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初次心蛊躁动以来,沉清枝几乎是严防以待。 灵药丹草自不必说,她甚至主动向阿兄习了金针刺之法,用于在蛊虫躁动之时封住道。 可时渐久,直到枝头的花都尽数盛开又萎谢了,她也只能瞧着一地的落花叹气。 她知道以药物强和金针封都不是长久之计。 毒宜疏不宜堵。 最好的法子其实是找到一个谷外人,为她解毒。 最好是心甘情愿的,最好是与她心意相通、互有慕之情的,最好也不能太丑甚至可以英俊些,最好还是干净的年轻男子…… 她仔仔细细地在心中罗列了一大堆这样的条条框框,却失望地发现这都只是空想,哪怕将这整个大泽山上的山民猎户都包括其中,恐怕都找不出一个这样的人。 不然,去山下的那些城镇中走一走? 可眼下通往谷外山下的路定然早已被顾清琅派人严加看守封锁,她只要走出去一步,就会被抓回去。 怀着惆怅的心情,她一个人至灶房里取了阿兄早晨备好的一人份餐食,热好之后端到院中的正堂里用餐。 菜是很好的,荤素兼备,都是她吃的菜,滋味也一样绝佳,只是不见做菜的人。 最近这段时间,阿兄不知为何,总是要去更远的山上,一会采药,一会制药,去得比以前更频繁了,有时甚至夜间也不回来。 虽然她知道近山上也有几间从前天青谷弟子建造的木屋,可那些屋子破败得只怕不能住人。 也不知道为何阿兄一定要这样,离她远远的? 难道天长久,还不足以让他将当时见她身的尴尬之景忘掉吗? 这一晚,她坐在堂下阶前,迟迟撑着眼皮不肯入睡,终于在夜半时分,等到了那个踏月归来的人影。 “阿兄,你终于回来了。” “阿玉,为何这半夜还不入睡?” 青衣人放下装草药的背篓,走了过来,声音有些微的不悦。 “自是想等着阿兄啊。” 她的意识已有些昏沉,觉不到他的情绪,等他行至她身前时,十分自然地扯住他的袖子,拉他坐在自己身侧。 “想我作甚?我久于山间行走,自是会安全回来的。倒是阿玉你,一直不知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 “只是今晨起,又发觉阿兄不在。在正堂用餐的时候才想到,我已有好几未曾见过阿兄一面了。这才忍不住想晚上等到阿兄回来,好好看一看阿兄再睡觉。阿兄这些子,难道不想我么?” 半是几要陷入睡意之中的呓语,半是小孩子撒娇般的低,她展开手臂虚虚地拢住身边人的手臂。 沉清商任由妹妹圈着自己,知道她困倦极了,哪怕他真回答想她,她应该也不会记得。 可这短短的两个字,他却说不出。 不能说,也不敢说。 想阿玉吗?自是想的。 可这想念怎能宣之于口呢?对她无法克制的思本身已是罪恶,若是化为言辞吐出边,那就几乎是罪大恶极,要永堕无间地狱的行径。 月溶溶,庭院之中的夜开阔而空寂。 他默不作声地望着青石地上的影子———— 他与她。 二人的身影亲昵地倚靠在一起,大的影子半罩着小的影子,几乎要融为一体。 就像是过去的山中年月,他们互相的依偎和陪伴。 “阿兄,对了,你明天是不是……是不是还要去山上?”半梦半醒之间,她清醒了一瞬,忍着睡意问道。 “若无意外的话,是要去的。” “好吧,阿兄,我知拦不住你。明你去山上,记得给我带一支高崖上的苍鹤兰。我最喜那花了,颜既美,挂在帐子里的气味也很是清新宜人……” “嗯。阿玉想要,阿兄自会为你寻来。” 少女清眸半闭,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他的食指已按在了她娇的瓣边,只停留了短短一瞬便拂了开去。 “睡吧,阿玉,我陪着你。” 翌清晨,在卧房中苏醒之后的沉清枝照旧找了一圈,没有发现自家阿兄的身影。 他应是一早就动身又去了山里。 只是这一回,阿兄应该会回来得更晚些。 想到昨夜她对沉清商提出的请求,沉清枝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索要的苍鹤兰其实不是药草,而是一种名贵兰花,从来只生在深山空谷的悬崖峭壁之上,极难寻觅。 纵使阿兄这样常年于山中行走,悉地理之人,想要找到这样的花朵,也得费上许多力气,一来一回之间,恐怕也要两三。 而她刻意支开他的原因,沉清枝默默地按了一下小腹处,那片鲜的情花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又悄悄开了几朵花苞,愈发娇繁盛。 正如她体内蠢蠢动的蛊毒,不知何时会彻底爆发。 也许就是今夜,或者明夜。 她坐于正堂下的台阶前,一手端着碗,食之无味地小口喝着口中香滑美味的粥。 想着不会回来的阿兄,心中既安定,却又有些酸涩,无人陪伴熬过毒发作,肯定是有些难过的。 可阿兄这样好,是真正清风朗月、端正从容的君子,她总是尽力不想把他牵扯进来,不想把他脏了去。 四月之夜,山间的风雨不期而至。 初时,只是几缕细雨乘着夜落于庭院之中,顺着半开的木窗滴在少女清丽而红泛的脸颊之上。 她并未沉睡,只是醒着,于昏昏沉沉之间被这绵骨髓之中的毒折磨。 好热。 好热。 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想要什么人,深深地抱住自己,抚自己。 有谁呢? 混沌一片的脑海中,顿时浮现起几副清晰的面容来———— 是与她有过千次之的顾清琅? 还是那个山中只有两夕情的异族青年? 还是…… 不、不管是谁,都可以,快来救救她…… 可金针、丹药,那些能用的法子都已经被她用尽了,犹豫半晌,她还是只得无奈地伸指,探进了自己的下身。 这滋味并不怎么好受。 她不擅长自我抚之道,先前同重的顾清琅在一处,他简直巴不得夜夜都与她滚在一道,哪里会舍得让她自渎。 尤其习惯了被硕之物贯穿的甬道,被这样纤细的指节不练地摸索着,愈发显得迫切而空,急需更大的物事填。 算了,总比没有好。 摸索了一会,她还是懊恼地出了手指,这种隔靴搔般不痛快的触,似乎更让人不耐。 也许下回应该再学学怎么自渎更好? 被蛊毒控制,脑子里像泡了一团浆糊的沉清枝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么不对劲。 外头的风雨声更大。 她一咬牙,索发了狠,直接冲入庭院的大雨之中,试图借清凉的雨水稀释内心几乎要燃烧的情。 淋了半会雨,念稍减,只是越发昏头涨脑,她自觉受不住雨水寒气,提步就往屋子里走。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