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鸣道:“都已经布置好了。”心下腹诽,没料到啊,皇帝看着冷清不近人情,却会想法子给娘娘过生辰。吩咐他们布置的东西,不谈娘娘见了要欣喜,就是他一个爷们见了也动。 那惊喜就藏在在长安城里。 谢玉升本打算先回行,亲自接秦瑶过来,可没料到没一会儿有暗卫来报,说在街上瞧见了皇后娘娘。 几乎是一瞬间,谢玉升就意识自己被骗了。 明明出前,她答应得好好的,会待在行里等他回去,她却又偷偷地溜了出来。 谢玉升坐于马上,问:“在哪里看见皇后的?” 暗卫道:“小的在街上发现了几个可疑的男子,一直鬼鬼祟祟跟着咱们,上去问话,等碰了面,才发现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卫。” 暗卫看一眼皇帝的神情,咽了咽口水:“那几人好像是娘娘派来打听陛下行踪的。” 谢玉升听到这话,入鬓的长眉挑了下。 他也不回行了,问:“皇后现在在哪里,带我过去见她。” 华灯初上,长安城街上车水马龙,喧哗声透过窗楞飘进店内。 “金粉阁”二楼,一家首饰店里,皇后娘娘立在巨大紫檀木架子前,正在挑选首饰。 她素手拈起一支的簪子,正打算往头上戴时,抬头看见眼前铜镜里折出一道玄的男子身影。 玄衣男子上楼,走到她身侧,给她做了个礼。 秦瑶将簪子进鬓发中,看着镜中自己,问侍卫:“怎么样,让你去打探陛下的行踪打探到了吗?” 她也没期盼能遇上谢玉升,道:“没打探到就算,今个是花朝节,你不用跟在我身边了,自己下去看看热闹吧。” 出乎她的意料,侍卫回答的是:“找到了。” 秦瑶眨眨眼,放下簪子,问:“找到了?陛下在哪里?” 侍卫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在平康坊,臣看见陛下进了鸣凤台。” 见秦瑶目有疑惑,他又补充道:“那地方是花楼,京城有名的风月场所。 小姑娘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贝齿咬住红,握着簪子的指尖,紧紧攥住簪尾。 真行啊,谢玉升,不陪她过生辰,居然是去那种地方。 作者有话说: 小谢,请务必守住男德! 第18章 飞星 听见这话,正在挑簪子的秦瑶,身子顿时一僵。 一时难以相信谢玉升谢玉升会进那种地方,她又问了一遍:“他真的在鸣凤台?” 侍卫点点头,正与秦瑶详说。 身后进来一道女子清脆的嗓音:“鸣凤台?皇兄居然去了鸣凤台?” 这道悉的尖利声音一出,秦瑶回头,但见身后一排的博物架后,还立着一人。 康宁公主一身浅金襦裙,就立在昏黄的灯光下,隔着架子打量秦瑶,手上还拿着一簪子。 刚刚秦瑶上楼,隐隐约约察觉到身后一道炽热的目光,一开始没当回事,以为是店里哪位女客,谁知竟然在这里碰到了康宁公主。 康宁公主从架子后绕出来,抚了抚鬓上的金钗,面惋惜道:“皇嫂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皇兄呢,没陪皇嫂嫂一块出来吗?” 说完还故意四处张望了一下。 秦瑶沉静地看着康宁公主,道:“真巧啊,康宁妹妹也是来这里选首饰的?” 见秦瑶要走,康宁拉过她胳膊,笑着道,“皇嫂走这么急做甚,难道是去见皇兄?只怕皇兄现在正左拥右抱,无暇顾及皇嫂呢,你去找他也没用啊。” 秦瑶将她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挪开。 康宁公主收回手,冷冷看秦瑶一眼。 总之不管怎么样,从秦瑶来长安第一天,她就不喜她。在此之前,都是别人给她康宁当陪衬的,秦瑶来了后,每次二人一同出现,谁还关注她康宁? 康宁公主道:“看嫂嫂这样,应该是和皇兄一起出的吧,皇兄也真是的,居然把你一个扔下,这让嫂嫂脸上多没有面子啊,明传出去,外人可都知道皇嫂一人过花朝节了。” 康宁身边跟着的年轻少妇人接话:“娘娘不如我们一块看花灯吧,免得一个人落单多寂寞。” 秦瑶终回以一笑:“不用,我本就是一个人出来的,你们自己赏灯好好玩吧。” 这话落入众人耳中,可更加佐证了秦瑶没人陪伴的寒酸样。 年轻妇人又道:“娘娘真不和我们一块吗?若我没记错的话,娘娘的生辰好像就是今吧。” 康宁公主一愣:“生辰?” 年轻妇人点点头,瞥了秦瑶一眼。 她与秦瑶也算旧相识了,秦瑶初来长安那会,二人还算是闺中密友,不过后来康宁公主不喜秦瑶,为了不得罪康宁,她也慢慢与秦瑶疏远了关系。 若她没记错,今确实是秦瑶的生辰。 这话一出,康宁倒有点可怜秦瑶,道:“怎么能这样呢,都是生辰了,皇兄居然还去花楼?真是太不把皇嫂放心上了,若我过生辰,驸马肯定不舍得让我一个人过。” 康宁公主朝右边架子看去。 一直作壁上观、不想掺和进这场争吵的的驸马,无奈地咳嗽一声,走了出来。 康宁扬起下巴,道:“既然皇嫂没人陪,不如与我还有驸马一道游玩赏灯吧。” 这已经是康宁最大的让步了,她觉得秦瑶是个识相的,就应该顺杆子答应她,谁知道秦瑶回道:“不用。” 康宁被拒绝,心骂秦瑶不知好歹,看她从身边经过,被秦瑶手上握着的一物引过去。 她一把夺过秦瑶手上的簪子,放在光下看了看,道:“这簪子我要了,皇嫂让给我吧。” 康宁绕过秦瑶,径自走到掌柜台前,说要结账。 秦瑶身后侍卫们,在剑柄上的手动了动,淬着寒冰的目光向康宁公主的背影。 “你说这簪子多少两?” 柜台边传来康宁的声音,康宁公主觉众人的目光,低声音道:“你再说一遍,多少两?” 掌柜的挠挠头,拿过算盘又拨了一遍,道:“回殿下,是两千两,您身份尊贵,小人怎敢开价。” 这金粉阁卖的簪子首饰是比外面贵一点,一套普通的首饰头面就要小几百两了,但凡来此光顾的都是世家小姐,平常贵一点也就算了,但像今这样漫天要价还是头一遭。 秦瑶踱步过去,问掌柜:“怎么了?” 掌柜将簪子给秦瑶看,道:“您瞧,这簪子上面镶嵌的是蓝宝石,从波斯运来的,如今波斯宝石贵重,世价千金,诸位夫人也是知道的,康宁公主非要价买,这不是为难小人吗?” 秦瑶接过簪子,转了转,看向康宁。 康宁不自然地理了下碎发,她瞧着那簪子款式平平,本不值那个价,若放在平时早就甩袖子走人了,可自尊心作祟,在秦瑶面前,就算掌柜狮子大开口,这个冤大头她也是要当的。 康宁递了一个眼给驸马,让驸马给银子。 驸马手握成拳抵着,尴尬地咳嗽一声。 他们的子奢侈惯了,手上可没那么多现银。 倘使买别的就算了,为这么个簪子花去一两千两,实在不值得,尤其是康宁公主还打肿脸充胖子,要替身边的妇人买单。 须知,公主府一年食禄也就一两万两。 这簪子算半个镇店之宝了,掌柜的也没想卖,催促道:“公主,这簪子您还要不要?” 众目睽睽之下,康宁公主面有些挂不住。 却听一侧,秦瑶敲了敲桌案,道:“既然康宁公主喜那簪子,掌柜便包起来吧,银子我来付。” 康宁公主一个愣神,秦瑶已擦肩而过,往楼下走去。 这一举措得康宁措手不及,也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秦瑶帮她解了个围。 那一瞬间,康宁公主心里冒出了一份,当然这份也持续了一瞬,下一刻她便气得跺跺脚,道:“她这是施舍我吗?做好人给谁看,觉得我付不起银子吗,谁要她帮我?” 驸马附耳到她耳畔边道:“好了,你别与她置气了,人家不是好心送你簪子了吗?再说今是皇嫂生辰,她身边没人陪,你就再落井下石了。” 康宁公主哼了一声,看着秦瑶离去的背影,道:“怪寒酸的,花朝节都没人陪。” 走出金粉阁,夜晚长安城的繁华面涌来。 秦瑶长呼一口气,看着这样热闹的场景,眉眼也忍不住染上几分笑意。 没人陪她正好,她自己一个人玩,才不会因为康宁的话而伤心呢, 小姑娘一身金丝绣花长裙,穿行在人中,哪儿热闹她就往哪里钻,街上人如织,千奇百怪的什么都有,有高跷舞龙的,火杂技的,看得秦瑶眼睛睁大,时不时拍手叫好。 没一会,行人开始往曲江池走去。 这是整个花朝节最热闹的部分,每年花朝节,曲江池畔都围年轻的男女,在月下互诉衷情的、倾心告白,再点上花灯,以求月老庇佑。 身边飘来清脆的笑声,擦肩而过男郎女郎相携手,秦瑶一个人走在里面,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秦瑶立在原地,忽然不想迈开步子过去。 其实她也好想放花灯,她的生辰和花朝节在一天,在洛家中,每次花朝节,阿兄和阿耶都会陪她放花灯,陪她出去玩。 可现在不在洛,没有阿兄阿耶,就连一个记得她生辰的人也没有...... 曲江池上金光粼粼,水波晃动,池畔边升起烟花,秦瑶仰头眺望,眼前浮现从前和父亲兄长一块看烟火的场景,她眼中水雾涌起,眼眶莫名的发酸。 侍卫见秦瑶停下来了,问:“娘娘怎么了?” 小姑娘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我想阿耶和阿兄了。” 如果他们在,一定会记得陪她过生辰。 “回去吧。”秦瑶忍着情绪,有些哽咽,一出口身后几个侍卫都察觉到了情绪不太对的地方。 侍卫问:“娘娘要回行?” 秦瑶摇头,她不想回行,不然还要见到谢玉升,他明明说好会回来陪她过生辰的,却把她给忘了。 秦瑶立在影里,望着远处的光亮,这一刻,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难言的孤寂,这样繁华的景象,她好似怎么融也融不进去,也找不到一处归处,就像康宁说的,她实在可怜,一个陪她过节的人都没有。 小姑娘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上的泪,待心情稍微好些了,转身走。IYiguo.NET |