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后此举,不过是在进一步筛选王妃人选罢了,譬如中极殿大学士魏洪卓之女,又例如皇后娘家承恩公府的王家小姐,以及工部尚书蔡培炎家的侄女……无一例外,都是顶级的高门贵女。 而她呢,却生生被忽略了…… 此举已经充分说明了一点,最起码皇后已经不打算再考虑他,这也就意味着,自己已经与安王失之臂,那么,剩下的宁王呢? 晏明云心中原本还残存着一丝希望,然而想到其他,又当即自己否决了。 ——从那夜情势便已经可以看出,宁王早已站到了明珠那里,有这个女人在,她又如何能得到宁王的垂青? 二位殿下都没了希望,若等下面的皇子再长起来,她早已经成了老姑娘。 所以路早就被堵死了…… 晏明云几乎要陷入绝望之中,却在此时,听见陆氏道,“傻孩子,现在就放弃实在太早!” 晏明云一愣,不明所以的看过去,只听陆氏道,“今次皇后没有叫你,也没多大关系,先前长公主曾同我提过,说下个月她寿辰,一定会邀请我们,长公主可不是别人,她所往来的,都是皇亲国戚,她若是做寿,连宁王安王都得亲自去拜贺,到时候我们入了公主府,不必经过皇后,你也定能有机会见到贵人。” 这令晏明云大大的意外了一下,她竟从不知道,母亲与长公主竟还有这样的约定? 说来这的确是个机会,可她仍不太自信,不无忧愁的道,“便是有机会又如何?以咱们府中现在的情景,二位殿下怕不是会心存芥蒂?” 陆氏却道,“事在人为,你不试一试,怎知结果如何?” 语罢又叹道,“我虽恨你父亲,但不得不承认,他的权势摆在那里,于你便是最大的支撑,那个丫头再作什么妖,就凭身份,也没办法跟你比。我而今仅剩的这一口气,就全系在你的身上了,明云,千万不要叫为娘失望啊。” 听罢此言,晏明云全然已经忘了今为何所来。 她紧凝起眉头,想了又想,许久,终于点头,应了声是。 ~~ 如此,事情便定了了下来,待到九月初九那,孙辈们便陪着晏老太太出了门。 去趟大相国寺路途不近,老太太心疼孙子,就没叫晏明泽单独骑马,一同坐到了马车里。 左右他才十二,与祖母姐姐们同坐,也无伤大雅。 拂清与晏明云之间无话,一路上都是在陪着老太太聊天,摇摇晃晃的一路,倒也不闷,倒是晏明泽,今明显话少,总有意无意的看看大姐晏明云,似是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 只可惜晏明云也有自己的心事,一路竟未发现。 倒是拂清看在眼中,暗暗想了想,却没有做声。 花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祖孙几人终于到了京郊雁落山上的大相国寺。 重佳节,秋高气,风轻云淡,正是出游的好时机,他们到时,已见到山上有不少游人。 就连大相国寺,今也是格外香火鼎盛。 晏府这类的大户人家,自然早做了安排,祖孙几人一下车,便有专门的僧侣接待,引着她们上香理佛,随后,又引到专门的厢房中歇息。 晏家从前世代经商,家底颇为丰厚,老太太此来,捐了不少香油钱,是以此次的待遇也格外优厚,单独的院落十分清静,中午的斋宴也是致可口。 晏老太太年事已高,上趟山耗费了不少力,所以午饭之后,自然需要歇上一歇,左右还有半的功夫,等歇够了晌再打道回府,也是不迟。 而好不容易出趟门散散心,年轻的孙辈们并无睡意,得了老太太的允许之后,便在附近游览了起来。 原来今来筹神的并不止晏家一户高门,这不,晏明云才在寺中走了几步,便遇见了几位识的贵女,被叫着一道说话去了,许久未见她出门,众人还都关心。 而晏明泽呢,今却明显有些心事,由小厮陪着在山上逛了逛,其间虽遇见了几位书院同窗,却兴致寥寥,不过打了声招呼便走了,小小的面庞上一脸沉郁。 拂清看在眼中,越发觉得奇怪。 念在晏明泽平素对她还算客气,她正想询个机会问一问,哪知还未迈开步子,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 “咦?你们看,那不是晏家的那个义女吗?叫什么明珠的?” 嗯?拂清顿了顿,这实在说她? 她转头去看,只见视线中出现了几个女子,年纪同她差不多,身上皆是珠翠绫罗,一瞧就是大家小姐。 这些人认得她,她却不太认得她们,眼瞧对方几人向她走来,不由得道,“你们是?” 其中有一女子哼笑了一下,怪气的道,“晏姑娘记这么不好?上回在玉津园,咱们不是还在一块儿喝过酒吗?” 原来是那时在玉津园里见过的,拂清哦了一声,道,“不好意思,我一向记不太好,那人多,未能一一记下。” 她本来也不同她们一样,所以费那个功夫干什么? 对面的女子们却不太高兴了,一个小小的义女,别人记住她,她竟还记不住别人?未免有些太狂妄了吧! 又有一女子不甚客气的吆了一声,不咸不淡的道,“记不住就算了,我们也无需你来记着,不过说来,你们晏家发生了这么多事,你竟还有心情出来赏景?” 这话可实在有些来者不善了。 这种伎俩看多了,实在令人厌烦,拂清道了一句,“我陪着老夫人来礼佛,并非来赏景。” 语罢竟直接转了身,要往前走了。 须知这些贵女们平时再对彼此不喜,也鲜少如此直接的表现出来,见此情景,都不免看傻了眼。 其中一人在她身后哼道,“礼佛?这都出了大相国寺了,理什么佛啊?” “就是。” 又一女子道,“我猜啊,她八成知道宁王殿下今来了雁落山,故意过来偶遇的吧?别小瞧这个女子,她手段厉害着呢!” 拂清此时并没走多远,耳朵又格外锐些,所以这些话都尽数不落的入了她的耳朵,脚步也不由得微微顿了顿。 说她手段厉害? 这一点她倒不否认,叫她意外的乃是,宁王今竟然也来了? 这可真巧,她难得光明正大的出一回晏府,居然也能跟他撞到一块儿,她不有些怀疑,这人身为亲王,不打仗的时候难不成整都游手好闲吗? 不过又一想,这雁落山也大着呢,不一定会遇见他,所以她微微意外过后,也没在意,继续向往前走,谁知此时,身后的那些长舌妇们却越说越过分了。 “厉害?这话怎么说?我看她普普通通,还是乡野出身,能厉害到哪儿去?” 说这话的,乃是中极殿大学士魏洪卓之女魏倚兰,此女出身书香世家,或许受了家中父辈兄弟的影响,骨子里都透着一股文人的傲气。 这话一出,立时有人为她解惑,“倚兰你可莫小看了她,那玉津园中的事你难道没听说吗?她喝醉了酒,不同自家姐妹说,反倒跑出向宁王殿下求助,殿下心宽厚,自然将她好一番安置,你说,若是咱们,能做出如此厚脸皮的事吗?” 魏倚兰一听 ,登时就变了脸。 她自小便慕宁王,却也一直晓得这位殿下子冷淡,从前小心翼翼的靠进,却每次都落了空,心里正苦闷,没想到这个女子就轻易能获得殿下的注意…… 魏小姐正不平,却听又有人在旁低了嗓门,道,“你们听说了吗?就连晏家都有人说,晏丞相对她,甚至好多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极有可能……” 这人语声一顿,引得众人愈发好奇起来,纷纷问道,“极有可能什么?” 只见那女子又低了声音,对着众人耳语一番。 话说完,众女或惊讶或玩味,看向拂清的背影,目光十分不友好…… 拂清可不是没听见她们小声说了些什么。 没想到这谣言居然也能跑到晏家以外。 她原本不打算理会的心,不由得改了主意,遂将脚步一停,重又转过身来。 众女原以为她已经走远了,眼见她如此,都有些意外。 拂清着她们怔楞的神情,似笑非笑的,一步一步又走了回来。 只是当她将脚步立定,就要开口的时候,身后却有另一道声音,先她而起了。 “人后谮人者,皆非良物,你们如此人前论人是非,又算是什么?” 这明显是男子的声音,众人一愣,纷纷望去,待看清那是谁,登时都变了脸。 这声音实在有些,拂清不必回头,也能晓得那是谁。 第二十八章 果不其然,就见萧钧缓缓走至了眼前。 拂清心间颇为无奈的叹了声真是巧, 跟着众女行礼, 道,“见过宁王殿下。” 萧钧立定, 目光有意落在了她的身上, 且还仔细瞧了又瞧, 才对众人道,“平身吧。” 众女应是,纷纷站直了身子,心间俱都忐忑得厉害。 听他方才的话,明显是在责问, 看来方才她们议论之事, 都没逃过他的耳朵, 这下可怎么好…… 萧钧的确都听见了,心间也确实愠怒,目光冷冷的扫过众女, 沉声道, “你们既然都出身优渥世家, 便更该明事理才是, 方才之行径, 不仅让人对你们不齿, 更令你们的家门蒙羞, 这样的事, 本王不希望再有下一次。” 众女听得心惊跳, 连反驳都不敢,只得赶忙遵是,心间皆都又悔又恼。 ——她们今正是为了宁王才来这雁落山,原本好一番心谋划,可方才几乎要走遍这山间都没见到他,哪知就这么一会儿,他就主动出现了,倒霉不倒霉! 其中尤其魏家姑娘懊悔的最甚,好不容易见他一面,谁知会是这样的情景,为了尽量挽回自己的形象,魏倚兰想了想,决定为自己辩驳几句。 哪知还未来得及张口,却见萧钧转头看向了拂清,道,“我有话跟你说,你来一下。” 拂清一愣,瞅了瞅已经傻了眼的众女,稍稍犹豫一下,终于还是应了下来,跟他去了。 算了,念在两人面,众人面前,不好叫他没面子。 然而眼看两人走远,余下的众女们却是一脸惊异的面面相觑。 什么?她们没听错吧,宁王居然对她自称“我”…… 难道两人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凭什么! ~~ 再不管旁人,拂清跟着萧钧一路到了僻静处。 四周无人,二人终于停下了脚步,眼见他望着自己,她扯了扯角,不无讽刺的叹道,“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殿下,可真是巧啊。” 萧钧毫不心虚的嗯了一声,却转开话题,问道,“她们这般欺负你,你也能忍下?” 拂清笑了一下,实话实说道,“本来不想同她们一般见识,不过后来忍不了的时候,殿下就出现了。” 说着又打量他一眼,问道,“殿下找我什么事?” 萧钧便也将心思转到了正题上,问道,“你知不知道,晏楚近来在为你张罗婚事?” 婚事?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