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两岁前,他时常抱着,两岁后才会走路,腿骨不好,走几步就摔倒,也是祝清和一步步教她的。到后来读书、丹青、算账,他在祝陈愿身上倾注了太多的父 ,难受不比陈 这个做母亲的少。 只是他不会说出来。 “都这样,别说这些话了,越说越让人难受。我们老两口也给岁岁备了点东西,干脆在这里说了,也不是什么贵重的。 青州有间宅子又大又宽敞,离我们俩住的地方不远,又靠近府衙,我们寻思着宅子不错,要价也不算太贵,就把这间给买了下来,以后是租给别人,又或是怎么样都成。还有一些地和我们这些年攒的一点银钱,别嫌少。” 太婆这些年攒的银钱不少,花出去也不心疼,反倒是怕祝陈愿嫁妆不够多,尤其知道定亲的是个状元郎后,这忧愁就更明显。 “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陈 连忙说道。 在屋子里几个人说话的时候,外头陈怀几人跟着祝陈愿一起去了食店,今 立秋,街上人人都带楸叶,花样还都不一般。 食店里面叶三姐已经来了,正在忙着和面,和旁边的叶大娘说话,语气听起来十分轻快,连背都 直了不少。 她听见有脚步声,以为是祝陈愿过来了,正想转过头行礼,却看见了祁秋霜。 在那段晦暗的人生里,叶三姐永远也忘不掉是她把自己拉出来,赶紧擦干净手上前行礼,声音 动,“小娘子你来汴京啦!我…我…” 她这个人没读过什么书,说话也不太会说,本来想 谢的,结果又说不出好听的话来,支支吾吾地憋到自己 脸通红。 祁秋霜扶她起来,打量着她这个人,比起一开始送叶三姐过来汴京的时候,明显气 好了不少,脸上也长了 ,衣服不是那副骨头架子似的挂在身上,更要紧的是,看着高兴了许多。 “我是有要事来的,顺道过来看看三姐你,现在看你这模样,我也放下心了。以后好好过 子就成。” 叶三姐连连点头,“我会的,还是多谢小娘子,你的恩情我一点也不敢忘记,我…,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祁秋霜很短促地笑了一声,“你做份菜吧,我喜 吃,这就算你报答我了,以后在这里好好干,我们之间就两清了。其他的不用再说了。岁岁,你不介意我用你的菜做人情吧。” “什么呀,三姐你尽管用好了。” 她这个人最烦挟恩图报的,她救人看心情,而不是看能从被救的人得到什么意思,那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叶三姐不敢拒绝,她擅长做鱼,正好今 有做鱼羹买来的小鲫鱼,可以做个酥骨鱼。 小鲫鱼都已经处理干净了,用些黄纸把鱼身上的水给 干,找了 子挂在外头晾半个时辰即可。 在这空闲的时间里,叶三姐洗干净并烫好箬叶,把要用的油、黄豆酱、橘皮等料全都调成酱汁后,外头的鱼拿进来,放到烧热的油锅里炸,炸鱼时火一定得小,油一定得热,不然容易炸焦。 炸好的鱼包上箬叶码在砂锅里,倒上酱汁和清水,焖上一个半时辰便可。 等鱼羹做的差不多,酥骨鱼也能出锅了,叶三姐挨个夹出来,整齐地放在盘子上,给在外间做的几人送去。 祁秋霜伸手接过道谢,并说道:“有劳三姐费心了,我尝完这鱼后,你就不再欠我什么了。别挂在心上,反正以后你也不回明州了,在汴京把自己的小 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谢,多谢小娘子。” 叶三姐低着头,发自内心地 谢,那么多年难熬的 子里都过来,之后只会越过越好。 “好了,三姐你先去忙吧,你们尝尝三姐的手艺。” 祁秋霜给祝陈愿夹了一筷子,自己夹了一条直接咬掉半个鱼头,酥骨鱼妙就妙在鱼刺酥软,不用吐刺就能直接咬碎下肚。 鱼头她不 吃,吐了出来,咬了鱼肚子,上头刺不少,嚼的时候皮脆 骨软烂,一点硬刺都没有,酱汁完全煮到鱼身里,橘皮的酸,黄豆酱的鲜香可口,豆豉的咸中带甜,数十种调料的混合,让这酥骨鱼味道十分丰富,回味无穷。 祁秋霜吃得 意,陈怀两兄弟也不遑多让,嘴巴和肚子都 足了。 现在食店有了叶三姐后,祝陈愿就开始慢慢 手,至少之后如果她去了别处,这里还是能开下去。 蓑衣晚间她领着几人四处转悠,从南走到北,最后回去的时候,只剩下她和陈茗。 至于另外两个人,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不到很晚是不会回来的,至少祝陈愿睡着的时候,祁秋霜也没有回来,第二 早上才看到她躺在 上。 这 祝陈愿除了带几个人东游西 ,就是四处吃饭,玩了个痛快,以至于回来的时候大家倒头就睡。 等隔 早上,她是被陈 的敲门声给吵醒的,睡眼惺忪打开门,门口 过来几件衣裳,还有陈 扔下的话,“赶紧把衣服换上,等会儿你林婶几个就要来了,到时候看见你还睡着,像什么样子。” 虽然换定礼的时候 本不用见面,但万一人家要是过来看她,没起 总归不好。 一听到这话,祝陈愿倒是清醒了,她 眼睛,昨 玩得太高兴都忘记了,捧着衣服坐在铜镜前面,还有一些不真实的 觉。 自己真的要定亲了? 看着镜子里嘴角微微上扬的自己,好像是极其 喜的,默默换上衣裳。 “生辰快乐,还有恭喜你定亲。” 祁秋霜把自己备的生辰礼从边上掏出来,是一块佛牌,她从 上起来,走过去抱住祝陈愿,将佛牌带在她身上,低声地祝福,“希望岁岁以后无病无灾,能和自己喜 的人琴瑟和鸣。” “谢谢阿姐。” “好了,我帮你梳个发髻,正好配你这件衣裳。” 祁秋霜帮着她梳了一个妆发,两人在房间里打闹了一会儿才出去。 厅堂里太公太婆坐在上位,陈祁和陈 分并两排,再是陈怀和陈茗,俱等着那扇门被敲响。 一群人今 都换了簇新的衣裳,看起来都格外光鲜,主要还是不能让祝陈愿未来婆家看不起。 “岁岁你先坐下来,今 是你的好 子,到时候大方一些就成,不用说什么,你要是有哪里不 意的,悄悄跟你阿娘说。人若是来了,你就先去后头避一避。” 太婆语重心长地嘱咐,女儿家姿态还是得高一些,上赶子不成。 等外头门被敲响,祝陈愿还来不及说什么,被赶了回去。 祝清和跟陈 整整衣裳,出去开门,外头站的就是今 容光焕发的林颜,还有一旁笑意浓重的裴恒昭,以及一个穿珠戴翠的媒婆,并小厮挑着几个箱盒。 “快些进来。” 陈 脸堆笑,赶紧请他们几个进来坐,林颜一口应下,让媒婆走在前面。 而裴恒昭一进去, 觉数道目光落在他身上,不过他还是一一都行过礼后,才落座。 等陈 介绍过自家人后,林颜挨个喊过,环视一圈正 道:“之前两个孩子都已经相看过了,今 我们便不用再 钗了,先换定贴再换定礼? 老太太你们几个也晓得,我家大儿这岁数有些大了,我是 夜替他 心,一时有了合心意的小娘子,就忍不住快了些,并非是我失礼数,莫怪莫怪。” “我知道的,左右都通了气,就按你说的来。” 太婆年纪大,又是长辈,由她发话最合适。 二者便 换了定贴,上面写着官职、年纪、宅舍、金银、田土,双方看了后都有点咋舌,不过两边还是很 意的。 之后便全凭媒人口舌,说是算的二人八字相合,在今 定亲是个好 子。 等到了快晌午,才换定礼,裴家备的丰厚,光是绿盝便有十盒,里面装着珠翠、金器、首饰等,头盒为礼书。 祝家回的七宝巾环、彩 缎匹、鞋袜女工、四条金鱼,箸一双,葱两株,这叫回鱼箸。 媒婆没做过这么好说话的亲事,当即也喜气洋洋地说道:“怪不得我今早就听见喜鹊在叫,原是应在这上面,小娘子和小郎君,是天生一对地就一双。这以后定亲了也必然如漆似胶的。” 好话大家都 听,这媒婆得了不少赏赐,最后笑着走了。 林颜两个留下来说话,没了媒婆在场,她说话都随意了些,“老太太,阿 ,我呢,晚间在丰乐楼定了间厢房,一是庆祝我们两家结好,这以后就是亲家了,二是今 是岁岁的生辰,正逢大喜的时候,得办一场。到时候你们可都得赏脸过来,我让含章再好好认认亲戚。” “成,亲家,你怎么说都行。” 陈 拉着她的手笑面如花,终于将婚事定了下来,心里这块石头都落地了。 边上太婆和陈祁围着裴恒昭,一个问读书累吗?一个问喜 吃什么? 直把裴恒昭说的不好意思,眼睛一直往大门看去,可惜他看花了眼,祝陈愿都没有出来。 高兴之余又有些失落,生辰礼只能晚些再送出去了。 他们走后,陈祁赞叹道:“这孩子风度学识都不错,岁岁算是找了个好人家。” 太婆也接话:“确实,我瞧着心里就喜 ,这颗心能放下来了。” 他们坐在这里拿着定贴定礼细看,又把祝陈愿给叫了出来,让她自己看看,打趣得她都不好意思起来。 心里 喜,嘴上却不落半分。 晌午后,几个长辈都跟她说了生辰祝福,又送了不少东西,陈怀和陈茗昨 就送了东西,出去玩的银钱也全都是他们两个付的,今 就空着手说了几句好听话。 陈 说到一半,想想是她在这个家里过的最后一个生辰礼,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抱着她。 晚间很快便到了,祝陈愿一想着要见到裴恒昭,只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可能是这次真的名正言顺了。 林颜定的包厢在南北天井的 界处,蜡烛和灯笼照得四周烛光晃耀。 “来来来,大家快些坐下,让我先祝岁岁生辰快乐,以后万事平安。我让他们上菜,今晚我们几个亲戚好好聊聊,让小孩都坐那桌去。” 林颜见他们进来立马上来 接,挨个喊称呼,看到祝陈愿,连忙牵着她的手说吉利话,很是亲热。 裴恒昭也一一喊过去,而后他看着祝陈愿,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只是人多眼杂,不好说话。 陈怀今 都憋着一天的话,上前就揽着裴恒昭,按着他坐在主位,眼睛骨碌碌转着,“含章,首先恭喜你中状元,你是不是得先喝一杯,来,我给你倒上。”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关子,裴恒昭又不好得罪这未来的表哥,笑着接过,一饮而尽。 “来,这第二杯敬你今 和我表妹定亲,这是件大喜事,你总得喝一杯,不然还以为你心里不痛快。” 陈怀一脸坏笑,给他又倒上了 的一杯,裴恒昭斜睨了他一眼,还是喝完了。 祝陈愿想说些什么的,被祁秋霜按住,“你忘了自家姑爷定亲和成亲时被灌酒的样子了,你要是开口,陈怀他们两都得笑你。” 这也是陈家的传统,有个酒袋子陈父,底下的小辈也有样学样,酒量练的不错,所以每到嫁娶之事上,这外来的姑爷都得被灌酒。 她只能默默看着,一字不发,要是实在做得过分再说。 陈茗也不甘示弱,上前捧了一杯酒敬裴恒昭,“来,含章,这杯我敬你。” 一人一杯,菜没吃多少,酒却灌了不少在肚子里,裴恒昭看着除了脸红了些,一点醉意都没有。 两人放弃了敬酒,知道这小子喝不醉后,也就没了意思,转为吃菜。 只有裴恒昭自己知道,他应该有些醉了,眼前天旋地转,只是在强撑着。 外头忽然有了爆竹的响声,在夜晚听起来很是响亮,有人群的叫喊声,一大帮子已经吃完饭的人都出去看热闹。 祝陈愿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看见裴恒昭站起身脚步不稳地走过来,在一片混沌中拉住她的手。 不等她说什么,裴恒昭好似突然变得正常一般往边上走去,那里有个漆黑的角落,没人会留意这里。 一走到这,他浑身的力气慢慢卸了下来,整个人撞倒在祝陈愿身上,护着她的头,把她挤在角落里,来不及惊呼。 目光所至全是黑的,祝陈愿只能 受到裴恒昭趴在她身上,时不时呼出的酒气 在脖子间,带来一片凉意。 她 觉自己好像也快醉了,热气一直在往脸上蹿,试图推开他,却发现跟一堵墙一样 在她身上。 “我好想亲你,可以吗?”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