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微:“…………” 看他那如丧考妣的表情,不知道又在 什么疯。 殷睿疑惑:“哥哥怎么了?” 许白微:“没事,不管他。” 然后就牵着殷睿进去上香了。 照例先上了三清殿和灵官殿,然后才是祖师殿,这回上到无为道人画像的时候,殷睿全程小心翼翼,唯恐出了什么岔子,不过这一次十分顺利,香烟向上,烧成一条细而直的线,香灰顺着香线向下均匀慢熄,是十分稳定的状态。 果然,因为这一次,他不是在以徒孙的身份上香。 殷睿看着那副无为道人的画像,语气不卑不亢,但神情恭敬地开口:“爷爷,虽然你不想认我当徒孙,但是我还是谢谢你喜 我。” 来之前他其实还是有点忐忑,姐姐的师父说不能收徒弟,姐姐就不收了,如果是说不喜 他,也有可能姐姐就不要他了。 他刚一说完,一边占据了祖师殿正位的张天师神像前,方才 进去的香,原本缓缓竖直向上的香烟拐了弯,在空气中游弋着朝殷睿这边来。 那香烟移动得很慢,但许白微看得分明,香烟触及殷睿之后,若即若离,接连触碰了殷睿头顶三次,然后游弋出来的这段香烟像是完成了使命,倏的消散在空气中,只有香炉上方,又缓慢凝聚起竖直向上的香烟。 这画面有点离奇,夏灵宝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意思啊?” 烧香的好坏兆头,可能都蕴藏着一些吉凶预示,但这样的他还从来没见过。 许白微也有些怔愣,脑子里有些滑稽地想起西游记,菩提祖师敲了猴儿脑袋三下,要猴儿半夜三更来求学。 不会真是她想的这个意思吧? 从身上摸出来一个圆形方孔的古钱币,往上一抛。 “祖师爷,要是我猜对了您就点点头。” 钱币落地,正面朝上。 还真是那个意思。 许白微心中惊叹。 她长吐了口气,扫了无为道人画像一眼,叹道:“老头子,所以你是被咱祖师爷截胡了?” 可祖师爷早已登仙上千年,自然是不可能亲自来收这个徒弟的,只得她另找时间代为主持拜师仪式,备香表、贡品、爆竹、烟花,法鼓三通,鸣钟三阵那些。 殷睿也还茫然,许白微蹲下身看他,既惊喜又无奈道:“小睿,你超级加辈了。” 那可是第一代祖师啊。 第36章 员工招募 (1/1) 这个变故是许白微没想到的, 不过喜大于惊,师父不承认这个徒孙,但以殷睿的天赋, 埋没了未免太过惋惜。 夏灵宝听见许白微刚才的话, 他自己虽然没猜明白张天师的意思,但结合刚才的语境,也琢磨出来是什么意思了, 一时表情有点“我是谁, 我在哪儿”的呆滞 。 见多了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撞鬼,世界观崩塌的样子, 夏灵宝觉得自己现在没比那些普通人好到哪里去, 摆在殿里供奉的道派传奇人物, 显灵收徒?? ……大概这就是抢手货吧。 不过他心里突然就安心了,殷睿有人认领了, 自家师父也只有自己这个徒弟可嫌弃了。 夏灵宝:“那现在你是要叫他祖祖祖祖祖祖……师叔?”他是对许白微说话,停顿的那一会儿,省略了无数个“祖”。 “…………” 还真别说,严格按辈分来, 殷睿现在还真是老祖宗的级别了, 不过—— 祖师爷虽然名义上收了他,但到底不可能亲自显灵来教,更多时候还是需要她代为授法。那么她跟殷睿的关系,实际上跟从前也没有太大差别。 各论各的, 什么‘祖祖祖祖祖……师叔’是不可能的。 夏灵宝那神经发言叫殷睿有点局促,他只想叫姐姐为姐姐, 而不是其他奇奇怪怪的关系。 许白微拍拍他的肩,“就叫姐姐, 别搞那么复杂。” 绝对不是她叫不出口的尴尬作祟。 黄皮子今天三番两次到前院来走动,时不时还鬼鬼祟祟地朝许白微看过来,一副 言又止的样子。 先前许白微是说了不让他随便到前院来,但只是为了防止它随便撒 ,但这阵子它还算老实知道分寸,她也就没太拘着它,毕竟一直窝在后院也也的确枯燥。 不过它到前院来时,就得表现出只普通黄鼠 的样子,像什么两足而立,还有口吐人言,那是绝对不行的。 黄皮子像是有心事,在院子里踱来踱去。 昨儿它睡到半夜突然被 醒过来,是家中长辈,隔空教训了它,要它治好了伤腿就赶紧回山里修行,不要在城里贪图享乐,除了吃喝拉撒就没别的了。 家中长辈是已经成仙儿了的,委实有点看不惯这没出息的儿孙,它在山里懈怠光 也就罢了,怎么能到城里来提前养老呢?! ——就是现如今成了仙儿的长辈自己,被人供着也还要给人保家安宅,这狗东西凭什么 事不干还有脸要吃要喝的?!! 黄皮子委屈,它心里苦,谁说它什么都不干了,它明明每天都在道观里打扫 舍(虽然是它自己吃的),还又是续香又是看门的。 不过长辈的意思,它是不好违逆的,肯定要找时间回去了,不然高低得被 死……脸上 厚不明显,但它脸的确是肿着呢。 老黄鼠 也不算心狠,黄皮子的腿伤已经养得差不多了,成 了到底还是跟普通黄鼠 不同,身强体健,伤筋动骨都好得快。 好在, 舍里的 也吃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的 屎没有白扫。 它这么犹豫口难开,当然不是舍不得,就是这道观它都看了这么多天了,竟然生出了点责任 ,要是它走了可不就没人管了,那女人就是个甩手掌柜。 这可是它看着从冷清清鬼影都没有,到现在每天有固定人 量的! 而且吧……它确实吃了她那么多 ,还治好了腿,人类那句‘吃人嘴软’确实有点道理。 “轱辘轱辘轱辘……” 三元观门口突然响起一阵行李箱滚轮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一个穿着卫衣、牛仔 ,手里还拖着个大号行李箱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那是个男的,个子高瘦,起码有一米八,五官也算周正,但有点过于瘦了,像是营养不良,但打理得很干净。 年纪估计不大,应该是二十多岁, 气神看起来不太好,进来之后就左右张望地看,似乎在找谁。 许白微和夏灵宝从殿里出来,看不出那年轻人的目的,就没立马上前招呼,先随便站在一旁。 夏灵宝跟她小声咬耳朵:“该不会是从外地来找你解决问题的吧,三元观才开多久啊,这么快就声名远播的吗?” “……”许白微无声摇了摇头,她猜不太可能。 那拉着行李箱的年轻人没找到自己想找的目标,干脆问了个旁边休息的大爷,“诶大爷你好,请问这观里的观主这会儿在哪里呀?” 他看那大爷似乎是这里的 客,应该会比较了解观里的人事。 大爷:“观主……哦,你找小老板啊,喏,就那儿,你们是朋友啊,去找她吧。” 观主,道教文化里通常指掌理道观事务,负责道观 常管理和宗教活动的人,通常也是道士,但许白微的情况相对特殊,周围来的居民都习惯直接叫她小老板。 大爷指了指许白微站着的方向。 夏灵宝:“啧,还真是来找你的,你太谦虚了。” 那年轻人顺着大爷指的方向,看见一男一女,两个年纪明显比他更年轻的人时,不由得有点疑惑。这两人里,不管是谁,都不像是一个道观的负责人。 但那大爷是 人,既然他这么说,那也只有是这样。 他目光在两人中间游移了一下,然后锁定了夏灵宝——夏灵宝平 里外出虽然没穿道袍,但他恤发,被认出来了,嗯,这是个道士。 可能是因为这座三元观太小,所以有个年轻的小观主。 “观主你好——” 夏灵宝:“等等!” 他小臂往旁边一划,指着许白微:“你认错了,是她,不是我。” “…………”那年轻人看向许白微,目 茫然,沉默了。 许白微微笑着:“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虽然没多说,但这句就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那年轻人嗫嚅了下,一时没说出口,但轻轻深呼 了一口,整理好了自己的心理状态,看来大城市的道观有些不一样。 “观主你好,请问这里收常住道士吗?” 常住,也就是住在观里的道士,现在有不少道士都是兼职道士,但常住道士是全职道士,要发工资的那种。这位是来找工作的。 年轻人先带着卫衣的帽兜,现在把帽子掀下去,原来也是个恤发的道士。 许白微微微挑眉,有点意外,“想要住观,你怎么没去灵宝观?” 年轻人神情有点窘迫,“那啥,我已经去过了,他们住观道士要求本科,我只读了个大专。”意思是应聘失败了,才来退而求其次。 夏灵宝在一旁都听尴尬了,“你这人也 实诚哈,什么都说。” 院子里原本还在纠结的黄皮子,一听这是个应聘的道士,立马扫视了一圈周围,确定暂且没什么人看过来,立马飞一般地蹿了过去。 年轻人眼前一花,就看见个一团黄 朝自己扑过来,还没来得及惊吓,就听见扑到怀里来的黄团子,用一种 得极低但却掩不住 动的语气说:“收!我们这儿收!不介意你大专,还给你上五险一金!” 年轻人低头,看清扒拉着自己的是只那么大的黄鼠 ,一时就像泗 那家被偷 的老太太,两眼一翻就要昏过去。 夏灵宝眼疾手快,赶紧把人扶好,伸手提他掐了掐人中,还好心安抚说:“没事没事,不可怕不可怕,就是一小小 怪,不过如此……” 许白微伸手一把将黄皮子捏住,从人身上扒下来,掐着它脖子不让它再说话,然后和善地朝那年轻人说:“我们里面去谈。” 惊吓源远离,又有夏灵宝的好心安抚,年轻人勉强稳住发软的双腿,撑在夏灵宝身上,话音有点虚:“多谢道友……” 几人到了后院来,许白微一放开黄皮子,它就恼怒地叫嚣起来,一边大叫一边跳脚:“你这女人不识好歹!我在帮你招工!要是没人来,到时候我要是走了你这道观喝西北风去!” 许白微睨它一眼,“少学人说话,现在也在喝西北风,一直在贴钱,其中不少的成本都是贴给你吃 的。” 黄皮子:“…………” 它恨呐,所以不能欠别人的,不然就被人拿捏住了,做鼬啊,没有尊严了! 那年轻人又是浑身一抖,搀住夏灵宝不肯松手,还往他旁边躲了躲。 黄皮子说不过许白微,只有迁怒找个软柿子捏,冲那人骂道:“看你这怂样!同样都是道士,你看看人家,夏灵宝头回知道我会说话的时候,都没你这样!” 夏灵宝:……谬赞了,他那会儿也没好到哪里去。 年轻道士 哭无泪,他只是个道士,但只是个普通道士啊!他看出来眼前这两位应该是同行,但跟他绝对不是一个水平的了,可这么大的冲击,谁能转眼就不当回事啊!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