么可能不发现这其中的一个问题呢。 “你的身份,看来不是那么的简单。”武宇瀚明白,穆凌绎一个京城名望之门的子弟,要给颜乐一个名分怎么会将他带向千里之外的堰城呢。因为他穆凌绎的身份,不止是穆府的公子。 更有可能是别的。 “望世子谅解凌绎的苦衷。” 只是短短的一句话,武宇瀚懂得他不便说。 “恩,但既然你有另外一重身份,那就拜托你,如若我们武家最后——真的出事了,帮我好好照顾灵惜,带她远离这里,不要让她再置身在 谋中了。”武宇瀚不去追究,但他希望穆凌绎能做出这个承诺,然后给他一个保证。 但穆凌绎——少有的没有去将保护颜乐的责任揽下。 他看着武宇瀚, 着他带着极深的伤 的眸光,微微一笑,声音更是变得轻和。 “温润却杀人于无形的宇瀚世子如今这样的自哀,外人听了可是要 笑的,凌绎作为您的妹夫,你的——家人,便不笑了,相信世子是有足够的能力和手段守护好你想守护的一切的。” 他话落,转身看着身后渐渐有着羽冉前来的身影。 武宇瀚被穆凌绎突然而来的安 搞得有些莫名的羞愧,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确实体现着从未有过的慌 。穆凌绎说得对,自己不应该因为这点变数就自 阵脚,尹禄计划了十几年,自己亦计划多年,在云衡,还轮不到尹禄来做主。 而高位上的那位,被拉下的时间也已经不远了。 “见过世子和穆统领。”羽冉在两人面前站定,恭敬行礼。 “可查到什么。”武宇瀚调整好自己,又是一副淡如水的神情。 穆凌绎只与羽冉点头示意,而后只是静静的听。 “回世子,属下派人从出府到城外的路线查去,发现在将军出城之时,一个守门将士发现在那之后跟出去的‘百姓’变多了,而出事地点是在城郊,那位被将军带出去的曼儿姑娘不在被杀的尸体中。”羽冉说着,脑子里回忆起刚才找到的出事地点。 现场于他这个常年和拼杀在战场的人而言,没有一点儿震撼。同样是血 成河,同样是尸体横遍。 但——对抗这超过两百人的,只有武霆漠一个人。 他的武器,不是他所用的长剑,只有从敌人手里抢过,勉强能用的短剑。 他的身上,没有盔甲,只有一件剑一横就破败的衣裳。 他在奋战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样的。 羽冉猜测不出。 他只能猜测他找到的线索。 “属下猜想,那些人平 里就依寻常百姓的模样隐藏着,所以我们才没发现,他们充当着信使的职责,而且——因为这个,我们到现在都没办法确定那些人还有没有余 。”羽冉平静的复述着他心里查到之后整理出来的线索,他想,他们那些人隐藏得如此的好,是否还留有余 在,他们是几乎查不出的。 他想,他们几乎是拼尽全力的要将军的命,会不会代表,他们已经出动了能出动的全部人。 “这招——他们对颜儿用过,引出城,但——那人是白易。”穆凌绎在羽冉话落之后,语气十分冰冷的出声。 引出城包围,这样的套路。 就像捕猎一样。 像极了白易那种人的手段。 但白易已经死了。 是武宇瀚派人杀死的。 “他下葬的那天,我是检查过的。”武宇瀚不信,他明明看见他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躺在灵柩里。 甚至被送进了皇陵下葬。 “但如果他活着,那这次就是他的挑衅,乃至报复。”武宇瀚并不是认死理的人,他知道穆凌绎能说出白易,就说明他有着把握如此说的。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