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一直没有回应,刘邦继续说:“寡人叫陈平送你去洛,你先在那里养病,等大军凯旋。” 张良始终没有说话,张不疑都急了,如此大不敬,汉王生气怎么办?他正在旁冒冷汗,刘邦却已经站起来:“那……寡人走了。” “大王征鲁,只需带两个人。”张良终于说话了,他的眼睛紧闭着,苍白的嘴张开:“把楚霸王的头颅带过去,把侯项伯带过去,便能兵不血刃拿下鲁城。” 刘邦点点头,然后意识到张良正闭着眼,他改为回答:“好。” 刘邦出去,在庭院里,刘邦看到那个美丽的少女。 她的脖子上着厚厚的纱布,脸上一丝生气都没有。 想到这父女俩都是如出一辙的死气沉沉,刘邦对张不疑说:“小公子多多心,等你父亲好起来了,寡人必奖赏你。” 不疑温和的笑了笑,不卑不亢的道谢,然后把刘邦送了出去。 “阿姐,去看看阿父吗?”张不疑走到张唐虞跟前,他已经长得比姐姐还高了。 张唐虞沉默的摇头,父亲不想看到她的。 父亲只要看到她,就会想起母亲是为她死的,她也没有脸见父亲。她想跟着人一同离去,可又不能死,她这条命……是母亲换来的。 前几去军营里看了他的头颅,已经腐烂了,看不到一丝英俊的影子。 她当时很想上前把他抱在怀里,被陈平叔叔拉住了。 姐弟俩在院子里静静站了会,韩念从外面进来。 韩念对这两个主子行了一礼,径直去了张良那里。 “这是,当时寄到、荥的信。”韩念把那封让主母送了命的手书呈上。 刚刚还看暮气沉沉的张良瞬间就坐起来,一双冷凝的杏眼迸现万千杀意,韩念被这眼神吓得退了一步。 张良伸手,他忙不迭把信递过去。 趁张良看信的功夫,他又拿出一卷竹简:“那夜的尸体,我叫人、辨认。是属于、陈豨队伍的,我把陈豨、部下的名册、拿了过来。” 张良看完了信,然后又把竹简接过去,在众多名字中看到五个字:校尉,杨端和。 手上不自觉的一用力,竹简上的倒刺戳进了里,张良只觉不到疼。 “继续查。”寒气森森的三个字。 韩念一凛,郑重应下,然后默默退出去。 前202年,刘邦正式登帝位,是为汉高祖。 五月时,刘邦在洛南举行即位庆功大典,大宴群臣。 这也是刘邦回到洛后第一次看到张良,不复之前的萎靡,张良似乎又有了神采。 只是他的气质不再出尘温和,而是带着一种森森的寒气,像是在等待猎物的猛兽。 “你看起来了好了很多。”宴饮时,项伯带着项庄、项佗走过来。 项羽死后,项氏家族其他人皆归顺于汉,因为许多原因,刘邦更是给了项伯、项佗、项庄等人非常高的封赏。 看着项伯,张良淡淡道:“有了念想,自然就有神。” 项伯和两个侄儿都是面一黯,项伯的眼中再次闪过晶莹之,他敬了张良一杯酒,叹气:“是,你们还有三个孩子。” 怀瑾的死,张良极少透出来,只说是不小心死于意外。 旁人也听曾到风言风语,可张良身上透出的寒气森,以致没有人敢去求证。就连项伯追问,张良也是讳莫如深。 周围是众人觥筹错的笑语,他们几个的沉默显得与环境格格不入。 居于王座的刘邦显然很高兴,对臣下的举杯来之不拒,通通皆饮。后又在宴席上一一褒奖功臣,对项伯为首的项家人显得犹为热情。 席上聪明人如何不明白刘邦的得意?因此都是心照不宣的笑了笑,而其他人则是看笑话似的看着席上的项家人。 早先就归顺了的项襄和后面归顺的项伯一同上前,听从刘邦的教诲。 项襄狡猾圆融,对刘邦极尽奉承,言语中时而贬低项羽,刘邦听得大笑。 项伯却只有一句话:“蒙大王眷顾,臣与子侄才能有今,大王于臣有再世之恩。西楚项家已消亡,臣等也不再是项家人,如今既已从大王,当抛过往,请大王允许臣改姓刘。” 席上所有人都一愣,不少人出鄙夷的神情。 刘邦更高兴了,忆起过去,他便慨:“卿曾助寡人良多,鸿门宴上,若非卿周全,寡人焉能有今?” 说着他过去亲自扶起项伯,当着众人的面赐姓刘氏,又叫人奉上笔墨写下“忠志之士”,送与刘,使他悬挂家中。 一旁的项襄都快吐血了,刘邦封赏时,项伯被封侯,项佗被封成皋侯,这两人是一家,封了两位侯。 而他这一支项氏宗族,只有他被封了一个桃侯,明明是他先归顺刘邦的!被一头也就算了,谁知道现在又如此得刘邦心! 这看上去枝大叶的人,竟也深知溜须拍马,从前在楚国,真是小瞧他了。项襄盯着项伯许久,憋着气,喝了一杯闷酒。 不管周围的人如何冷眼,项伯这一支的项家人都稳坐如山。鄙夷又如何?他们不在乎。 而项伯看了一眼距刘邦席位一步之遥的刘,微微点头,刘亦回以笑意。 谁会知道刘邦最喜的弟弟刘,会与侯项伯有同窗之谊呢?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