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许多年以后,陈槐安依然能清晰的回想起今晚这一幕。 书房门打开,最先走进来的是四名浑身肃杀之气的青壮汉子。 他们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然后便各自选择了一处角落,看似随意,站位却隐隐控制住了整个房间。 接着,一辆轮椅被推了进来。 推车的是个英俊的混血青年,脸上带着 光 人的笑容,正是大卫。 而在轮椅上,坐着一位外表十分普通的老人。 他头上只有几缕白 的 发,脸上布 了老年斑,裹着 毯,瘦弱到了极点,像只被 进人类座椅的猴子。 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却极为明亮,不是 光的那种亮,而是经历过太多,看过太多,充 了智慧与强大的亮。 像一柄尘封多年的宝刀,不出鞘则已,一出便煞气 人。 坤赛,缅邦军部少将,也是禅钦唯一的将军,方圆数万平方公里的王! 貌楚猛然起身, 脸震惊;宋志也扶着桌子挣扎站起,只是脸 灰败,写 了绝望。 “父……父亲?您醒了!” 昂台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冲过去扑倒在轮椅前面就开始嚎啕大哭。 “佛祖保佑!您终于醒了!父亲,他们竟然要私下里分割咱家的产业,儿子无能,不能阻止这些叛徒,请您马上把他们都抓起来,通通杀光!” 坤赛低头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眼神毫无波澜。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怜的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他这么一说,昂台哭的越发伤心起来,“父亲,儿子不孝啊……” “嗯,确实不孝。”坤赛点了点头,“大卫,掌嘴。” 大卫立刻站出来,对昂台鞠了一躬,“对不起,大哥。” 说玩,他抡圆手臂就给了昂台一个大嘴巴子,力道之大,直接就把昂台打的倒卧在地,半张脸以 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昂台不哭了,茫然的捂着脸趴在那儿,状如痴呆。 “起来吧!”坤赛又淡淡说道,“虽然你是个废物,但这次的事情是父亲对不起你,所以,你也不必太过内疚自责。 大卫已经给你办好了相关手续,外面有人等你。 走吧,去国外老老实实做个富家翁了此残生,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昂台大惊,接着智商就再次上线,目光在大卫和坤赛之间转了一圈,就 出了恍然又不敢置信的表情。 之前他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大卫搞的鬼,现在才终于明白,把他推到明面上挡 的,正是他的父亲! 坤赛从来都没想过要把位子传给这个愚蠢的大儿子。他不过是老头儿为了帮大卫扫清障碍,专门用来 引貌楚和宋志等人的鱼饵罢了。 看着昂台像是丢了魂一般迅速萎靡下去,陈槐安 觉到阮红线握着自己的手用力了许多。 很明显,她也体会到了,当 情中掺杂了权力,只会结出畸形的恶果。 有人进来将昂台拖了出去,自始至终他都低着头,没有再看父亲和弟弟一眼。 “我快死了。” 目光平淡的扫过貌楚、宋志和阮红线三人,坤赛轻拍了下轮椅扶手,语出惊人。 “在我第一次昏倒时,医生就说了,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我最多还能再活两年,而且还是在不能劳神劳力的情况下。 我想把位子传给我的儿子,但我知道,除了温登之外,你们所有人都不会同意,所以,我不得不让医生谎报了病情,在 上半死不活的瘫了一年。 作为一名父亲,我为了孩子而出此下策,你们应该能够理解。” 后面这些话说的云淡风轻,甚至没什么力气,声音含混到不仔细听都分辨不清,可在貌楚与宋志的耳朵里,却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纵然他们之前就已经有所猜测,但现在面对现实,还是做不到坦然接受。 他们都是手握重兵的将领,一言可决无数人生死。 在这一年中,他们一个大肆揽权,打 异己;一个多方运作,伺机篡位。到头来却发现,这一切都不过是别人特意为他们制造出来的假象。 就像养殖场的肥猪,以为跳上车就获得了自由,却不知道那车正是开往屠宰场的。 至于陈槐安,则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体会。 坤赛刚刚在昂台面前表现了一把冷血无情,这又开始表演对大卫的如山父 ,一前一后截然相反,却衔接圆融,没有丝毫违和之 。 心理素质之强,脸皮之厚,令人叹为观止。 当然,仅凭一场病就将所有心有不轨者引入自己划定的圈子里争斗消耗,这样的格局和手段更加可称得上登峰造极。 坤赛绝对当得起真真正正的无冕之王称号!iYiguO.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