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里一年到头,他们参加的宴会也不少了,搞事不断的,还真就今天这一回。 要每一家的宴会都这么热闹,他们也不会每回嫌吃酒吃席无聊烦腻了! 姜百谊扶着肚子,在各方视线下,膝行前进了几步,头重重的碰地,直磕出一个红印来,才收仰起头,那艰难的模样,越显出几分可怜。 而她的言辞更是恳切真挚,她对着齐淑妃说:“儿媳知道,母妃一直因王爷的伤事怪罪我。 那事不管有意无意,我确做错了,伤了王爷,母妃 子深切,不待见我,责骂我,打罚我,都是应该的,我活该,我都受着,我不吭一句。但母妃……诸位妹妹们是无辜的啊!” 姜百谊指着晕倒的那三个,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那七八人:“妹妹们也是爹妈生养的,您这般折磨她们,于心何忍呐。” 姜百谊捂住嘴,痛声向殷太后陈情道:“皇祖母,您就救救妹妹们吧。自母妃往王府中来,发疯似的整顿上下,我也就罢了,本就有罪在身,但她们却是清清白白的。” “母妃将我们关在府中,当犯人一样,我们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是 不得已,没得办法了,才求了上门探望的二弟妹帮手的。若不然,我们 本出不得门来,再这样下去,我们不是被母妃叫人打死就是被饿死了” “岂有此理!”正看顾饿晕过去的女儿的那几位大人夫人,气得直发抖。 “还不止如此!” 姜百谊帕子一捂,苦着脸,她面上努力表现出心里的挣扎,嘴巴上那话却是跟跳珠一样,接连不断的直往外秃噜。 “我还亲耳听见,母妃派刺客刺杀二皇弟,说是要给王爷报仇。” “失败之后,又和老安侯联合一气,暗里商量着,说是要给二弟妹好看呢!” “母妃还时常在府里辱骂、辱骂父皇,说,说……” 提到了他,庆明帝终于想起自己是有嘴巴的了,他垂沉下脸:“她都说了什么?说!” 姜百谊嗫嗫嚅嚅:“母妃说,说父皇老眼昏花,把秦贵妃那鱼目当珍珠,说您刻薄寡恩,忘情负义,![](//www.iyiguo.net/ig/ri.png) 假眉三道的。还说、说您是个老不死的,说老天不长眼,怎么没让您早点死,要是您去得早些,王爷就能早登帝位,也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庆明帝出身在皇家,幼时虽不得宠 ,生母分位也不高,但无论怎么说他都是皇子,后来做了皇帝,愈养出了唯我独尊的 子,从来没有人敢这么骂他。 或者说,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就从没有听过这样的话。 正因为从没有听过,这些话落在他耳里,比落在普通人耳里,杀伤力和刺耳程度翻倍上升。 庆明帝脸上沉凉如冰,冷到了极致,以至于面无表情。 殿内鸦雀无声,众人倒 一口凉气。 这淑妃娘娘好大的胆呐!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竟敢如此咒骂陛下! 他们就没怀疑姜百谊说的是假话。 靖王妃姜百谊与诸妃妾的关系,和前头的卫智 与城郊庄子里的仆从不同。 因废太子之事,姜百谊现在是待罪之身,空有靖王妃的名头, 本管不到这些妃妾们头上去。 更何况 妾们之间的身份本就不大对付,他们从前也素闻前太子偏宠 妾,东 里的这几位一直不大和睦,而今却所有人同来诉屈,皆都一副惨淡形容,对靖王妃的话亦不做丝毫反驳。 靖王妃说的这些话这些事,怕是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真个 ! 齐淑妃的手指甲都快把手心抠烂了。 是,她是有打罚她们,但她一直有顾及着分寸,也就对姜百谊下手下得狠了些,哪有这么严重就把她们打死了! 更别提所谓的不给她们饭吃,饿死她们了! 还有骂庆明帝的话,她也就骂过一句老眼昏花,其他的分明都是姜百谊自个儿瞎编的!她就知道,这小蹄子就不是个安分的! 好啊,这群可恶的小 人, 狈为 ,竟做局害她! 偏她还没证据反驳不得,证有不证无,靖王府的下人她亲自大换过,都是她的人,叫来作证,谁也不会信她的话的! 后 半生,大风大浪经了无数,却没想到临老在 沟里翻船了! “母妃疯了,她是真的疯了!”姜百谊伤心的自责道:“这都是我的错,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伤了王爷,王爷也就不会颓丧,也不会不小心失足,落得半瘫的下场。王爷若好好的,母妃也不会 神失常,变得六亲不认歇斯底里了。” 姜百谊后面的话,没人细听。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前头的话里,他们在暗自掰算,那些从姜百谊口中说出来的,有关于齐淑妃的罪状。 刺杀洵王,构陷洵王妃, 待儿媳晚辈、辱骂讥咒圣上。 桩桩件件的,随便挑出一个来都是大麻烦,她竟然四个全做?! 殿内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在这过程中,沈云西一句话都没有掺和。 她又喝了两口微甜的果酒,心想,姜百谊的演技真的和宋修文的不相上下。这搁在现代,都是大小荧屏上的演艺人才啊。 她发散着思绪,而上头的庆明帝按下涌动上冲的恼怒,冷然的视线盯注着齐淑妃:“淑妃,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齐淑妃对上他,她昂抬着头,看着这个男人许久。跟了他二十几年,他的表情态度代表着什么,齐淑妃再 悉不过的了。 看来今 之事注定不能善了。 这大半年来多种意外的打击,齐淑妃的心被千锤百炼,早变得很坚韧了。 面对当下情形,齐淑妃丝毫没有卫智 那般的气急败坏。 娘家父母去了离国已没了音信,不知死活,域儿成了彻头彻尾的废人,她本来也没什么指望了,都已经这样,其实最差的结果,大不了也就是一死。 她早就觉得这 子没意思透了,一直不过靠着向姜百谊和卫邵沈云西他们报仇的那股劲儿支撑着。 但今 ,她显然 盘皆输了,无望了。 齐淑妃一瞬间,莫名的就不想装了,她破罐破摔的动了动眉梢,卸下了在庆明帝面前装扮的温柔解语花的假面,讥诮的说道:“臣妾无话可说。” “你无话可说,我却有话要说!” 终于从 疼里缓过气儿的卫智 弯身立了起来。 他和齐淑妃一样,也知道今 大败了。 但面对庆明帝,他可比不得齐淑妃情绪稳定。 卫智 和庆明帝纠葛极深,他自二十年前起就恨毒了庆明帝,甚至因此移恨到卫邵身上,二十年后的现在,托庆明帝的福,他在忠顺老王爷手上受尽羞辱,身心尽受摧残。 他心底的 暗早就 得能溢出来了。在这整个大梁,没有人比他更怨恨庆明帝。 但身份是一条巨大的鸿沟,如同天堑横阻在他的面前。在高高在上的帝王面前,他就像蚂蚁般微不足道,随随便便抬个手就能把他轻松碾死。 别说复仇了,他连想要见庆明帝一面都难。 而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也大概是最后一次和庆明帝面对面。 这样的好机会,不抓紧点儿,就再没有的了啊。 于是,卫智 决定给在座的大臣夫人们来一点小小的震撼。 他呼 沉了几息,手一抬,直直对着庆明帝, 声怪笑骂了起来:“你个老不死的狗东西!你个挨千刀的老猪狗!” 卫智 刻意拔高了声音,以便让所有人都能听见:“你们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当年把 子把幸芳献给了谁吗?没错,就是他,你们的皇帝陛下!哈哈哈没想到吧?” 他哈哈哈的尖声叫骂过后,缩着头颈,像只从暗 里爬出来的白 老耗子,沉沉的大呼着气,鼓瞪着两只眼,抖着手指头,指向庆明帝,脸却转向吕太傅等人,扫视着在场的大臣们。 “你们还有更想不到的!”报不了仇没关系,他总能撕下庆明帝的脸。 卫智 带着一种我知之甚多的得意洋洋的表情,怪声道:“诸位知道前不久才进 的秦贵妃吗,那位宠冠后 的秦贵妃,也是我的 啊,我假死的 啊!” 卫智 这一连串的话一出。 殿皆惊。连姜百谊都啊的张大了嘴。 诸大人们亦是震骇得瞪目结舌,什么、什么东西?他在说什么,真的假的? 大家没注意到的地方,沈云西放在长案下面的双手轻轻拍了起来,给卫智 的爆料鼓掌。 第99章 ◎他在发什么瘟?◎ 相辉楼内, 无不屏声敛息,不敢作声。这一刻寂若无人。 谁也没料到卫智 会突然整这么一出。尤其是庆明帝。 阶上御座,从殷太后和殷皇后的角度, 能清楚的瞥见庆明帝的手紧捏成拳,死死的按抵在他的大腿骨上,手背上青筋鼓涨,如一条条扭动狰狞的青蛇。 呵!他也知道这事做得丢人, 知道下作,知道上不得台面,不能摊开来说! 殷皇后多看一会儿都嫌脏眼,很快便就摆正了目光。 她掸了掸衣袖,凌厉飞扬的眉尾微垂下来,冷淡的不发一言。 这种场合, 作为皇后, 原不该如此。 正常情况下,庆明帝不好开口,就她该站起来, 训斥喝骂, 呼命来人将卫智 这条龇牙咧嘴, 胆敢以下犯上的疯狗拖下去。 以此缓和解围。 但不好意思,她对做贤后没兴趣。 给庆明帝解围?别说笑了, 要不是还有顾忌, 她早跑上去 砖加瓦了。 皇后不说话,贤妃德妃就更不敢开口了。 沈云西卫邵这边也静坐着,余下的皇子公主们, 受到了气氛的 抑凝滞, 大气儿都不敢出, 更遑论说话了。 独只有一位与众不同。 那就是记养在秦兰月膝下的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年才十岁,生母早去了,但殷皇后对除了自己亲儿子外的其他皇子公主向来一视同仁,在秦兰月入 前,十二皇子在 里除了被亲父忽视以外, 子过得其实并不差。 可正是因为什么都不缺,就缺父母之 ,在被记到秦兰月名下后,秦兰月的看顾,庆明帝的偏护,不但让十二皇子一跃成为除洵王之下身份最高的皇子,还让他一下子体会全了父疼母 的滋味儿,全妥妥的泡进了 罐子里。 这两三月下,时间虽短,但在十二皇子心中,皇父英明神武,贵妃美丽纯善,这老安侯怎么敢如此诋毁他们二位?! 十二皇子观顾左右,等了半天,却见众人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一声不响。 他当下便按捺不住,自己腾地起身叱道:“老安侯你放肆,我父皇仁明垂范,德厚 光,岂容你在此作言造语的造次!” 庆明帝一听十二皇子夸他的话,就知不好。 果不其然,卫智 像是天大的笑话,两条抖动的都快跳出声来。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