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许面无表情地摸了 烟出来, 用打火机点上火。 烟是林胜意常 的牌子。 微弱的火光倏地从黑暗中迸出, 又瞬间熄灭。 陆知许 着烟,脑中混沌不堪。 仿佛有双无形的手用力攥着他的心脏,不断地往下拉扯, 身体沉重不堪, 像是正往无底深渊疯狂坠落。 窗外狂风大作, 仿佛要拍倒一些生机。 陆知许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自己的父母, 他的记忆是从孤儿院里那个小黑屋里开始的。 他住的小屋像现在一样, 暗、凄冷。 孤儿院里的老师们都是些三四十岁的失业女人,在孤儿院里只能干些体力活, 类似于做饭、洗衣服之类的简单工作。 陆知许生得皮肤白皙,模样又俊秀,所以孤儿院里的阿姨们都很喜 他, 上小学之前,他可以说是院里最幸福的小孩。 阿姨们会经常拿零食给他,每次去食堂打饭,也会多给他打一勺。 但是自从上了小学, 阿姨们对他的喜 稍稍变了味。 三年级时,陆知许懂了事,看出了她们目光中异样的炽烈,他觉得在她们面前,自己像是一块毡板上的 ,无所遁形,从此他便刻意拒绝阿姨们的示好。 四年级时,孤儿院中忽然弥漫着一种疯狂的气息。 陆知许有一次去上厕所,无意中听到砖块儿被搬动的声音,他上完厕所后大着胆子绕到墙后,发现有个阿姨正对着他刚才的方向弯着 偷看,厕所是砖砌的,她凿了个 ,便能看到里面的光景。 陆知许吓得落荒而逃,从此再也不敢直视那位阿姨。 还有一次,陆知许在孤儿院简陋的浴室里洗澡,突然有种被窥视的 觉,他下意识向房顶上扫视了一眼,突然看到了另一个阿姨丑陋的眼睛,他吓得立刻关了灯。 陆知许害怕极了,却不敢声张。 四年级刚放了暑假那天,蝉声聒噪, 光炽烈得仿佛不将树木烧焦不罢休似的。 那夜陆知许心里异常烦躁,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觉。 “终于把他给养 了,可以吃了……” 有几道女声从门外响起,陆知许 糊糊间没懂是什么意思。 然后陆知许就隐约听见有细碎的开门声响起。 他猛地睁开眼睛,恐惧地望向门口。 脆弱的木门被打开了,室内漆黑一片,月亮冷漠地悬在空中。 几个人影窜了进来,陆知许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想出声呼救,却被一双沾着臭味的大手捂住了嘴。 “你逃不了了。”阿姨们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陆知许惊恐地瞪大双眼, 觉身上搭的薄被被一把掀开,他拼命挣扎,却被两个阿姨按住了手脚。 身上倏地一凉,背心和短 被上下其手地 掉了。 陆知许害怕极了,不断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别害怕啊,好好享受吧知许。”一个阿姨笑着说。 然后他的嘴就被胶带封住了,腕上被她们拿绳子捆了起来,双脚被绑在 脚上。 那时的他力气小, 本无从反抗。 黑暗中,其他的 官变得无比灵 。 陆知许绝望地睁着双眼,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几个女人在自己身上伏着,他胃里泛着恶心,被封住了嘴,呕不出来。 陆知许的脑中一片混 ,羞辱 几乎要将他淹没似的。 这一刻他忽然无比痛恨自己的亲生父母,如果不是他们将他遗弃了,他也不会在这里受辱。 为什么他不能像别的小孩那样有个正常的家庭呢? 茫茫黑夜中,少年双眼赤红,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尾滑入耳中。 “啪——”地一声,昏黄的灯倏地被人打开了。 有个女人提议道:“等一下,快快快让开,让老娘拍张照,这是我们第三个战利品了吧?” “哦对,快快,先拍照。”有人笑着附和。 “咔嚓”一声响起,陆知许目光涣散,仿佛死了一般。 这似乎是她们的某种仪式,拍完照后才享用她们的“战利品”。 三个女人正解着衣服, 得最快的那个女人率先红着眼扑了上来,正准备动手。 “你们在干什么!”有道男声突兀地穿破混 的氛围传了进来。 陆知许眼前忽然一亮,睁着 漉漉的黑眼睛疯狂发出“呜呜”的声音。 年轻的男老师是前几天上面派下来的唯一尽职尽责的老师,他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然后大步冲进来拨开几个呆若木 的女人,发现了在 上躺着的孤立无援的陆知许。 年轻男人看清了这幅景象,瞬间红了眼眶。 他迅速撕下陆知许嘴上的胶带,给他解绑,然后转身踹了那几个女人一人一脚。 男老师帮陆知许穿上衣服,最终拉着他到他的宿舍里休息。 那晚男老师没有睡觉,他伏在桌上写了一整夜的东西。 第二天,那几个女人被辞退了。 但陆知许的 子仍不好过,剩下的女老师想尽办法整 折磨着他,挨打挨饿已经是家常便饭,那段时间陆知许身上的伤从未断过。 但他已经很知足了,因为没有人再像那晚那样对待他了。 有一次陆知许放学正在往孤儿院去的路上走着, 面走来一对父女。 父亲是警察,穿着一身肃穆的警服,女孩跟陆知许一般大,她蹦蹦跳跳地拽着父亲的手走着,嘴里含着块糖。 女孩的笑容很好看,眼尾微微上挑着,眯着的眼睛像是猫一样,她的皮肤很白,头上梳着两个小马尾辫,随着走路一摇一摆地,脖子上系着 红绳,衣服内隐隐 出玉的模样。 女孩被父亲牵着的右小臂内侧,点着一枚淡淡的褐 圆形小胎记,看起来十分可 。 似是注意到了陆知许的目光,女孩忽然顿住了脚步,定定地看着他。 陆知许在那一瞬间有些心虚,低着头不敢看她。 她像是坠入人间的仙女一样。 陆知许觉得她看上他一眼都会玷污她的眼睛。 “小哥哥。”女孩松开父亲的手走了过来,站在陆知许面前,她笑着说,“你好呀!” 光温暖极了。 陆知许怯懦地看了一眼她的父亲,发现他并没有生气,才敢小心翼翼地对上女孩的目光。 在女孩眼中,这个小哥哥面无表情地,却 身的伤,他的脸被打得肿得老高,看着很疼。 小女孩瘪了瘪嘴,不希望看到这么好看的小哥哥脸上有伤。 她从口袋里掏了掏,摸出来一块草莓味的夹心硬糖。 她扬起头,笑着对陆知许说:“小哥哥,吃了这块糖就不疼啦!” 她将糖放在手心,摊平手掌举到陆知许面前。 光掉落在地面上,四周空气中是栀子花的清香。 女孩笑 地举着白 的小手,等待男孩接过手中的草莓味糖果。 陆知许的鼻尖倏地一酸,想哭。 他迅速接过糖,对她真挚地说了句:“谢谢。” 女孩开心地收回手,身旁她的父亲在催促着她,她将手背到身后,红着脸对他说了句:“小哥哥你真好看!” 然后便被父亲领走了。 那天草木芳香,蝉虫微鸣。 男孩怔愣地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撕开糖果的包装纸,试探 地将它含进口中。 那个夏天是草莓味的。 那抹光,成了他的救赎。 后来福利院的男老师带他去见了学校里的一对教职工夫妇,那对夫妇没有孩子,见这孩子眉清目秀地,十分喜 ,便好心收留他到小学毕业。 陆知许学习好,初中便凭自己的努力去了寄宿学校,申请了政府的补助金,没有再麻烦那对夫妇了。 黑暗中,手机屏幕的光显得异常刺眼,陆知许总是忍不住回忆起那晚的噩梦。 霾似是要将他 噬掉似的。 陆知许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 林胜意烧得晕晕乎乎地,退了烧再醒来已经是一天后了。 秦褚宁坐在 边耍手机,见她醒了,摸了摸她的额头,说:“你等等啊,我已经让扶风弟弟去唐人街给你买粥了。” “既然你醒了,我赶紧去上个厕所。”秦褚宁撂下话出了门。 林胜意浑身没劲,还是不太舒服,闲得无聊拿过放在桌上的手机刷了起来。 她打开了快一个月没打开的微博。 看到热搜时,她愣了一下,咽了咽口水,然后紧张地点开。 “……” 那条热门微博看得林胜意双眼通红,嗓子哽得说不出话来。 就算微博内容是营销号编的,但照片上的那个人的确是陆知许。 他们的眉眼一模一样。 林胜意不敢相信陆知许都经历了些什么。 她第一反应是给他打电话,但忽然想起来她没 手机卡,现在用的不是wifi就是别人的热点。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