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纸鹤降落到湖畔,湖面却骤然开阔起来,水气与云雾 融,氤氲在水面上,杳杳冥冥,竟如瀚海般望不到尽头。 许多弟子已经到了,成群结队地立在湖畔,便如一簇簇细小的芥子。 小顶 觉十分新奇,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好奇地左顾右盼。 殊不知许多人也在看她。 修士们大多生得不错,便是本来其貌不扬的,要改善也并非难事,故此比起美貌,修士们更看重的是实力。 不过美到小顶这种地步,便没有人能忽略了。 纸鹤落地的那一刻,便有许多道目光落在她身上,紧紧跟随着她穿过人群,站到同样身穿梅子青 新弟子服的队列中。 同样的道服,穿在她身上便格外的玲珑有致。 “此术叫做袖中天地。”一个清润的男声在她耳边道。 小顶扭头一看,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和她一样穿着新弟子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把折扇。 那人收起折扇,慢悠悠地行了一礼:“在下西门馥,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小顶还不怎么会分辨人脸,只觉此人一双眼睛要比旁人细长一些,还有些吊梢,脸上没 就算了,下巴颏还特别尖。 她忍不住 出讶异之 ,这几 她也见了不少人,就属这个最难看,乍一看像个锥子。 西门馥注意到她眼中的惊愕,得意地勾起嘴角,他生得玉树临风,清俊不凡,这种仙气飘渺的长相在修仙界最是无往不利,没有女子能抵挡他的风姿。 小顶察觉自己失态,羞赧地低下头来。仙君说过,以貌取人是不对的,更不能因为别人生得奇形怪状就大惊失 。 她礼貌答道:“我叫,小顶。” 西门馥见她脸红,心下越发得意:“小顶姑娘不曾见过袖中天地罢?此术修到上乘时,可以将方寸之地延展至无际,也可将天地缩成弹丸大小。” 他说着话,细长眼睛微微眯起,眼里 光闪烁,不动声 地在她脸上身上来回打量。 小顶并未察觉他目光中的深意,倒是对这法术颇 兴趣,她的仙君虽然位列仙班,但在她面前很少施展仙术,大部分时候就坐在她身边静静看着炉火。 来到归藏后,她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有人耐心向她解释,她是很![](//www.iyiguo.net/ig/gan.png) 的——这西门小哥虽然人丑,但架不住心善。 她便客气地向他微笑,表示谢意。 西门馥越发飘飘然,侧了侧身,佯装不经意地拨了拨 间的碧血玉 佩,这玉 佩乃是上乘秘宝,价值连城。 小顶只是瞥了一眼,![](//www.iyiguo.net/ig/ya.png) 没留意。 西门馥见她无动于衷,有些悻悻然,暂且将目光收回,转而打量周围人。 新弟子们这几 都住在紫玉峰,第一次来到主峰,自是十分雀跃。 他们三五成群,小声 头接耳,不时有窃窃私语声随风飘来。 连山君昨 归来之事,无疑是最受![](//www.iyiguo.net/ig/huan.png) 的话题,众人都在猜测这位神秘莫测的师尊今 会不会 脸。 连山君号称天下第一剑修,若论整体实力,据说与大衍宗主不相上下,单论剑道上的修为,说不定还更胜一筹。 何况与时常抛头 脸的大衍宗主不同,这位连山君行踪飘忽,在门派中也是深居简出。 许多入归藏多年的弟子,也只是在入门礼上远远看过一眼而已。 众弟子正议论纷纷,半空中突然传来钟磬之声,众弟子不觉安静下来。 小顶循声向天际望去,便见云中子、金竹幷其余内门诸人,骑鹤而下。 仙鹤落到湖面,化作朵朵青莲,浮在云气之上,道君们便站在莲花上。 云中子今 特地穿了隆重的黑底绣金法衣,内门弟子则着天青 道袍,衣袂无风而动,飘然若仙——只有金竹与众不同。 小顶一眼就认出了圆圆胖胖的金道长,开心地冲他微笑。 其他人却不如她这般兴高采烈,许多人都失望地耷拉着脸——传说中的连山君果然还是没 面。 此时,连山君正一动不动地浸在掩 峰的灵池中。 大昭峰顶传来的钟磬声悠悠传至他的耳畔,入门礼开始了。 他长睫微颤,双目缓缓睁开,复又阖上。 入门礼年年有,年年都是那一套,他不 兴趣,如往常忽略便是。 可那钟声却越来越响,仿佛直接敲击在他的耳膜上,竟然令他有些静不下心来。 多半是云中子昨 那番话的缘故。 他不去理会,钟声总有停的时候。 几息之后,钟声果然停了,苏毓却睁开双眼。 他师兄的话也不无道理,收个徒弟的确方便些,省得运气疗伤要找人护法,都得去跟师兄借。 想到此处,他从灵池中站起身,披上搭在池边的中衣,坐在池畔,以指在眼前凌空画了个圈。 一股水 像白蛇般从灵池中涌出,在他面前结出一面银光闪闪的水镜。 片刻后,大昭峰顶的情形清晰地映在了水镜上。 第9章 这不过是个小小的法术,名唤离娄术。施术者便如开了天眼,可以将千里之外的景象呈现在水镜中,一草一木都一览无余、纤毫毕现,还可以随心所 变换视角。 理论上只要修为够高,十洲境里没有哪个犄角旮旯不能看。 大昭峰上自然下了防窥伺的 制,但这些 制对苏毓来说就像纸糊的一般。能防住他的 制暂且还没有,若是他愿意,连大衍宗主的浴室都能看——只不过对方法力越高强,被发现的风险越大。 况且他也没有窥私的癖好。 灵气凝聚成的镜子中,首先出现的是云中子。 掌门师兄为了入门礼特地换了身行头,耀眼夺目,富贵 人。 一定程度上掩盖了形容的憔悴和 发的稀疏。 “我就简单说两句,”人模狗样的掌门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 苏毓捏了捏眉心,他师兄一开口,别说两句,两百句都不一定打得住。 他当然不耐烦听他长篇大论,心念一动,水镜中的情形亦随之一变,无数人脸和景物飞掠而过。 就在这时,一张 悉的脸庞出现在水镜一角。 脑海中某个念头一闪而过,画面便定格了下来。 是那恬不知 的炉鼎。 饶是苏毓也不得不承认,即便是惊鸿一瞥之下,这炉鼎也分外惹眼,总是叫人不由自主把目光落到她身上。 他正想移开视线,忽见一个尖嘴猴腮的小白脸凑到她身边,洋洋得意道:“小顶姑娘看见湖中央的那块石头没有?那便是我归藏的镇派之宝河图石了。” 苏毓不屑,不过一个外门弟子,能不能通过三个月之后的试炼还是两说,就以主人自居,不知谁给他的大脸。 他将视线转到那男弟子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此人亦穿着统一的梅子青 道服,不过 间挂着价值连城的碧血玉 佩,佩剑一看就是名家所铸,连手中那把折扇都是大有来历的高阶法器。 单是这身行头,便值数十万灵石了。 纨绔,苏毓立即有了定论,也不知是哪家出产的不肖子弟。 只听那人接着道:“别看这河图石外观与普通石头并无二致,其实是上古神物,开山之初便在的。内九峰的灵气如此充沛,便是因为有这河图石 纳 月 气。这九座山峰地脉彼此相连,灵气都来自这块石头。” 苏毓轻哼了一声,略知皮 便大放厥词,半瓶水晃 ,实在浅薄。 其实那纨绔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归藏各峰各有灵物镇守,与河图石相连的只有一座——便是苏毓所在的掩 峰。 确切说来,是单单与他眼前这方灵池相连——当年他剖出半条灵脉,无法自行从天地间汲取灵气,师父便造了这方灵池,专供他疗伤和恢复灵力之用。 河图石的灵力,如今只供给他一人。 “此外,河图石还有个作用,”那纨绔接着道,“一会儿我们便要用它来测灵 。小顶姑娘可曾测过灵 ?” 那炉鼎摇摇头:“没有。” 苏毓目光微冷,那纨绔看似不经意的一问,实则是在试探炉鼎的出身——但凡是修道世家,孩子呱呱坠地,第一件事便是测灵 。 长这么大还不曾测过灵 ,便意味着出身不显,没准还是平民。 生得美貌,出身又低,在某些人眼中便代表可以肆意玩 ,而无需付出任何代价。 果然,那纨绔脸上现出了然之 ,又往炉鼎身边凑近些,恨不得把嘴贴到她 巧圆润的耳朵上,神态举止轻佻腻味。 语气也越发暧昧,每个字都像是浸 了猪油:“不瞒姑娘,在下乃是单金灵 ,测灵计测出的是甲级九等,不过测灵计上限只有甲级九等而已。” 此言一出,周围人顿时投来或 羡或嫉妒的目光。 单灵 已是十分罕见,天生高灵力的单灵 放眼整个修仙界也是凤 麟角。灵力高到了突破测灵计的上限,那简直可称天纵奇才了。 那纨绔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嘴上假意谦虚:“在下的资质不过尔尔,让姑娘见笑了,” 苏毓见多了这样的人,从来将他们当作苍蝇蟑螂,一个眼神都不愿给,这会儿不知怎的, 到有些碍眼。 他不自觉地屈起手指,正打算给那登徒子一点教训,却见那炉鼎听得出神,仰着脸,杏眼微微睁圆,一派天真懵懂的样子。 他便即松开手,他与这炉鼎非亲非故,何必多管闲事。 一个是道心不坚的纨绔子弟,一个是心机深沉的妖 炉鼎,到头来还不知是谁把谁玩 于股掌之间。 他漠不关心地移开视线,重新走进灵池中,让水银般的池水 过 际,然后是 膛,充溢的灵气源源不断地透过肌肤渗入他的经脉。 不过他却没有将术法收回,任由水镜浮在空中。 弟子们身上都快长出青苔的时候,云中子的长篇大论总算到了尾声。 他意犹未尽地清了清嗓子道:“接下去便请诸位远道而来的新朋友,依次测一测灵 。我不得不提醒各位,大道漫漫, 骨不能决定一切,灵 强者切忌沾沾自喜,灵 略逊一筹,也不必妄自菲薄……” 那纨绔摇着折扇,趾高气扬道:“此言有几分道理,不过未免有些冠冕堂皇。譬如登山,有人从山脚起步,有人从半山 ,有人则生来就在山巅,如何能一样?” 一旁早有人看不惯他轻狂,忍不住出言反驳:“兄台此言差矣,据在下所知,连山君的资质也并非上佳,灵 不出众,亦非天生剑体,还不是稳坐天下第一剑修的宝座?” 纨绔一时语 ,支支吾吾道:“那不过是传闻罢了……还有人传他点人油灯呢,都是些村夫野老的胡言,不足取信。” 与连山君有关的事都是云山雾罩,便是归藏弟子,对这位师尊也知之甚少,更别说外人了。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