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乔却无视她的好意,绷着小脸说道:“赵婶子,麻烦你出去,我与你非亲非故,你若再敢踏进我这院子半步,便别怪我报官说你私闯民宅了。” 她说完便“啪”地将门合拢,叫那门外的赵婶子神讪讪地离开。 忍着膝上的伤痛,乔乔也没了胃口吃食儿,草草收拾了一下自己,便上榻睡去。 她又疲又累,膝盖上疼得不行,是以也无法真正入睡,彻夜都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直到深夜里头,有人握住了她的小腿。 乔乔蓦地被吓醒来,然后睁开眼便瞧见了那抹悉至极的身影。 木桌上点上了灯,方便他在屋内查看她的伤口,也方便了乔乔看清楚了他。 他见乔乔醒来,也仍旧是一言不发,垂着眸目光沉沉地望着她腿上的伤患。 派来的秘卫去领了责罚,后会换一批更为严格的人过来。 他动作极轻地替她清理伤口,又将那罐子里的药膏抹在她伤口上。 起初是有些疼,让乔乔下意识想要回小腿,却被他的手掌不容抗拒地住。 他的脸极不好,像是随时都会发出脾气来,叫人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等上完了药后,他才放开了她,又替她将裙摆遮了下来。 乔乔颇冷淡道:“谢谢,你可以走了。” 她说罢便又躺了回去。 可脑袋里全都是他憔悴的模样。 她离开了不过才月余罢了,他怎就像个骨头架子似的,消瘦不堪,若是抱在怀里……指不定是怎么硌人呢。 她手指抠着枕头,心中的委屈愈甚。 他却始终也没有起身离开。 “乔乔……” 他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她本不想理他,可到底还是又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前不久才稍稍养出些血,眼下却又是从前那副苍白模样,令人心口窒堵。 “我让你做皇后好不好?” 乔乔瞬间又红了眼眶道:“不好。” “乔旧……” 她略是指控他道:“是你害我。” 他握住她脚踝的手指轻颤,松开了手指,低低地道了一句“对不起”。 乔乔越想越是委屈,手指紧紧揪住了被子低声道:“我出来后便时常在想,倘若我是个平民,我未必会过的很差,我一样和旁人一样,一三餐,出而作落而息,到了巧娘节那天,我会和其他女子一般,在那灯街上与其他人邂逅,收到其他人送来的祝颜花,我亦会很开心……” “待我成亲之后,能够让忙碌的丈夫回来吃上一口热菜,我的心头必然就足至极……” “可是……” 说到此处,她的语气便微微一转,慢慢出一抹哀伤,“可是我永远都做不到了……” “若在那灯街上有人送我祝颜花,我也不会到任何惊喜……” “因为有人费尽心机送了那样多的祝颜花给我,是这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的颜。” “后我若是为旁人洗手作羹汤,旁人也只会觉得家常便饭,我更不会到足……” “因为他不能像个傻子一般,将我辛苦做出的每一道难吃的菜都吃得光,背地里吐得再是厉害,也不愿使我不开心。” 她脸颊上的泪珠几乎都成了串,打了襟口。 “我继母惯着我,也只是想让我变成一个废物罢了。” “可你这样……却是想叫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离了他后,她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只会不如他。 更不会有人为了想起她,试图去剖心。 他违背了自己偏执残忍的本,将她放走,在旁人眼里看来他仍是恶,可这已然是他可以给出的最大的仁慈。 而他自己却宛若失去了养分一般,渐萎靡。 她知道他是喜自己的,是很喜……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完全的信任他。 “我想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有错吗?你凭什么喝避子药,凭什么不给我生孩子!” 她眼角下泪泽一片,泪珠仿佛坠到他心里一般,灼烧着他的心口。 “我不要做皇后,我要个能当皇帝的孩子给我撑。” 他知晓她这次回来后不知何时就生出了野心,可她的野心却比他想象中要大些,还想要做太后。 她想要拥有实权。 乔乔是在那场火之后,才改变了想法。 比起一味的退缩,一味的逃避,在她退无可退的时候,她转变了念头,选择难而上,选择了权势。 一旦拥有了权势,就连徐国公府都可以顷刻间倾覆不存,以诸多罪名褫夺耀及门的爵位。 狠心为自己办了丧事的父亲,狠心放火的乔娆,还有试图捧杀她的王氏,没一个可以逃得过报应。 这报应无非是天降,而是她借来的权势所达成。 “朕可以……从旁人那里过继一个叫你喜的孩子……” “我只要我自己的孩子!” 她雾蒙蒙的泪眼瞪着他,分毫不让。 她只当自己受尽了委屈,这幅语气俨然是让她做皇后简直比让她做牛做马还要难堪的模样,可在旁人看来,简直就是娇而不自知。 她不顾腿上的伤跳下地去,一把将那烂木头门拉开来,指着门外对他说道:“你走!等你走了之后,我去嫁给旁人,去服侍旁的男人,给他暖被窝,补衣服,洗洗晒晒,还要亲手照顾他的饮食,给他烧饭……这些、这些都与你无关了!” 乔旧坐在那里没动。 不得不说她的每一个字都针一般地戳进他的心口。 他自己都不舍,眼下她却告诉他,后这些他都不舍让她做的事情,她会为了其他男子都做一遍。 “便是直白地告诉你又有何妨,那些来铺子里捣的混混都是我自己买通的,你便是派在多的人来保护我又有什么用?” “我就是不喜你擅作主张,自以为是。” 这也就是为什么,每天那些秘卫暗中警告过后,却还是会有人来乔乔的铺子里捣。 因为她,不愿接受。 “等到后我寻到另一个愿意让我为他生孩子的男子,我必然他得刻骨铭心,你若是暗中派人阻挠,那我定然也抱着必死的决心,同他死在一处……” 他口起伏愈发明显,语气蓦地冷戾下来,“住口!” 乔乔话戛然而止,泪眼怔怔地望着他,却只能吧嗒吧嗒掉着泪珠子。 他走上前来忽地将她拦抱起,往榻边送回,她也没再挣扎,由着他将自己放回到榻上。 他却没有离开,盯着她脸上的水渍。 他迫近她几分,她却轻哼地挪开了泪眼儿。 面颊上微微一热,却是有人动作极轻柔地舔吻去她脸上的泪珠。 乔乔微僵,待反应过来才伸手去推他,“你做什么……” 他按住她的手腕,仿佛彻底失去了与她作对的力。 “不是要生孩子么……” “你说什么都想要一个孩子,难不成真的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去给别的男人生吗?”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后若是不可自拔的喜上了别的男子,他难不成要她死么? 可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温存亲昵,焉能是他所盼…… “我给你一个孩子。” 她执意要去那鬼门关上走一圈,他便是舍了命也会陪她。 因为…… 他长睫下覆去了郁。 比起她为其他男子产子……那他宁愿与她死在一处。 他终究要与她埋在同一个棺材里,在那不见天光的暗地下腐烂、融合,最终变成一体。 而这件事情,比任何事情都被他更早的想好。 便是她真离开了里,嫁给了旁人,百年之后,他也会让人将她挖出来,封入他的棺椁。 他面对她的狠心,除了迁就,别无选择…… 最终的对峙中,仍旧是乔乔胜出。 乔乔直到回的时候才知道,里的“乔贵妃”还在。 且就算乔乔不回来,“乔贵妃”也会兀自在冷里不见天的生活,直至乔乔百年之后,她的尸体仍旧会被封入帝王的墓当中。 她知晓他的想法之后,心里固然有些发,但还是忍不住问他:“听你的语气,怎好似料定了你会死得比我早?” 乔旧握住她的柔荑,敛去眸底的情绪。 “是啊……” 离开了她,他是注定会死得比她早的。 这一点,他从不会怀疑。 乔乔被他幽黑的眸子凝住,仿佛也领会到了什么,将目光轻轻挪开。 她的心尖轻轻地发着颤,却仍旧是强行掩去那些心情,在心里道他是活该。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