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病最是难治,若有个好歹,自己差事要丢了不说,怕还会得罪将军府,以后在都城里生活都艰难。 但是凑近了瞧,许掌柜便觉得魏家二郎不过是发热。 每年科举之后病倒的举子都有不少,倒也不新鲜,他们药铺里早就准备下了皂独附姜汤,还有旁的药材,自然是顶用的。 放了心,许掌柜脸上也松快不少,赶紧吩咐人去收拾,又去喊了坐诊郎中里最得力的吴郎中去诊脉。 很快,魏二郎便躺到了厢房的 榻上,盖了被子,眼睛似睁非睁。 吴郎中取了脉枕,坐在 边,一边捻须一边给魏诚号脉。 不多时,他便站起身来对着伍氏道:“夫人放心,二爷只是偶 风寒,稍事休息便好,吃喝上也要有忌讳,我自会开方子, 忌也都写下来,以保二爷妥帖。” 寻常外人来诊脉,吴郎中必然要好一番说道,医书里的词儿恨不能全说一遍,最后才用一两句寻常话总结一下结论。 这样才能让寻常老百姓觉得他有本事,即使吴郎中的诊金要比旁的郎中贵一些,他们也乐意。 人往往如此,越是听不懂越觉得高深莫测。 可现在来的是主子,霍云岚又是个不好糊 的,吴郎中自然能多简洁就多简洁。 伍氏听了这话便放了心,谢过了吴郎中,而后就让婆子给吴郎中付了诊金,使人去跟着吴郎中开方抓药。 魏临和霍云岚则是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言语。 他们自然也是关心魏诚的,可是人家正头娘子在这里,他们只需要陪着就是了,旁的并不需要多说什么。 不过就在这时,霍云岚恍惚间看到门口有个身影,在往里看,却不进来。 因着内外间隔着道门,霍云岚有些瞧不真切。 不过苏婆子站的位置好,一抬眼就瞧见了门口那人,待看清了,苏婆子便扭头对着霍云岚低声道:“是左先生。” 霍云岚要送给左鸿文的野山参便是苏婆子送来的,这会儿自然认得出。 魏临也听到了苏婆子的话,便对着霍云岚说了两句,就出了门。 不多时,魏临再回来,左鸿文就跟在他身后。 霍云岚安静的打量了一番,显然这位左先生这些 子过得不错,大抵是大仇得报,心绪开朗,加上霍云岚专门叮嘱过药铺一定要好吃好喝好药的招待,如今的左鸿文竟然比上次还胖了些。 只是他到底是生着病,加上以前遭了大难,亏损过多,比起寻常人还是瘦弱的。 气 倒是好,想来谢家留下的野山参确实有用。 左鸿文脸上依然戴着面具,却不是之前那个木质的,而是个 心打造的铁质面具,更为贴合,瞧着也不算突兀。 而他看到霍云岚后,便端端正正行了一礼,道:“多谢夫人收留之恩。” 霍云岚笑着还礼,并未多言。 心里却明白,左鸿文拜自己,便是因为他和自家还有些疏远,或许充 恩之心,可到底要不要到魏临手下效力,左鸿文怕是还没想清楚。 毕竟报恩和报效是两回事,毕竟投入门下便是把自己的前程理想一并 付。 读书人,越是读的多越是分得清。 魏临则是轻声道:“我二哥还未醒,待他醒来,我自会告诉他先生来过。” 可话音刚落,就听 上传来了魏二郎轻缓的声音:“你,可是师兄?” 左鸿文一听,立刻看过去,对尚未成有些红的双目,他大步走到了 前。 见魏诚要起身,左鸿文眉头微皱,哪怕只能瞧见半张脸,却依然能看得出掩饰不住的关切:“二郎,赶紧躺下,修养身子为好,距离殿试没有多长时候,你要养好身子才行,莫要错过。” 魏诚这会儿脑袋晕乎乎的,听了这么一长串话,反应了一阵儿才动了动嘴角,哑着声音道:“师兄怎知我就能得中?” 左鸿文声音平缓:“以你的文采,必然得中。” 魏诚想说借他吉言,可是还没开口就咳嗽,吓得伍氏赶紧过去扶住了魏二郎,帮他顺气。 霍云岚便瞧见左鸿文脸上先是紧张,而后松缓,最终归为了欣 ,很 意的瞧着靠在一处的两个人。 说是师兄,倒真的像是亲哥一样了。 魏临则是道:“二哥,你且再歇歇,等拿了方子抓了药,我们便回府。” 可是魏诚听了这话却摇摇头。 他轻轻的握住了伍氏的手腕,让她不用着急,而后魏诚看向了自家三弟道:“我师兄说的对,如今养病才是最紧要的,而且府里头,四弟和湛儿本就不大,虎头福团更是小娃娃,恐被我过了病气,倒不如留在这里,咳咳,距离郎中近,外头都是药,也好休养。” 魏临闻言,便点头应下:“二哥说的是,我这就让人去安排,二哥好好歇息。” “劳烦三郎。” 霍云岚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得看了魏诚一眼。 其实她是孩子娘,自然紧张家里的小娃娃们,可是霍云岚同样知道,如今两家是分院而居,只要谨慎些,自然不牵扯什么病气。 至于郎中,就算请吴郎中到家里暂住又如何? 反正这魏家药铺是自家产业,她想干嘛就干嘛。 但是霍云岚却没说话,只管乖乖站在魏临身边,只在心里思量这魏诚此举缘由。 一直到与魏将军一同回府,陪福团玩耍,又看账本,一直到用完了晚膳,霍云岚才通透了些。 撂下手上的账册,霍云岚探过身去拽着魏临的袖口道:“二哥是想帮你做说客?” 留在药铺,自然是要和左鸿文在一处。 这会儿左鸿文还未决定前程,但是之前他能因为魏诚对着魏临吐 事情,如今难免不会因为魏诚而投入魏临手下。 魏临笑了笑,拢住了霍云岚的手,坐到她身边缓声道:“这是刚刚二哥在车上同我说的,他刚才晕是真的,只是病的也没那么重,就说趁此机会帮我一把,也是帮左先生一把。” 霍云岚不解:“此话何解?” 魏临则是一面默默地把摊开的账册合上,一面道:“二哥说左先生看似风轻云淡,其实心里格外执拗,甚至存有死志,这世上他没有父母亲族,也无 妾儿女,怕是早就想死了,这般过活下去哪怕病好了也要疯的,倒不如找些事做,反倒有助于心思澄明心 开阔。” 霍云岚眨了眨眼,弯起嘴角:“分明是你们一起串通好了,在引左先生上钩呢。” 魏将军倒是坦然:“表妹这么说也没错。” 不过如此一来,便是双赢的买卖,霍云岚觉得很值得,也就不再多想。 她正要伸手去拿账本,就看到自己面前被 了个东西。 短短的,上面没什么繁复花纹,说像是匕首,可比寻常匕首短了些。 霍云岚好奇:“这是何物?” 魏临把这东西递到了霍云岚手中,道:“前两天刚寻来的,想着这都城也不是全然太平,光是软甲怕也不能周全,总要有些趁手的傍身。” “你给过我匕首的,我一直带着。” “这个不一样,你瞧瞧。” 霍云岚闻言,便将匕首拔了出来。 结果刚一出鞘,匕首就变了样子。 原本被挤 着的刀刃舒展开来,竟是长了一截,而两边也不像是寻常匕首那般光滑,而是前面锋利,中间有锯齿一般的东西,上面还有刺,瞧上去寒光凛凛。 霍云岚有些惊讶:“怎么长成这样?” 魏临便从背后拢住了她,托住了她的手,省得自家表妹失手让匕首跌落,伤了自己个儿,而后魏临道:“这个或许不如寻常匕首锋利,但更适合你用来防身。” 他家娘子一不会武功二不够健壮,若是真的碰到祸事,所求的不过是一击毙命,绝对不能拖泥带水。 这个确实更好用些。 不过其中的缘由有些不适合让自家娘子知道,免得吓到她,魏临也就不多说。 霍云岚只是觉得新鲜,将匕首放在眼前细细端详打量,语气里带着稀罕:“相公当真厉害,这个说长便长。” 话音刚落,魏临就伸手将匕首入鞘,拿过来放到一旁的榻桌上。 霍云岚有些疑惑,扭头去看,就对上了自家相公淡笑的脸:“娘子所说可真心?” “自然真心。”这也没什么好骗人的。 可是很快,魏临便站起身来,拉着自家娘子走向 榻。 等到落了幔帐,霍云岚都有些茫然,不解的看着他。 可因为男人早用掌风熄了蜡烛,夜 中有些瞧不真切。 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我必让表妹 意。” 于是,当晚,魏将军好好的展示了一番,不仅可大可小,还势如破竹。 只不过第二天肩膀和脖子上多了几个牙印,他倒是甘之如饴。 等会试结束,都城里便重新热闹了起来。 有些人家琢磨着如何给家里的儿郎进补,万一金榜题名便是要去殿试的,还有些人家让手下人早早准备,回头放榜 去绑个郎君回来拜堂。 总归是各有各的事情做,就连百戏班子都连着开了好几场,云笙老板的戏更是一票难求。 但是素来 玩的郑四安却很少出门,就差住在衙门里了。 穿书以来,他努力熬到了魏临身边后,就一直坚持着紧跟男主不动摇的方针, 子过得顺风顺水。 哪怕千户在都城里算不得什么实权官阶,可是郑四安很知足。 有吃有喝,还有男主,还有什么不 足的? 但是前些 子魏临却给郑四安提成了校尉,正正经经的六品官阶。 因为他们是武将,像是五六品的官位多是要看上官意思,只要魏临同意,再奏请朝廷,很快就能有批复。 于是郑四安在领了校尉牌子的时候,还是晕乎乎的。 魏临那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郑重:“多多思量一下自己的前程,尽心竭力才是。” 郑四安觉得魏临话里有话,可是他惯常懂得放过自己,左右魏临不会害他,又升了官,没什么好不 的,郑四安很快就高兴起来。 只是提官后,郑四安才知道当官不易。 校尉可是正经有实权的官阶,手下还要管着有数量的兵马,常常都是都城兵营两头跑。 哪怕是有了闲暇时候,他也会被徐承平拽着一起商量军务。 每天唯一的安 ,便是萧成君送来的吃食。 不得不说安顺县主府的厨子着实是都城一绝,现在郑四安一天不吃都会念得很。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