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胤祎做大部分钦差需要做的活儿,路过扬州时,将他亲笔御书的几幅字送给扬州几个大盐商,顺便再收些捐银。 再三叮嘱:“不可 迫,动动脑子。” 胤祎长进了不少,心里不 去,可也知道他拗不过这位皇兄的大腿,是以说了一通为难的话,还是痛痛快快地应承下来。 而胤祥,雍正对他道:“太医说你的腿疾在气候宜人之处休养更好,此番南下,你的主要任务便是养病,切莫再劳神。” 这几年,雍正自个儿都开始养生偷闲,自然不能死命 榨身体不甚好的十三弟,因此怡亲王胤祥的身体虽没大好,却也没有恶化至危急生命。 不过去年的时候,胤祥的病稍稍加重,他本人不以为意,仍想为皇兄分忧,雍正不允,胤祥在家中养病还越养越不见好,仿佛待着要他命似的。 实属劳碌命一个。 雍正不忍说这个受苦良多的弟弟,直视胤祎,严肃命令道:“差事办好了,你十三哥的身体也有好转,回来你的爵位还能晋一步,高太嫔也到了天命之年,可以上折请她出 荣养,否则……” 罚俸。 胤祎心里苦,每次都拿爵位吊着他,每次都拿罚俸威胁,他就想窝在京城做个闲散差事,吃喝享乐,皇兄就是不愿意。 然而罚俸的时候是真的罚,胤祎不敢违抗,拱手下拜时抡圆了胳膊,应道:“臣弟遵命,定不负圣托。” 怡亲王胤祥说他不用二十弟看顾,雍正却理都没理他,只叮嘱胤祎:“教你十三哥放松放松。” 这个胤祎擅长,答应得更痛快。 怡亲王还想说些什么,雍正 本不给他机会,打开一本奏折,一目十行,都是废话连篇,连“已阅”都懒得回复,直接画个圈了事。 皇上已经用行动表示让他们走,胤祥和胤祎再不多言,双双告退离开。 雍正又 开一本奏折,报得也不是正经事,简直是浪费时间,忍无可忍,终于下定决心整治奏折奏报内容。 不提前朝如何,殿试之后便是传胪典礼,进士游街三 之后,便是固伦荣乐公主额乐的婚礼。 婚礼当 ,额乐要从咸福 出嫁,咸福 并无妃嫔居住,好保持着原来的模样,甚至各处一直有人维护,都没有变得陈旧。 雍正借皇后的口,特许宣太妃四人可在额乐出嫁前一 与额乐回到咸福 暂住一 。 第二 天还未亮,咸福 便动起来,额乐在装扮,檀雅几人亦作浓妆,只不过是为了遮盖一夜未睡的疲态。 她们都说好了,今天一定不能哭,所以到额乐屋里去时,脸上全都是喜气的笑,说说笑笑,便到了吉时。 宣太妃亲自给她盖上红盖头,盖头遮住额乐一双眼的瞬间,她眼圈儿一红,微微撇开头,退后一步,不敢出声教孩子察觉到异常。 檀雅瞧定太妃和苏贵人的眼泪也已决堤,出声道:“额乐,出去吧。” 额乐点点头,被喜娘扶着踏过屋门槛,踏过咸福门门槛,然后停住脚步,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之中,回身,提起喜袍前摆,跪在地上。 双手扶地,拜下,“额乐谢额娘们生养之恩。” 直起身,再拜下,“额乐往后不能侍奉额娘们左右,请额娘们务必保重,福寿康宁。” 第三拜,“我是大清的固伦荣乐公主, 新觉罗·额乐,小名……” “额乐。”檀雅打断她,不想一个玩笑似的小名成为别人可以取笑她的东西,忍着泪意道,“你宣额娘为你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你能如鹰一般击翅长空。” 额乐将拜未拜的动作停住片刻,随后继续拜下,“额乐绝不会堕了大清之名,不会愧对额娘们的教导,他 再见,必不违今 之诺。”伏于地,久久没有起身。 喜娘眼神焦急,檀雅她们都说不出话来,只能摆手催促。 喜娘立即便去扶公主,“公主,莫要误了吉时。” 额乐顺着她们的力道起身,眼泪滑下的一瞬,毫不犹豫地转身,踏上轿子,迈入新的属于她的新的开始。 第113章 今年, 宁安园走得是田园风,整个花园一改往年的花团锦簇,各处都种上了蔬菜, 墙边儿爬的不再是藤蔓, 而是黄瓜、豆角、南瓜、葡萄、葫芦等等。 这些作物都能爬架,檀雅带着几个太妃,一起钉了木架,搭在 墙上, 从南延伸到北行成一个长长的走廊, 人可从下面直立行走, 一丈左右换个不同的作物,结果后黄的绿的紫的, 远远瞧过去也是十分好看喜人。 卿娘和将军老了, 她们的猫子猫孙们活泼的不像话, 连它们自己的猫架都不爬了,整 里在这些作物架上玩耍, 有时不注意一个踩空还会掉下来, 经常会拽断檀雅的瓜秧。 这个时节, 刚结了花,每次被它们拽断一棵,檀雅都会心疼一会儿,偏偏这些小东西的主子是安寿 里最大的一位,她只能自个儿认栽,然后多找些竹条横 进木架,缩小 隙, 多一点支撑。 但调皮的猫儿们总能找到新的破坏方式, 自从不会再掉下来, 便开始盯着垂下来的小小瓜果,正下方的它们能看却碰不到,就目光炯炯地紧盯棚架一侧的瓜果,每每有风吹动,它们便会像是捕捉猎物似的,猛扑过去,然后带着檀雅的瓜果落地。 各种形状的瓜果便会成为它们的玩物,扒拉来扒拉去,直到没了兴趣,便扔在那里,踩着优雅的步子离开。 檀雅是个极尽责的农人,天气暖和,每 都要来宁安园转两圈儿,每回都能瞧见地上散落的果实,无一 例外。 今 她实在气得不行,拎起地上的葫芦便找到卿娘和将军跟前,让它们管管自家的娃,忒不懂事了! 佟佳皇贵太妃和贵太妃瓜尔佳氏走到园中,就瞧见谨太嫔拿着个绿葫芦对着几只猫比比划划,而卿娘和将军两只猫眼皮都没掀开,倒是几只小些的猫,眼睛随着她手里的葫芦转来转去,耳朵却没听她在说什么,全当耳旁风了。 “你这是作甚?” 檀雅听到贵太妃的声音,回头就见到两人,立即住嘴向两人行礼,然后解释道:“不知道哪只猫儿又拽掉了葫芦,嫔妾来跟卿娘和将军讲讲道理。” 贵太妃无语半晌,道:“谨嫔你可真是闲的慌。” 可不是闲的吗? 檀雅随手将葫芦递给闻柳,笑道:“嫔妾方才看了看,有些小黄瓜能摘了,两位娘娘若有兴趣,可亲手试一试,也别有趣味。” 里的隐 规矩,有好东西,理应先上供给位高的,两 里品级最高的便是面前这二位。 佟佳皇贵太妃嘴角微微上扬,道:“我们相约而来,就是为了体验亲手采摘的乐趣。” 贵太妃点头附和,三人一同往黄瓜架下走,小黄瓜不过两三寸长,一个个垂下来,稍一抬手便能摘下。 佟佳皇贵太妃和贵太妃两手都有两 手指戴着甲套,捏着兰花指摘了几个,体验了一下,便停手,主要采摘的还是檀雅。 檀雅事儿多,手上向来都是利索的,莫说甲套,便是戒指指环都不戴,指甲也修剪的干净。她手脚麻利,不一会儿稍大些的小黄瓜便全都摘了下来,躺在小簸箕里,堆出一个小小的包来。 安寿 里有一口井,太监打了水上来, 女将这些小黄瓜洗干净擦干,装在漂亮的青花瓷盘中,端到亭中给几位太妃享用。 亲自动手摘得,哪怕佟佳皇贵太妃和贵太妃寻常非珍品不用,此时也都不嫌弃,纷纷拿了跟小黄瓜坐在那儿优雅的咬着吃。 贵太妃忽然笑盈盈地来了一句:“快端些给额乐她们去……” 亭子里咬黄瓜的清脆声一滞,檀雅和佟佳皇贵太妃沉默,贵太妃脸上笑容一收,悻悻道:“瞧我这记 ,额乐和吉兰都离京了。” 额乐和吉兰都是嫁去漠北,不过一个去的是土谢图部,一个去的是车臣汗部,所以额乐成婚后并未立即离京,而是等吉兰成婚后一同动身,路上能够作伴。 此时已经走了数 ,太妃们其实已经适应了许多,但偶尔还是会忘记,吃什么用什么都要提起额乐,说完才想起来,额乐她们已经走了。 小黄瓜都没那么香脆了 …… 佟佳皇贵太妃瞧了一眼瓷盘中青翠 滴的小黄瓜,道:“给皇上和皇后送一些去吧。” “是,娘娘。” 女分了盘,装进食盒中,提出安寿 。 雍正和皇后收到安寿 送过来的小黄瓜,丝毫没嫌弃,全都享用了,雍正更是直接摆在御案边上,随手便拿一个,咔咔咬着吃。 他登基后励 图治,随着时 愈久,越发不在意一些小事,左右也动摇不了他的帝位和统治,便是召见大臣时也不收敛,还一人赏赐了一 小黄瓜。 皇上在上头吃,大臣们得了赏赐,哪怕是一 小小的黄瓜,也得 恩戴德,雍正让他们尝尝,他们便珍而慎之地吃起来,又不敢发出声音,还得连连称赞“美味、清 ”。 而此时公主出嫁的队伍,正好抵达大清和蒙古的 界之处,驿馆修整一 ,明 启程,便进入蒙古地界。 往年公主抚蒙,走得极慢,从京城到蒙古,走数月也是常事。 但额乐和吉兰要去漠北,漠北的冬天比中原来的早,若是路上走得慢,抵达目的地,没多久便要冷下来,适应的时间太短,恐怕会受不了。 车臣亲王世子阿喇布坦跟额乐说明情况,却也没有强求,全凭她定夺。额乐问清楚吉兰是否受得了,便命令队伍稍稍加快脚程,因此才比预估地更快到达 界处。 赶路时,额乐和吉兰并未待在马车中,纷纷换了骑装策马奔驰,便是瞧着软糯的吉兰,也是一手不俗的骑术,教两位额驸和侍卫们不时侧目,赞叹不已。 越往北越是地广人稀,那种在广阔无垠的天地之中策马奔腾的 觉,是在 中时不曾有过豪迈,额乐有些上瘾,乐在其中。 是以腿上被磨坏,也都不在意,上了药第二 依旧能够上马。 阿喇布坦头一回见她下马后行动有些滞涩,便想劝她坐马车,但额乐不愿意,他便知道,公主是个执拗的 子,只能时时关注着,好在两位公主都没有因此生病。 吉兰不 跟额驸亲近,是以在驿馆中,额乐陪着她一起住一间房,两人的额驸再一人一间房,分别在她们房间左右。 医女为两人换完药,两人又喝了强健身体的汤药,额乐有些事和驸马商量,便去了右侧的居室。 “公主。”阿喇布坦起身,笑着请她入座。 额乐没去上座,她不讲究那些,随意往圆凳上一坐,接过驸马倒给她的茶,道:“阿喇布坦,我听说漠北也能耕种,陪嫁中带了不少种子,我封地之中有多少可耕种的土地?” 阿喇布坦平静地说了一句:“车臣汗部地广人稀,公主可随意。” 额乐:“……”听着并没有很富裕很开心的 觉。 阿喇布坦 角上扬,丝毫没有遮掩道:“公主,车臣汗部就是如此。” 额乐支着下巴,也没有很意外,只是惆怅,她的陪嫁队伍中,护卫全都是皇兄特地安排的 兵,这一路上相当威风,但是月俸也不是普通士兵可比,养起来好费钱啊。 而且这些人将来成家立业,她作为主子也要负责一二,又是一笔花销,光靠种地,肯定供应不起。 还得想其他办法啊…… 阿喇布坦又给她倒了一杯茶,眼神温柔中带着些许火热,询问道:“公主今夜可要留在臣这里?” 额乐余光扫了额驸一眼,自英俊的脸向下,清了清嗓子,假正经道:“赶路呢,莫要如此。” 阿喇布坦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公主,回到车臣汗部,臣搬进公主府可好?” 额乐眉头一动,略微有几分勉强道:“你没有正事吗?” “自然是有的。”阿喇布坦另一只手得寸进尺地揽住她的 身,轻声道,“只是若等公主召见,臣怕公主不愿意理臣。” 额乐一脸“拿他没办法”的神情,嘴角下撇,无奈道:“行吧,不过平时你要单独住一个院子。” 阿喇布坦毫不犹豫地应下,整个圈住她,下巴搁在额乐的肩窝,十分亲昵。 额乐浑身别扭,想推开人又忍住,心里有些烦躁:真是粘人,怎么跟以前所见所闻的蒙古男人差别这般大。 额乐硬是忍了一会儿,方才动了动身子,挣开驸马,提出要回去。 阿喇布坦也知适可而止,含笑送她出去。 第二 ,众人用完早膳,便启程继续赶路,直到阿喇布坦告知额乐,再往前便是蒙古,额乐方才抬手叫停队伍,翻身下马,吉兰也是一样的动作。 额乐的动作十分利落,阿喇布坦随着她下马,眼神不离,越发欣赏。 额乐和吉兰转身,向前跨了几步,面向京城的方向,一同跪下,叩首。 大清随公主陪嫁的侍卫、侍从们以及额驸和蒙古的人见此,齐刷刷地下马,在两人身后下跪。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