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施五姑娘如此坦诚,左鸿文索 把话说透:“想来今 你是故意带着包子来的。” “没错。”既然想要说清楚,施五姑娘就没有再隐瞒,而是和盘托出,“我猜到你要来,所以早早就准备下了,为的就是把窗户纸捅破,这一碟子包子是我早早就准备下的。” 这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而且施五姑娘从不觉得自己能等着好运敲门,大公主曾教她,万事都要经心才好,天上是不会无缘无故往她家里掉左先生的。 施五姑娘背着手,微微偏头,笑容俏丽:“小时候我给你的包子,是我娘亲包的,这次我带来的可是实打实我自己动手,并未假手于人。” 左鸿文倒是没想到这点,有些惊讶:“你原本不会?” 施五姑娘瞥了他一眼:“自然是不会的,我从小学的除了琴棋书画就是诗词歌赋,因着兴趣还学了些刀剑之术,可从来没踏进过厨房半步,为了学这个,我跟我娘磨破了嘴皮子她才答应,光面团都不知道 坏了多少,如今连蔻丹都做不成,辛苦了好些时候才能把包子做成如今模样。” 说着,施五姑娘还把手往左鸿文面前伸。 大抵她的本意是让左鸿文瞧瞧,她为了做包子连指甲都没染。 可是左鸿文哪里注意得到指甲? 他 眼瞧见的都是施五莹白如玉的掌心,十指纤纤,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目。 又往后贴了贴墙,左鸿文错开目光:“辛苦你了。” 施五姑娘却是笑着看他,收回手,抿抿 角,才道:“不辛苦,为了你,什么都不辛苦。” 但很快,她就听左鸿文道:“想来是你还记着儿时那次偶遇,这才对左某另眼相看,如今我已经知道你是我的恩人,以后定然会报答,还请五儿莫要伤神。” 施五姑娘见他又要往回缩,立刻伸出手去,一把揪住了左鸿文的衣袖。 左鸿文想要挣 ,却发觉,他挣 不开。 记起刚刚施五姑娘说她学过刀剑之术,左鸿文便明白这人的力气是哪里来的了。 怕是眼前的小姑娘只用一只手都能把自己撂倒…… 施五姑娘却没注意到左鸿文的走神,只管道:“先生如此聪明,怎么会不懂得我的心意?我这人,认死理,那时救你是我一时心善,如今,是我心悦你。” 左鸿文嘴 紧抿, 出来的那半张清隽脸面上是一片难以言明的痛苦难忍。 这把施五姑娘吓了一跳,赶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 ?” 左鸿文没说话,可他知道,自己动心了。 是啊,他聪明,他怎么不懂这人心意? 只是装睡的人叫不醒罢了。 之前在茶楼的时候,左鸿文就猜到了,可他不敢信,不敢想,所以避而不谈,到了如今被人 到死角不得不面对时,他依然想要躲闪。 结果,“心悦”两个字一出,左鸿文便知道自己完了。 他哪里是不舒 ?他舒坦的很,心跳的都快从嘴里蹦出去了。 可他一想到最后的结果,这心凉的就快停了似的。 终于,左鸿文看向了施五姑娘,头一次用不带任何恭顺客气疏离的语气对着她温声道:“姑娘仁善,我是知道的,你的心意,我也明白。” 施五姑娘一愣。 而后,就见左鸿文伸出手,一把扯掉了自己脸上面具,眼睛定定的瞧着她:“可我这般,有何德何能受了你这份真心?” 施五姑娘先是愣住,而后脸就白了。 纵然左鸿文不问,他都知道这人是怕了,毕竟这才是寻常的,他这样的脸面,谁人不怕? 连他自己都怕。 可是很快,左鸿文就看到施五姑娘深 了几口气,还在原地跺了跺脚,这才伸出手戳了戳他那半张残面:“何时留下来的伤?” 左鸿文这会儿已经心凉透了,说起话来反倒温文尔雅:“被 人所害,烧了家宅时留下的。” “ 人?抓起来没有?” “已经勾决了。” 施五姑娘点点头,这时候她才算是真的回过神来,面上也恢复了些血 ,而后,头一件事便是伸手在左鸿文胳膊上捶了下:“你刚才是故意试我,想把我吓跑,是不是?” 左鸿文原本想的就是这样。 毕竟,谁看他如此能不跑? 可是左鸿文没说话,不单单是因为他现在有些茫然,还因为刚才施五姑娘捶他那一拳有点疼。 疼的不想说话。 施五姑娘偏不随他的意,她却没忍着自己,也没有说什么“你什么模样我都 你”的废话,而是直接道:“那人死了还算便宜他了,把你害成这样,就该也给他扔到火堆里烧一烧才行。” 左鸿文很想说,徐承平已经这么做了。 可很快左先生便回神,低声问道:“你不怕?” 施五姑娘哼了一声:“说不怕是假的,可这不算,你这么突然,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不打你都是轻的。” 左鸿文默默地 了 还在隐隐作痛的胳膊。 施五姑娘见他不说话,胆子也大了,刚刚只是戳,现在索 直接用手附到了他伤了的半张脸上,嘴里道:“既然有伤就治,有疤就医,莫说 里,光是我家存的伤药就能让你的疤痕好上许多,看你这样子就知道 本没好好用药。” 觉到女人掌心温热,左鸿文心又跳起来,嘴里却是回道:“这般,还医什么。” 施五姑娘这才明白他的心结。 他 有韬略,未来定有前程,想来不会因为门户不同而拒绝自己。 加上有将军府在背后撑 ,施家也不会过于阻碍。 原来真的拦住他的,是这脸上的疤。 既然知道了症结,施五姑娘便轻声道:“先生,你事事聪明,样样优秀,为何非要着眼旁人过错给你带来的伤痕?这伤,是要好好用药才能好的,而不是用东西挡着,遮着,天天自己跟自己较劲, 子终究是要好好过才行的。” 这话,每个字,都说到了左鸿文心里。 其实道理谁都懂,但是从未有人这么对他说过,因为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厉害得紧,寻常左鸿文也运筹帷幄,自然没人把他的脸当回事儿。 殊不知,最当回事儿的就是左鸿文自己。 自卑就像是蚀骨的毒,轻易解不得。 如今有个人愿意摸一摸,碰一碰,更何况施五姑娘早就到了他心坎儿上,自然格外不同。 既然两情相悦,如何舍得放走? 他从来不傻,反倒 明的离开。 左鸿文终于动了。 他抬起手,先是重新戴好面具,而后便把手轻轻地放在了女子的衣袖上,轻而又轻,低声道:“五儿大抵不知道,我这人固执,假若我真的认定了你,以后你想要反悔都是没机会的。” 施五姑娘嘴角微翘,昂着下巴道:“我也一样,而且我一直没想过要给你反悔的机会。” 左鸿文终于有了笑,格外释然。 这时候,外面有了些声响,想来是时候到了,将军府里已经有了宾客往来,这假山后面也不见得安全。 于是施五姑娘把早早准备好的荷包掏出来,直接 到了左鸿文手里,而后便提着裙子一路小跑的离开了。 左鸿文却攥着那荷包久久没有说话。 终于,他依靠着墙,微微抬头道:“出来吧。” 很快,就看到从假山的另一侧,有人缓步走出。 左鸿文看也没看,便开口:“徐兄刚刚瞧得可开心?” 徐承平笑眯眯的点点头:“ 开心的。” 其实寻常左鸿文是不太乐意别人跟着他的,但是徐承平知道,这会儿自家贤弟心情好,定然不会追究。 果然,左鸿文脸上笑容浅淡,声音也如寻常儒雅轻缓:“有件事,还要跟徐兄请教。” “贤弟请讲。” “那花灯包子的事情,是不是你透 给五儿的?” 徐承平早就猜到瞒不过他,便笑着道:“是我。” “也是你让她知道我会今 到将军府?” “是我。” 左鸿文看向徐承平,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也就五儿那姑娘全信了,说来这世上那里有那么多机缘凑巧。” 徐承平却是道:“自然是有的,你们以前的缘分是真的,如今能重遇这就是最好的巧合。” 左鸿文有了些打趣的心思:“没准儿是夫人给我的字保佑呢。” 徐承平有模有样的点头:“很有可能。” 而后,左鸿文终于让后背离开了墙。 刚刚无论是面对施五姑娘,还是与徐承平说话时,他都有些晕,可能是因为心跳过快,也可能是因为幸福来的突然,实在让人没有准备,也只能倚靠着墙才能站好。 先下好不容易平复,左鸿文才站直了身子,道:“和将军说的事情还没说完,这便回去吧。” 徐承平有些好奇的探了探头:“不知道刚刚施家姑娘送你的是什么?” 左鸿文神 平静:“我知道的。”可是后面的话,左鸿文却不说了。 徐承平也不追问,他只是在心里想着,之前庄郡王探查郑四安时,是自己出面说了好话促成姻缘,这会儿也是自己给施五姑娘透风,才能让自家贤弟动了心思。 这般想来,他为了身边好友实在是付出了太多。 回头一定要让他们在各自喜宴上多喝两盏才是。 左鸿文则是把荷包放到怀中,伸手轻轻捏了捏,嘴角微翘。 他自是知道里面的东西。 是红豆,才能带着入骨相思。 而后院里面发生的事情霍云岚是事后才知道,左鸿文不瞒着魏临,魏临也不瞒着霍云岚,于是当天晚上霍云岚便知道左先生红鸾星动。 大抵是之前见到过,心里有了底,如今听闻两人定下后霍云岚也不觉得意外,只是笑道:“既如此,我给郑校尉准备聘礼的时候也要帮左先生备一份的。” 施家毕竟是都城里面的高门,又有瑶华夫人在 内撑 ,想要攀他家的亲戚可节省不得。 纵然霍云岚是生意人,重视银钱,但是有些钱该出就要出。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