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连正眼都没瞧他，只把书慢慢地翻了一页，“我哪里惹到你了？” “……没惹。” “还是又想抢我什么东西了，真有想要的，你好好给我说，至于打架抢么？” “也没……” “打架伤 情，你确定要打么？” “姐，我不是……” “还有，小瑅，你寒假作业还没写完吧？” “……” “你要是有力没处使，现在就去写几页吧，都快开学了，你写了一半没？这回我可不帮你……对了，你还要跟我打么？” 甘瑅像只斗败的 一样垂下头，眼角都可怜巴巴，“不打了。” 这一轮，甘棠完胜。 过多的把柄，诡辩的逻辑，已经足以让她把甘瑅拿捏得服服帖帖。 只要继续这样运用智慧，她总能一直保住姐姐高高在上的地位。 至少这个时候的甘棠是这样认为的。 怕被押去写作业，甘瑅直接关了灯就往 上跳。 甘棠则是慢 把书收起来往枕头旁边丢。 “嘶， 到头发了。” “……对不起。” 甘瑅拥着姐姐，闻着她身上 悉万分的气息，心中充溢着安心的觉。 甘棠身上的气息跟他的有几分像， 复一的同处，彼此的气味混在一起，浸染 融，渐渐成为习惯。 甘棠破天荒地没有推开黏在怀里的身体，甘瑅对她来说是个太过特殊的存在。 漫长的岁月里，她把自己活成一只尖锐的刺猬，下意识排斥着悉活不悉的一切，却不想他以最没侵入的姿态来到近处，成为这般看来无害的，依存的存在。 假如真有命运的齿轮这种东西，那么它可能就从这一晚起，咯噔，卡顿了一下，那样的轻微，无人发现地朝着歪曲的方向进了一点。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甘棠在初二这年收到人生的第一封情书。 那时她的马尾已经能高高吊起再落在脖颈，马尾尖尖在后颈轻柔地扫过，微微弯曲了一下，又很快 开了，俏皮得跟她本人的气质完全不搭。 初中的甘棠越发沉默寡言，一张脸覆 冰霜，彻底活成只在老师夸奖成绩或功课认真时才被提及的存在，诸如运动会之类的活动她是不会参加的，哪怕强制参加的集体活动，她也只是苍白的布景板。 甘棠完全不理解上课时为什么有那么多需要传纸条也要传达的话，更不理解班上各种排列组合过家家一样的“谈恋 ”。 这具枯瘦的身体，过早失去青 的活力，看起来就像被霜打了枯枝， 沉抑得难教人喜 。 这样的她，某天却收到一封天蓝封面的信封，信封的开口用心型的粘胶黏住，正面则歪歪扭扭写着她的名字。 甘棠那种不好的预又来了，她扯开粘胶，摊开里面的信。又过了五分钟，她面无表情地把信迭回去， 回信封，再把书包拉链拉开，把信丢进去。 她看起来平静，坦然，跟把铅笔袋进书包没什么区别。 但倘若甘瑅在这儿，一眼就能看出姐姐实则已经魂不附体了。 甘瑅没在这儿，但他也很快就发现甘棠的异常。 这天放学，甘瑅照旧守在校门前，同学一个一个走开，他会微笑而礼貌地同他们打招呼告别。 他看起来比在幼儿园时有了长足的进步，至少放学后也肯做些表面功夫了。只是这世上有一种人是这样的，他们的外表越来越圆滑温和，内里实则越来越冰冷坚硬。 关于这一点，甘棠不知道，甘瑅从不给她看自己的另一面，别人也不知道，因为他们不配知道。 甘棠这天没跟杭菀菀一起走，步行道的尽头，她耷拉着脑袋出现，像一 被寒霜苛责了的枝。 甘瑅站在原地，也不吭声，只是兴趣盎然的观察着姐姐。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就多了这么个好。 许是终于能够平视甘棠的缘故，甘瑅越来越多地看到从前不曾看到的甘棠的另一面，于是他发现自己有种奇异而扭曲的趣味，甘棠越是失常，就越能取悦到他。 这种失常，包括且不限于犯错，走神，惊慌，惶恐，哭泣—— 这其实一点都不奇怪，有相当一部分男孩子，都是通过揪心姑娘的辫子来表达喜之情的。 到甘瑅这里情况有点不一样，甘棠是他的姐姐，是他不能随便揪辫子捉 的存在，他就只能盼着她整天遇到点这样那样的挫折，以至于这喜好虽没什么杀伤力，却显得有点扭曲变态了。 托甘棠垂头丧气无暇他顾的福，甘瑅的观察来的肆无忌惮。 她把头垂下时，吊起的马尾就显得比平时更高，只是那马尾原本自然下垂的部分落在她的后脑，再没左摇右摆的灵动，反倒蔫得跟她整个人一样了。 甘棠明明视线往下朝着地面，脚却自然而然地落进开裂的地砖 里，一个趔趄，差点表演个平地摔。 甘瑅嘴角无意识勾起，他现在确认甘棠受了相当大的刺 。 甘棠拖着一瘸一拐的脚，没走出几步，这回是马尾的发绳钩到树枝上了。 这真是个意外，但假如她不把头低得这样厉害，那发绳又怎么会正朝着天呢。 噗—— 甘瑅这回终于没忍住，乐了。 在他面前的甘棠是生动的，鲜活的，有喜怒哀乐的，世界上最可的小姑娘。 甘棠还在跟那节树枝斗争，一只手伸过来，替她解着 绕的头发。 甘瑅用另一只手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姐，你别 动。” “哦。”甘棠就不动了。 甘瑅解了半天，解是解开了，那倒霉透顶的发绳却断了。 甘棠两只手半捧着半散落的头发，不肯撒手。 甘瑅的声音带了不明显的笑意，“姐，放下来吧，你头发披散下来又不难看。” 岂止是不难看，本就很好看，只可惜甘棠只肯在每次洗头头发没干时散那么一小会儿。 “不要。”甘棠下意识拒绝，顿了一下，想到还得借助甘瑅帮忙，她才说，“头发定住型了，鼓起来很难看。” 甘棠每天睡前也要拆马尾，甘瑅是知道她头发会变成什么形状的，但因为看习惯了，他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甘瑅想了想，把自己身上的连帽卫衣 下来，“伸左手。” 他像照顾小孩似的给甘棠把衣服套上，又掀起帽子扣在她头上，心里很为这种新奇的体验到愉快。 那截断了的发绳被他在甘棠眼前晃了晃，“我丢了啊。” 那可真是个倒霉透顶的发绳，它原本可以不用断的。 甘瑅转过身，顺理成章地拉着甘棠的手，随口问道，“姐，你这次月考考砸了吗？” 甘棠心不在焉道，“啊？什么月考？” 那看来不是因为月考。 “那是被老师批评了？” 能让甘棠失常到如此地步的，只有这两个原因。 甘棠这会儿终于活过来了，侧过头横了他一眼，“小瑅，你是不是不念我点好？” 甘瑅没吭声了。 因为他有点忘了下一句想问什么了。 穿着他衣服的甘棠，实在是太—— 太怎么？甘瑅觉得很难形容这觉，最后他将其归结为“顺眼”。 至于是“穿着他衣服”这件事顺眼，还是甘棠本身顺眼，甘瑅没有细想。 甘瑅想也不想，下意识地道，“姐，要不这衣服就你穿吧。” 甘棠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甘瑅偶尔也会意识跳跃，但很少跳跃到这种程度。 她要甘瑅的衣服干嘛？她又不缺衣服穿。 甘瑅在十二岁这年突然增加一个奇特的好，他开始时不时把自己的衣服推销给甘棠穿。他俩身形差不多，他的衣服又都是中 款，甘棠穿着看不出违和。 甘棠虽然觉得甘瑅这种行为不可理喻，但架不住甘瑅一句话，“姐你穿吧，穿脏了我洗。” 于是甘棠得出了一个异常离谱的结论：甘瑅大概是上了洗衣服。 孙亦栀见甘棠总穿甘瑅的衣服，还以为她喜这种款，再给她买衣服，专捡中款买。 甘棠哭笑不得，她虽然在外面是木讷寡言的木头，可作为一个十五岁小姑娘，她喜的是可的小裙子啊。 更不想甘瑅变本加厉，把甘瑅好不容易穿出情的衣服穿走了。 面对甘棠的反对，甘瑅还是那句，“姐，穿脏了我洗。” 甘棠不由得想，甘瑅真是洗衣服呀。ｉyIgUo.NＥt |
情，你确定要打么？” “姐，我不是……” “还有，小瑅，你寒假作业还没写完吧？” “……” “你要是有力没处使，现在就去写几页吧，都快开学了，你写了一半没？这回我可不帮你……对了，你还要跟我打么？” 甘瑅像只斗败的
一样垂下头，眼角都可怜巴巴，“不打了。” 这一轮，甘棠完胜。 过多的把柄，诡辩的逻辑，已经足以让她把甘瑅拿捏得服服帖帖。 只要继续这样运用智慧，她总能一直保住姐姐高高在上的地位。 至少这个时候的甘棠是这样认为的。 怕被押去写作业，甘瑅直接关了灯就往
上跳。 甘棠则是慢
到头发了。” “……对不起。” 甘瑅拥着姐姐，闻着她身上
悉万分的气息，心中充溢着安心的
复一
融，渐渐成为习惯。 甘棠破天荒地没有推开黏在怀里的身体，甘瑅对她来说是个太过特殊的存在。 漫长的岁月里，她把自己活成一只尖锐的刺猬，下意识排斥着
开了，俏皮得跟她本人的气质完全不搭。 初中的甘棠越发沉默寡言，一张脸覆
冰霜，彻底活成只在老师夸奖成绩或功课认真时才被提及的存在，诸如运动会之类的活动她是不会参加的，哪怕强制参加的集体活动，她也只是苍白的布景板。 甘棠完全不理解上课时为什么有那么多需要传纸条也要传达的话，更不理解班上各种排列组合过家家一样的“谈恋
”。 这具枯瘦的身体，过早失去青
的活力，看起来就像被霜打了枯枝，
沉
。 这样的她，某天却收到一封天蓝封面的信封，信封的开口用心型的粘胶黏住，正面则歪歪扭扭写着她的名字。 甘棠那种不好的预
回信封，再把书包拉链拉开，把信丢进去。 她看起来平静，坦然，跟把铅笔袋
被寒霜苛责了的枝。 甘瑅站在原地，也不吭声，只是兴趣盎然的观察着姐姐。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就多了这么个
的存在，他就只能盼着她整天遇到点这样那样的挫折，以至于这喜好虽没什么杀伤力，却显得有点扭曲变态了。 托甘棠垂头丧气无暇他顾的福，甘瑅的观察来的肆无忌惮。 她把头垂下时，吊起的马尾就显得比平时更高，只是那马尾原本自然下垂的部分落在她的后脑，再没左摇右摆的灵动，反倒蔫得跟她整个人一样了。 甘棠明明视线往下朝着地面，脚却自然而然地落进开裂的地砖
里，一个趔趄，差点表演个平地摔。 甘瑅嘴角无意识勾起，他现在确认甘棠受了相当大的刺
。 甘棠拖着一瘸一拐的脚，没走出几步，这回是马尾的发绳钩到树枝上了。 这真是个意外，但假如她不把头低得这样厉害，那发绳又怎么会正朝着天呢。 噗—— 甘瑅这回终于没忍住，乐了。 在他面前的甘棠是生动的，鲜活的，有喜怒哀乐的，世界上最可
绕的头发。 甘瑅用另一只手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姐，你别
动。” “哦。”甘棠就不动了。 甘瑅解了半天，解是解开了，那倒霉透顶的发绳却断了。 甘棠两只手半捧着半散落的头发，不肯撒手。 甘瑅的声音带了不明显的笑意，“姐，放下来吧，你头发披散下来又不难看。” 岂止是不难看，
下来，“伸左手。” 他像照顾小孩似的给甘棠把衣服套上，又掀起帽子扣在她头上，心里很为这种新奇的体验
款，甘棠穿着看不出违和。 甘棠虽然觉得甘瑅这种行为不可理喻，但架不住甘瑅一句话，“姐你穿吧，穿脏了我洗。” 于是甘棠得出了一个异常离谱的结论：甘瑅大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