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沈云亭将嘉禾整个人深深地搂进了怀里,心顿时安稳了下来。 他贪心啊。 所以染指了一次又一次。 约是白 有些累着,这晚嘉禾睡得很沉,很快入了梦,这回她没有再重复在丞相府书房的那段记忆,涌入脑海的是一段崭新陌生的记忆。 冬意渐消, 微 。 银朱的诗社在东街开办。听闻是京城第一才女开办的诗社,不少文人墨客慕名前来,诗社门前每 都热闹不已。 这诗社俨然成了京城喜好风雅的达官贵人品茶论诗、问经 友的好去处。 丞相府就在东街尽头,嘉禾每回出门都免不了经过诗社。 每次经过诗社总能看见诗社门前那块黑 匾额上显眼的烫金题字。 她在沈云亭身边那么多年,自然能认得出匾额上的题字是他写的。 嘉禾坐在马车上,凛冽寒风贯入车窗,她捂着 口止不住咳了起来,上回的风寒拖着拖着便熬成了病 ,一直反反复复,一吹风便会咳 。 半芹坐在她身旁,看她咳得厉害,递上水袋给她。 嘉禾喝了点水缓了缓,面 无波地问半芹:“大人今晚还回来吗?” 半芹为难地摇摇头,眼睛不敢朝她看:“怕是回来得会有些晚,夫人身子不适,还是管自个儿早些休息,莫要再熬夜等大人了。” 仿佛已经预料到了答案,嘉禾轻轻“嗯”了声,便不再做声。 马车驶在东街,经过银朱的诗社,对诗 谈的声音从诗社传出,传入马车内。嘉禾垂着眸神 淡淡。 谈声中,不知是谁高声提到了沈云亭的名字。嘉禾怔了怔,不知怎地莫名有些心慌。 “停车。”嘉禾叫停了马车。 她从马车上下来,缓步走到诗社门前,匾额上的烫金题字扎得人眼疼。 嘉禾深 一口气,不去看它。 诗社中人一人拿着一纸朱红小笺。 京城工坊所卖的纸张偏大,不便用以提诗寄信,银朱便让造纸工匠将纸张裁剪成小笺。又因着她喜 丽的朱 ,于是便创了这朱红小笺。 朱红小笺小巧轻便,又受了银朱才名影响,颇受京中文人墨客的喜 ,一下便时兴了起来。 时下之人,都以在朱红小笺上写诗传情为乐趣。 嘉禾站在诗社门口,听见里头人正谈论着前些 子银朱写在朱红小笺上的诗。 她隐约听见那些人口中传来沈云亭和她的名字。 “这程嘉禾还真能忍,都这样了还不和离。” “亲爹获罪,侯府都倒了,她能不扒着沈相吗?” “你说这同在东街, 看着自己夫君给旧情人题字的匾额是个什么滋味。” “这也就算了,如今还……” 一阵风起,嘉禾脚边吹来一张小笺,和方才那些人手中拿着的是一样的。 上头写着一首长诗。 嘉禾努力想看清小笺上的字,可视线忽然变得模糊,她什么也没看清,只 到心口酸涩闷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小笺上…… 一阵天旋地转,嘉禾脚步虚浮,难以呼 ,蓦地眼前一黑。 嘉禾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身上出了一层虚汗,大口大口地呼气纾解心中郁闷。 “怎么了?”沈云亭 觉到怀里之人的动静,问道,“做噩梦?” 嘉禾抿着 没答话,从沈云亭怀里挣 开来,侧过身背对着他。 沈云亭低头盯着忽然空了的手心出神。 嘉禾心中闷闷,虽觉梦中记忆太过荒谬,可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我不是离不了你的。” 沈云亭神 一滞,朝她看去,看了很久,双手握成了拳,脸上未显半点情绪,低声应了句:“哦。” 嘉禾慢慢从梦中的情绪缓过劲来。 好一会儿,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猛地转身,呆呆地看向沈云亭:“你、你方才是不是主动抱着我睡了?” “……”沈云亭侧过身不说话。 嘉禾揪了揪他的寝衣衣领,又问了一遍:“是不是嘛?” 沈云亭掰开她的手,冷着声道:“睡觉。” 嘉禾闭上眼睛瘪了瘪嘴,却听身旁那人别扭地回了句:“那又怎样?” 意思是他就是抱了又能怎样? 的确不能怎样,更亲密更过分的事他们也不是没做过。 可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着她睡。 更深 重,嘉禾重新在他怀里闭上了眼。 沈云亭一整夜未眠,睁着眼盯着怀里的嘉禾,眸 晦暗,耳畔不停萦绕着方才嘉禾说的那句话—— “我不是离不了你的。” 出太 升起,沈云亭叹了口气,伸手捋了捋嘉禾额前碎发。 一场新生,过去的事不会重演,一切都来得及。 * 嘉禾再次醒来之时,已是 上三竿。奇怪今 半芹怎么不来唤她早起。 她 了 眼睛, 糊糊地瞥见沈云亭坐在窗前罗汉榻上,一身素净的绣银边白袍,清逸淡漠。 他手执棋子一个人对弈,修长指尖捻起一枚白子将其落于棋盘中央,余光扫过嘉禾脸上被发丝 出的红印:“醒了?” 嘉禾抱着被子点点头,眨了眨朦胧的圆眼看向他:“你怎么在这?今 不用上朝吗?” 沈云亭:“告假。” 说完,他起身朝她走来。 他的身量本就比她高出许多,走到她身前,整个人影罩住了她,他自上而下俯视着她:“换上衣服,跟我去个地方。” 嘉禾问他:“什么地方?” 沈云亭眼神沉了沉,眸光转向窗前棋盘之上,新下的白子,启 答道:“沈府。” …… 嘉禾换上一身茶白绣荷长裙,随沈云亭一同坐着马车去了沈府。 站在沈府大门口,看着头顶上写着“沈府”两个字的镶金匾额,嘉禾还没缓过神来,怎么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和沈云亭一同回到沈府。 那个八年多前她与他重逢的地方。 门房崔叔听见动静,出来一看,先是一怔而后脸上立刻 出惊喜之 ,朝里头人喊:“快、快去告诉公主,二、二公子回来了!” 闻声,长公主身前的近身侍婢巧娘匆匆赶了过来,见果真是沈云亭来了,眼眶一下就红了,忙道:“门口风大,二公子快随我进来。” 沈云亭低头睨了呆站在身旁的嘉禾一眼:“傻站着做什么?” 嘉禾回神,跟着沈云亭进了府。 沈府里一切如旧,前院摆放的金弹子盆景还同八年前一模一样。据说这盆金弹子是从前沈翱送给 子李蕙的。 寓意深厚而浓烈的相思。 沈翱死后,长公主没搬回公主府,一直留在沈府。 沿着曲折幽长的回廊进入后花园,入目是一座用梅花纹木栏围起来的小亭。 看见这座 悉的小亭,嘉禾微微恍神。 八年前,她就是在那座小亭,重新找到了他。 沈翱和长公主素来对沈元衡极尽宠 ,七年前沈元衡生辰,两人为他们的“独子”办了场盛大的生辰宴。 就是在这场热闹生 宴上,嘉禾找到了拿着卷书册孤独地坐在小亭的沈云亭。没有人记得那 也是他的生辰。 他穿着件洗旧了的素 长衫,乌长的发用白 带子半束着,气质清冽,长眉俊眼,薄 鼻,好看得不得了。 跟几年前比他变了很多,脸颊瘦多了,个子也长了不少,眉眼也长开了更 致了,可嘉禾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记在心里头的人,是怎么也忘不掉的。 “看什么呢?”见嘉禾出神,沈云亭问道。 嘉禾回过头笑了笑:“在看那个小亭呢,我便是在那找到的你。” “记得。”沈云亭敛眸,淡淡回了句。 大约想忘也忘不了。与她初遇的那段记忆,在上辈子她死后的二十年里,不断在梦里重复。 以至于过了那么多年,连那天她身上挂的玉坠是什么颜 都一清二楚。 大约也没有哪家闺秀会同她这般,对着一个陌生男子如此自来 ,一上来就报自己的名讳:“我……我是嘉禾。” 才报完名讳就开始围着他打转,堆着笑脸凑上来:“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是在看棋谱吗?” “你喜 下棋?” “我也 喜 ,就是下得不太好,嘿嘿。” “回头我多学学,再同你下,成吗?” “你怎么一直不抬头呀?” “你看看我。” ……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